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念一上午都懨懨的，夏雨萱第一次見麵對學習這麽無打采，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怎麽了你這是？”

    許準形容，“像失。”

    黎念笑不出來，這況還比不上人家失呢。

    再次歎了口氣，今天第無數次翻看手機，發現自己誤把路柏川的好友申請給忽略後，就趕點了同意，並且在消息框主發了打招呼的容試探，但是一直沒收到回複。

    滿腦子都是七八糟的想法，一會兒猜猜路柏川加好友的原因，一會兒又擔心他會不會覺得故意晾他，前一秒覺得自己想東想西太自作多，後一秒又控製不住地胡思想。

    一點也不想給他留下壞印象。

    “騰子來了，”今天外麵太熱，大家都待在寢室複習，夏雨萱讓趙騰飛買了午飯送過來，“我下去了。”

    不一會兒，拎著三份午飯回來，從兜裏出一支筆，“念念你的筆，騰子說是路柏川讓他幫忙還回來的。”

    許拆開午飯，“是你英文演講比賽拿的獎品吧？”

    黎念看著那支筆，困擾一上午的疑解開，說不清是輕鬆還是失。

    加好友是為了還筆吧。

    現在筆被還回來了，兩人也沒有再聊天或者見麵的理由。

    本來想跟路柏川解釋一下為什麽那麽晚才同意他的好友申請，現在卻覺得本沒必要了，解釋那麽多反而多餘。

    夏雨萱把黎念的那份午飯放到麵前，正握著那支筆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跟許對視一眼，兩人都覺得黎念今天奇怪得很。

    別是複習的後癥。

    39度的高溫天氣令人隻想待在溫涼的室，這種時候泡在水裏最舒服，但日複一日高強度的常規訓練令大家實在不起來。

    高原看著泳池裏那道流暢修長的影，嘖嘖讚歎，“路哥今天遊滿12000米了吧，我記得他上午就遊了6000米。”

    隊友點頭，“遊完這圈就15000了，教練不讓他多遊，路哥每次都踩最高線上。”

    不管看再多次都覺得神奇，路柏川好像天生就是待在水裏的，別人被訓練折磨得疲力盡，他卻是樂在其中，能強悍得驚人，據最新一次比賽記錄，甚至有衝擊明年的世錦賽。

    遊滿今日目標，路柏川躍出水麵，摘了泳鏡，坐在泳池邊慢慢平複呼吸，今天的訓練時長有七個小時，幾乎全天都耗在育館。

    他弓著背，頭發漉漉的，水滴順著發梢落，“啪嗒”一聲沒進腹部清晰的人魚線壑中。

    隨手將涼的頭發捋到後麵，路柏川去洗漱完換了服。

    更室，高原來找他，“路哥，晚上聚餐你得來啊，暑假前最後一次見了。”

    馬上就要到大學放暑假的時間，教練不強製留隊，到時要在自己家那邊的城市做日常訓練，再見麵得等到九月份。

    路柏川隨意地點了點頭，拿上櫃子裏的手機。

    一整天沒看手機，消息一大堆，他懶得翻，一鍵已讀，隨手揣進兜裏。

    隊裏的這些運員年紀都不大，聚會自然也是年輕人的風格，隻是他們誰也不能酒，就吃吃喝喝，唱歌玩遊戲。

    霓虹燈跳躍變幻的包廂裏，路柏川坐在角落的單人沙發上，眾人麵前的茶幾上放了個正在旋轉的飲料瓶，那瓶口緩緩停下，正指向他的方向。

    高原樂了，“路哥中獎！來來來，手機出來，我們看看給誰發消息。”

    他們在玩打賭的遊戲，規則是在被選中的人手機上隨機選擇一個好友，給對方發消息他在二十分鍾趕過來，能趕到的話就算功。

    “這可是檢驗真不真的好機會，”高原嬉皮笑臉地接過手機，“路哥你賭對方是來還是不來？”

    輸了要負責最後清盤，不能浪費食，贏了則可以向輸了的人提一個要求，對方必須滿足，大家娛樂為主，也就是唱歌跳舞之類。

    前麵幾人都挑戰失敗了，要在20分鍾趕到，對方又要離得近，又要速度夠快，幾乎不可能。

    路柏川懶洋洋地靠著椅背，任他們胡鬧，“賭人來不了。”

    在高原翻他手機時，不輕不重地警告了句，“別鬧生。”

    “知道知道，”高原翻了下通訊錄，找到一個頭像是藍天白雲的好友，對方昵稱很簡單，是三個英文字母：ove。

    估計是個男生，高原把準備好的模板發過去，大概就是說有急事，讓對方盡快趕到。

    他把手機關了，“來來來，我們先繼續下一。”

    又接連選中了兩個幸運兒，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馬上就要到20分鍾，高原這個賭贏的人已經預要輸了，“哎呦我直覺不準啊，這次又要負責清盤了。”

    他把手機還給路柏川，“路哥你這運氣真是沒誰——”

    幾乎是同時，包廂門被推開，有人張驚訝地連喊幾聲，“來了！真有人來了！”

    吊燈旋轉著向四周投下斑駁影，映亮了門前一角，孩纖細的影忽明忽暗，茫然而吃驚地看著眾人，全是陌生麵孔，反應不過來這是什麽況，站在門口一時沒。

    大家也愣了，紛紛看向之前中招的幾人。

    “誰的朋友啊？”

    “怎麽找到生了，誰的朋友嗎？”

    議論聲紛紛，角落裏，路柏川看到了消息記錄，緩緩站起，越過眾人往外走，長一邁便走進明亮的線中，他晃了晃手機，似乎也是剛反應過來，挑起角，“不好意思，是我的。”

