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柏川並沒有立刻離開，他無視男生難看的臉，更不在乎其他人驚訝和別有意味的目，朝黎念招了招手。

    “要看我打球嗎？”

    黎念慢慢朝他走過來，臉還有點白，像是沒從剛才的事中回過神來，路柏川看了一會兒，莫名擔心會哭。

    兩人站在走廊上，他抬手很輕地在眼尾蹭了下，語調也輕輕的，“怎麽看起來像是要哭了。”

    他指腹溫熱，讓黎念有一瞬間的失神，搖了搖頭，“沒有。”

    “不哭就好，”路柏川懶洋洋地邁著長，“別理那些人。”

    黎念點頭，用很很激的眼神看著他，“謝謝你，但是你的校服——”

    “不缺那一件。”

    “不過——”他微彎下腰，清黑的眸子看著，帶點若有若無的笑意，“你怎麽過了這麽多天都沒還我？”

    “想留著收藏嗎？”他兀自思考了一會兒，“可是你又不喜歡我。”

    喜歡路柏川的人很多，也有些生會收藏他的品，考場桌、寫著名字的試卷、掉在地上的筆……可是黎念又不喜歡他。

    黎念看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蒼白的臉慢慢有了，窘迫又怯。

    並不是不喜歡他啊。

    “我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隻好當作沒聽見他的最後一句話，解釋道，“不知道怎麽給你。”

    兩人教室鄰著，要送東西很方便，可以直接托隔壁班的同學轉，可這樣一來，誰都知道路柏川把校服外套借給了。

    那個紀律部的男生沒說錯，路柏川確實有點小潔癖，不喜歡將私人品外借。

    路柏川似乎猜到的想法，表變得有點冷淡，慢悠悠地說，“不想和我扯上關係？那我剛剛是不是不該那麽做。”

    黎念馬上否認，“不是，我是怕別人傳……你不喜歡那樣。”

    路柏川看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的解釋，過了會兒忽然問，“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

    黎念呆住了。

    雖然沒有給他寫過書，可喜歡就是喜歡，總會下意識地留意所有有關他的信息，兩人教室離得近，黎念又坐在靠窗的位置，偶爾會從路過同學的口中聽到有關他的隻言片語。

    可這些都不能說。

    磕磕地轉移話題，“我、我要上課了。”

    剛要轉，袖口就被人拽住，路柏川不太明顯地笑了下，沒有再為難，“下節課不是育嗎？說好要看我打球的。”

    跟他說話時，黎念總是很張，一對視就會失去思考的能力，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被他拎到了場上。

    兩個班級都上育課，場上已經有不男生，基本都是路柏川班裏的，看到他過來紛紛打招呼，眼神往黎念上飄。

    趙騰飛抱著球跑過來，“路哥。”

    他看著黎念，“又是你，你來看我們打球？”

    本來對黎念的印象不深，但上次否認給路柏川寫書，讓趙騰飛誤會不喜歡路柏川，導致他一下子就記住了這個生。

    路柏川朝後看了眼，懶聲說，“我帶來的。”

    又讓黎念自己找個位置坐。

    黎念以前也看過他打球，但都是瞄幾眼就走，從沒這麽明正大地看過，驚喜之餘又有些中了頭獎的無措。

    很乖地點頭，走到旁邊去找座位。

    趙騰飛覺得哪裏怪怪的，“路哥，你帶來看你打球？”

    “不行嗎？”路柏川淡淡反問。

    “不是不行，是沒有過，”趙騰飛拍了幾下球，自己思考了會兒，“哦，我懂了，因為不喜歡你，所以你覺得不爽，想用自己的魅力勾引對不對？”

    “……”

    路柏川麵無表，“我有這麽無聊？”

    趙騰飛懵了，“不是這樣嗎？”

    前麵有人扔了個球過來，路柏川隨手接下，往黎念的方向看了幾眼，“首先，沒說過不喜歡我。”

    隻是否認了那封書。

    趙騰飛虛心求教，“其次呢？”

    “其次，”路柏川勾一笑，“讓看我打球就是勾引？你想象力未免太差。”

    直到路柏川投進了球，趙騰飛也沒想明白這首先其次之間有什麽聯係，更不懂他路哥到底在想什麽。

    不止他不懂，其實黎念也不懂自己怎麽就跟路柏川扯上關係了，不僅能跟他說上話，還可以看他打球。

    午飯期間甚至和他用同一張桌子。

    “就吃這麽點？”路柏川喝了口水，看著黎念餐盤裏那點可憐的食。

    他本來是要去食堂二樓的，路過門口看到黎念影，就莫名其妙走進來了。

    “這些就夠了，”黎念看到幾個男生朝這邊走來，小聲提醒，“你朋友來找你了。”

