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流程不多。
下午拍過照片,宋被薑早和沈絨兩人拉回房間換晚上儀式穿的主婚紗,順便修改妝容。
昨晚將近一夜沒睡,早晨的興勁過去,困意後知後覺湧上來。
剛定個妝,腦袋就不控製地一點一點朝後倒。
猛地一激靈清醒過來,又極快地昏過去繼續往下掉。
薑早無奈讓傭人送咖啡上來。
偏偏小姑娘吃不得苦,要加糖加,甜得膩人。
效果並不顯著。
思來想去,又道:“我去給你拿個平板,一邊看一邊化,不容易困。”
宋耷拉著眼皮,努力地拽住化妝師角,困懨懨點點頭。
意識又跟著漸漸飄遠模糊。
耳邊隻留下化妝師驚慌失措的聲音:“哎哎,別倒別倒——”
失重瞬間,恍然掙紮,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
有人穩穩當當地將抱在懷中,小心翼翼睜眼,瞧見腰上那隻手極白,指骨分明,約可見冷而薄的皮下青筋蔓延。
鼻尖縈繞上悉又安心的淺淡香氣。
其中莫名還夾著點甜味。
聽見男人嗓音平靜有禮:“你先出去吧,過半小時再來。”
“好,好的。”
化妝師也嚇得不輕,回過神忙往外走。
待門落鎖,謝卿淮將人掂了掂,抱得更穩些,跟商量:“先睡半小時,別太累了。”
“好。”
宋困得眼皮子都在打架,沒跟他客氣。
但還是強撐著最後一點意識,拉住他領口,用力聞了聞。
紐扣本就沒係嚴實,領被扯開。
湊得近,鼻尖輕輕蹭過他口,還極順手地了把他的鎖骨。
謝卿淮僵住一瞬,結細微滾。
垂眸瞧見白的臉,眼尾因為困倦滲出生理的淚水,穠麗又勾人。
他抿,將人放進床榻中央,半跪在地,扣住腳踝,不不慢替掉高跟鞋。
作輕,話裏卻有威脅:“不想好好睡覺的話直說,不用這樣勾引我。”
宋轉眼就要昏過去,聽不出其中危險,隻睡眼朦朧地嘟囔:“你用我香水啦?”
“狗鼻子。”
謝卿淮好笑。
都困這樣了,還計較他上香水的味道。
他將高跟鞋整齊擺放在床尾,邊去關窗簾邊解釋,“管家送東西來的時候弄錯了,早上噴了一些,散不掉......”
他話未落,就聽床上某隻小氣鬼哼哼唧唧地翻了個,早就睡得失去意識。
無奈。
他從櫃子裏翻出條毯搭在上。
然而手機突兀震。
謝卿淮輕皺了下眉,極快地掛斷。
等轉離開房間,才重新打過去。
“謝總,沈不肯吃東西,尋死覓活,我們放他走,剛剛差點跑走,現在被我們捆起來了。”
“做得很好。”
走廊沒開燈,對麵是另一間書房,此刻暗沉沉地,瞧不太清男人模樣。
隻有一雙黑眸寡淡,冷得令人心驚,“婚禮開始後,給他看直播。”
“是。”
“還有事?”
“還有夏小姐,經過搶救命無憂,肚子裏的孩子也沒事,隻是緒有點崩潰,請問我們該怎麽置?”
謝卿淮笑了笑,手中把玩著金屬質地的打火機,發出清脆聲響:“等婚禮結束送到沈家去,告訴他們懷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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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一到,謝卿淮瞥一眼時間,將昏睡中的宋抱起來,放回化妝鏡前,往裏塞了顆聖果,朝化妝師禮貌道:“麻煩了,我還有事。”
宋比腦子醒得更快,等咽下聖果,迷茫地眼睛,跟化妝師大眼瞪小眼。
不是。
剛不還在床上嗎?
怎麽就強製開機了。
薑早進來催流程,將平板放在跟前,隨手點了部電影,酸溜溜地開口:“有了老公忘了姐,心碎。”
“別生氣。”
宋這才想起睡前薑早跑去拿平板,不由有點心虛,拿了顆聖果仰起腦袋努力往邊喂,“我實在太困啦。”
“好啦。”
薑早在旁邊坐下,下,“怎麽可能跟我們新娘子生氣。”
因著耽誤了半小時,時間變得迫許多。
趕慢趕,總算在儀式開始前準備完全。
宋清楚地到自己有點興,下樓時左看右看,瞧見誰都打個招呼。
歸結底,是對一切都很滿意。
不管是心布置的古董城堡,還是滿地鮮豔玫瑰花瓣,還是來往賓客。
這種開心在瞧見謝爺爺時達到頂端。
紅毯盡頭,謝爺爺穿著板正的唐裝,一手拄著拐杖,即便已經九十多歲,仍能瞧出他年輕時的矜貴姿態。
他心:“我可沒打算來,還不是因為,總不能沒人牽過去吧?”
謝崇言又止,麵如菜。
不是……
這個位置原本是他的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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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鍾後,婚禮正式開始,燈落下。
外頭天已經黑了,月過琉璃磚瓦流溢彩,婚禮進行曲歡快溫,一束落在紅毯尾端。
像玻璃櫥窗中的洋娃娃。
新娘乖順地站在那裏,一雙幹淨漂亮的杏圓眼微眨,瓷白若油般,輕靈中有著兩分貴氣的端莊。
婚紗似海浪般鋪平在地,碎鑽約約,折出耀眼的。
見識過宋貌的人並不,但平日裏不麵,即便出席各種場合,穿著能有多低調就多低調。
他們原以為那樣的宋,已經漂亮到極點了。
今日一瞧,才知道什麽是得驚心魄,連呼吸都變得奢侈。
再然後,洋娃娃了。
將手放在謝老爺子掌心,淺淺朝紅毯盡頭的男人笑了下。
梨渦好似釀著酒,甜甜地醉人心脾。
謝卿淮沒笑,也沒,隻站在那邊,寡淡,桃花眼一眨不眨,靜靜地盯著他的新娘。
如願以償。
這四字真難得。
隻短短幾步距離。
會主走向他,綿綿地向他說我願意。
他等這一刻等了足夠久。
然而,下一秒,在眾人期待目中,洋娃娃拉著謝老爺子的手,齊齊邁步,踩到擺,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