那天四妹妹也在!二姐姐不是最擔心四妹妹在家過得不好嗎?
真全說出來,大姐姐自是會怨恨,難道就不會怨恨當時也在場、也知道了這份難堪的四妹妹?
紀明德就仍撐著笑,多看了幾眼四妹妹,才裝作無事說:“二姐姐說的什麼,我真不記得了。”
何況口說無憑……即便真翻出來,大姐姐信誰還是兩說!也沒說太多,不過一句話而已!
“三姐姐不記得無妨,我也記得。”紀明宜也站了起來。
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紀明遙沒有阻止。
四妹妹已經十一歲,不再是懵懂,從小在安國公府長大,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再者,這事說大其實倒也不大,不過姊妹間的口角。這做二姐姐的,現在也不是什麼都做不了的無用之人了。
算狐假虎威吧。
——是安國公府需要崔家,而非相反。
四妹妹從來沒正面參與過姊妹間的爭執,的話,大姐姐很有可能會信。
紀明德手腳發麻,不敢再說一個字。
而紀明達正希,這只是二妹妹為了擾心神故意說的謊話。
四妹妹……年紀還小,是被二妹妹哄騙了。
看了看親兒,溫夫人開口命:“四丫頭,那天三丫頭在熙和院說了什麼話,你一字不差地說出來。”
“三姐姐說,”紀明宜聲音清脆,將當日紀明德的語氣都模仿出來,“‘聽說大姐夫還是把那丫頭留下了,過幾日就擺酒封姨娘,以前可真想不到他竟是這樣的人’。”
“只這一句?”溫夫人問。
“三姐姐說出來的只這一句。”紀明宜回答,“二姐姐與我不聽這話,三姐姐就走了。”
“你們說了什麼?”溫夫人又問。
“二姐姐問三姐姐,既然現在厭棄大姐夫了,那大姐夫從前送的東西,三姐姐是否已經丟了;二姐姐又提議,若三姐姐果真擔憂大姐姐,可去舅舅家里陪伴。老太太、太太和大姐姐都一定高興。”紀明宜回答。
“好孩子,”溫夫人笑了一笑,“你先坐。”
紀明宜道謝歸座。
再看向已經站不穩的紀明德,溫夫人聲音仍平穩和,笑問:“你四妹妹說的,可都是真的?”
紀明德張不開口,說不出話。
“三姑娘累了,送回去歇著吧。”溫夫人命素月。
“是。”素月垂首出列,與眾人一起扶住三姑娘,將人帶出去。
溫夫人這才又重新看向親兒。
紀明達只怔怔看著三妹妹的背影。
溫夫人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
向前手,握住明遙,含著歉意說:“熙和院還都給你留著呢,東西都沒,日日有人打掃,你先和明宜明過去玩吧,中午再過來一起吃飯。”
“是。”紀明遙沒再堅持向紀明達要個說法。
四妹妹與明向走過來,一邊一個牽住,很快往自己原來的屋子回去。
正房里服侍的人也都主退至外面。
溫夫人拽住親兒的手,讓坐下。
紀明達就怔怔坐下。
“人心多變。眼見未必為實,耳聽未必為真。這樣簡單的道理——”
溫夫人輕聲說:“沒想到,直到今日,才有機會切教給你。”
紀明達仍看著幾個妹妹離去的方向,一也不。
溫夫人疼在心里,卻并不哄勸,只說:“這些年也是我忽略了,你總是太過驕傲,除了宮中貴人和自家長輩,世上凡不如你的人,你皆不放在眼里,總是要尋出人家的不是來教導訓誡。孟恭人再如何,也早都與你無關了,為何要私下議論貶低于?再尤其明遙就是那個子,卻也從沒礙著過誰,你又為何總是要與過不去呢?”
紀明達緩緩轉向母親,仍然張不開口。
“是因為你祖母——”溫夫人咬了咬牙,才把下面的話說出來,“是因為老太太總與你說‘嫡庶尊卑’的話,你聽得多了,就當真了,所以才看不起你這些庶出的妹妹們?”
不是看不起明遙,為什麼十幾年來,無論明遙如何退讓、卻避,明達都與過不去?
不是看不起三丫頭,為什麼三丫頭那麼明顯的小心思,直到今日、直到今時,明達還不敢信?
明達在老太太跟前養了十四五年,早已與老太太最親,即便是親娘也比不過。
所以,從前教導明達,從不多提老太太的一句不是。
經過李姨娘的事,還以為孩子已經長大了,以后會越來越好的。
誰知今日一看,明達竟更執拗左了,越發了迷障。
“男子不論,現在哪里還只論兒家的嫡庶,”溫夫人嘆說,“各家結親,首要只看孩子的父親是誰、份高低,看門第、看家風,再看是由誰養大、看教養如何、看家里是否重視。嫡庶不嫡庶的,最多再看舅家是否得力,遠不如孩子本人的人品要。”
“我知道。”紀明達終于應了一句。
這麼簡單的道理,當然知道。
還曾勸過三妹妹。說,都是安國府的兒,全大周現今只有父親一位國公,除了皇家的人,天下男子,只有配不上的,沒有配不上的。
——真是看錯了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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