    路柏川人緣總是很好，哪怕他並沒有刻意結，幾個男生高高興興地端著餐盤過來，很快就把桌子坐滿了，好奇地盯著黎念打量。

    “路哥，這你妹妹啊？”

    反正不可能是朋友。

    路柏川拿起筷子，“你看我倆長得像嗎？”

    男生哽了哽，“是不像……那這是？”

    黎念小聲地自我介紹，“我是七班的。”

    “哦，我們隔壁，”男生笑瞇瞇的，“怪不得有點眼，我是林霖，你什麽名字？”

    黎念剛想開口，路柏川輕敲了下餐盤，不冷不熱道，“食不言。”

    男生便閉了，不過片刻後其他人加進來，不知不覺又聊起來，路柏川卻也沒有出聲製止了。

    黎念安安靜靜地吃飯，快吃完的時候，聽到路柏川問了句，“怎麽不說話？”

    眨下眼睛，有點疑，“你說食不言……”

    不想惹他不高興，就不敢出聲了，當然，也是因為不知道能說些什麽。

    路柏川默了默，“沒說你。”

    黎念更疑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笨，才不懂路柏川究竟是什麽意思。

    此後幾天，黎念吃午飯時常常能在食堂遇到路柏川，並不會主湊過去，巧合的是，路柏川總是看到並邀請一起坐。

    黎念為此到幸福。

    悄悄地想，或許是路柏川注意到總是一個人，連吃飯都沒有人陪，所以善心發作。

    不過遇到的次數多了，黎念跟路柏川那群朋友也比先前了一些，林霖和趙騰飛都屬於很外向開朗的類型，也是跟談最多的兩個。

    “阿姨給了我一瓶酸，”林霖把餐盤放下，順手又將酸遞給黎念，“送你喝吧，我不喜歡這個口味。”

    黎念接過來，“謝謝。”

    暗暗決定下次也買瓶飲料回贈給他。

    路柏川坐在對麵，本來在隨意地聽著邊朋友聊天，某個時刻忽然看過來，視線落在手邊那瓶酸上。

    黎念一直在關注他，自然也察覺到了他的目，將酸拿起來，小聲問，“你想喝嗎？”

    酸是草莓口味的，路柏川對這個口味一向是敬而遠之，他目從酸挪到黎念臉上，看到清亮微圓的眼睛，慢吞吞地說，“別人送你的，給我喝不好吧。”

    黎念確定他想要後就本無暇考慮其他，悄悄把酸往他的方向推，聲音得很低，“沒關係，你想要的話就給你。”

    路柏川接過酸，沒有立刻喝，而是又發散思維想了些什麽，“林霖不高興怎麽辦？”

    林霖為什麽會不高興？黎念覺得一瓶酸而已，應該不至於，不過並沒有多想，立刻就說，“那我跟他道歉。”

    “哦，”路柏川角翹起一點，“不過最好還是不要讓他知道，你也不用道歉了。”

    黎念一看到他笑，就暈暈乎乎的，大腦難以思考，順從地點頭，“好。”

    最初認識的時候，還會戴眼鏡，但最近已經不會戴了，劉海也剪短了一些，出很漂亮的眼睛和翹的鼻尖，這副長相其實跟“呆”沒有毫關係，但路柏川還是覺得有時會呆呆的。

    他花了幾分鍾來思考黎念是不是真的呆，很有條理地分析都在什麽時候才會出呆呆的一麵，然後便發現，盡管有點向，容易害，但其實多數時候都是安靜而聰敏的。

    好像隻會在他麵前變呆。

    路柏川並不笨，一旦意識到這一點，便很快地想通了某個事。

    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趁所有人都沒注意，他出手，在黎念鼻尖飛快地蹭了一下，麵不改道，“沾了東西。”

    黎念看著他，又出很呆的表，這個年紀實在不會藏緒，臉紅得非常明顯。

    路柏川滿意地收回手。

    黎念走後，幾個男生總算肯停下聊天的開始老實吃飯。

    林霖話很多，不一會兒又開始說些有的別的。

    “路哥，”他有點認真地問，“黎念是我喜歡的類型，你說我能追嗎？”

    喝完的酸瓶被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路柏川站起來，很淡地笑了下，“不行。”

    他丟下一句話，“喜歡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