    路過高原邊，拍了他一掌，說好不找生呢？

    高原理虧，“我弄錯了。”

    又朝門口喊，“對不住啊嫂子，我們玩遊戲呢。”

    頭頂又挨一下，路柏川朝門口走去，“別喊，不是朋友。”

    眾人噓聲不斷——哦喲，不是朋友還能這麽張迅速地跑過來……

    黎念仍然一頭霧水，看著路柏川一步步走近，無措地仰起臉，“我不該來嗎？”

    收到路柏川的消息就直接從寢室跑出來了，哪怕不知道原因，僅僅因為他發來的一句“要快”，就一路跑來，一秒都不敢耽誤，來了卻發現自己有點太莽撞了，好像本不該來。

    哪怕是晚上，外麵溫度也還在30度左右，一路跑來上都是熱的，幾縷發被汗浸黏在臉上，孩本來白皙的臉頰泛著熱氣蒸出的紅暈，杏眼也好似漉漉的，含著顯而易見的困與無措。

    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仍然仰著臉，目專注而忐忑，並不為自己突然被到這裏卻發現一切隻是遊戲而生氣，反而還在擔心給他添麻煩。

    路柏川偏了偏頭，握住門把手，輕聲說，“沒有不該來，我們出去聊。”

    在走廊盡頭找了個安靜的角落，路柏川把事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抱歉，我不知道他們給你發了消息。”

    男生們玩遊戲沒個分寸，也不講究會不會被耍，就算收到這種消息也不會當真，路柏川從一開始就沒想把生牽扯進來，更沒想過這個人是黎念。

    他忽然想起什麽，“不是拒絕我的好友申請了嗎？”

    黎念睜大眼睛，趕搖頭，“不是拒絕，是、是沒看備注，以為加我的是另一個人，我就給忽略了。”

    路柏川挑眉，“把我當誰了？”

    “一個我不喜歡的人，”黎念小聲咕噥，了胳膊。

    這裏冷氣開得太足，有點冷。

    路柏川向後靠著牆，屈著一條長，微微低頭看，語調慢悠悠的，像在逗人玩兒，“不喜歡的人就拒加好友……”

    他慢條斯理地笑了下，“所以我算是你喜歡的人嗎？”

    一瞬間，心髒急促地跳聲像個巨大的氣泡將包裹住，黎念聽不到從隔壁包廂傳出的歌聲、說笑聲，隻是怔怔地看著他，猶如在另一個世界。

    心跳太劇烈，扯得整個腔都泛起細細的痛意。

    藏了那麽久的心事就這麽被他一口道出，最先湧出的緒是恐懼，黎念一不地站著，已被一場淋漓大雨澆得。

    如果可以，會將這個藏一輩子，不讓任何人知道。

    路柏川站直了些，看到剎那間變得蒼白的臉，“我開玩笑的。”

    要用盡全力氣才能遏製逃跑的衝，黎念朝他笑了笑，“我知道。”

    就是因為知道這隻是一句玩笑，才會被洶湧而來的恐懼與痛苦擊倒。

    可以永遠做一個旁觀他人生的明人，卻不想聽到自己藏的心事被用“玩笑”解釋。

    “黎念，”

    路柏川皺眉，神有些許懊惱，他知道麵前這個孩格很乖，估計不喜歡被人用這種玩笑調侃，是他太混蛋，沒個分寸。

    他不知道怎麽哄人，隻好道歉，“抱歉。”

    黎念搖頭，盡量收起不合時宜的緒，“不用道歉，沒什麽的。”

    他隻是不知道。

    “我回去了。”

    朝前走，路柏川站在原地看了會兒的背影，忽然追上去，“黎念，我們剛剛在玩遊戲。”

    黎念疑地看著他，他剛剛已經解釋了，為什麽又提？

    抿了抿，路柏川不知道自己這個方法蠢不蠢，他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你來得很快，遊戲是你贏了，我是輸家。”

    他彎下腰，跟黎念保持在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一個可以讓聽清自己的話，又不至於嚇到的距離，聲音刻意放得輕緩，尾音上揚，“贏家可以向輸家提一個要求，你要嗎？”

    一個要求……

    黎念目茫然，對路柏川從來都別無所求，一點奢都不敢有，現在突然天降餡餅，像是一夜暴富的人，滿心的不可置信。

    小心翼翼，“什麽要求都可以提嗎？”

    “嗯。”

    能提什麽要求呢，總不會是要做他朋友這種，路柏川為自己的想法到好笑。

    “我會盡量做到。”

    黎念攥指尖，了因為張而發幹的瓣，認真的，一字一句地說，“我希你記住我。”

    路柏川怔然，“什麽？”

    “記住我。”

    黎念說不清心中是什麽滋味，在漫長的青春季走過，沒有在路柏川的生活中留下毫印記，可也是人，也會貪心，希路柏川不要忘記，就算一定要忘，也希能慢一點。

    路柏川沒有聽懂的意思，“要怎麽記住？”

    他已經知道的名字，悉的模樣，還要怎麽記住？

    他目明亮，正困地看著自己，黎念淺淺地彎了下眼睛，“現在這樣就足夠了。”

    “路柏川，”第一次他的名字，“現在就足夠了。”

    想要的，也就這樣而已。

    仍不懂為什麽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但路柏川答應了，他點點頭，“好。”

    朝前麵一眼，“我送你回學校。”

    “不用，”黎念搖頭，“我自己回去就可以，離得不遠。”

    “你回去繼續玩吧。”

    不等路柏川回答，已經跑遠。

    看著的影消失在拐角，路柏川才回包廂，推開門的時候，忽然意識到，他剛剛是不是被拒絕了？

    第一次主要送孩，結果卻被拒絕了。

    他不失笑，“路柏川”這個人還是第一次如此沒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