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兩人各有煩心,到了家中各自回房坐臥,鎮日無話可說。
施家馬車也進了家門,甜釀心神不寧,神懨懨、和眾人說過幾句話,也和施連招呼一聲,帶著寶月往繡閣走去。
他見眉頭微蹙,眼神不知飄在何,說話語氣敷衍,自己的話語也頗有些冷意,喚住:“二妹妹。”
甜釀徑直往前走了兩步,后知后覺才頓住腳步,回頭看他,眨著眼,嫣然笑道:“大哥哥還有事吩咐甜釀?”
他微微一笑,上前淡聲道:“無事,只是妹妹的東西落在地上,我替妹妹拾起來。”
甜釀去接他手中的小盒,是張圓臨走時塞在懷中的一盒胭脂,大約是下車時心不在焉的落在了車上,甜釀將東西收在懷中,臉上微有意:“謝謝哥哥。”
施連微微頷首:“妹妹客氣。”
甜釀拜了拜他,略說了幾句頑皮話,往自己屋子走去,進了繡閣,看見臥榻,再走不,懶散倒在臥榻上,翻來覆去的思量。
云綺也帶著寶娟回了繡閣,見甜釀難得懶倚在榻上,取笑:“姐姐今日不是開心麼?又見了圓哥哥,又得了太太賞的金釧兒,怎麼這會有些怏怏不樂的。”
“有些累了。”甜釀皺皺眉,從臥榻上起來,“可能是午間貪吃粽子,肚子里克化不,我回屋里躺一躺,妹妹若去祖母那問安,替我告個罪,我晚些再去陪祖母。”
云綺道:“和那麼多人說了一匣子話,口都干了,我也去歇歇。”
姐妹兩人齊齊上了閨房,甜釀實在想不什麼,只覺是自己多疑,索臥倒在床間,這一覺睡的不安穩,再睜眼時,眼前一片漆黑,模模糊糊毫無亮,眨眨眼,臉,開床帳,見外間已經掌燭,喚寶月:“什麼時辰了?”
“已然夜了,小姐這一覺睡了好久。”寶月笑,“晚上小姐可不用再歇了。”
的臥房外是一塊仄小天井,栽著株葳蕤桂樹,甜釀推窗,見天暗紫,月像新的柳葉,彎如細眉,微微嘆氣:“許久未聽見吳江口音,倒把自己嚇了一跳。”
施連夜里換了裳,從見曦園出去,紫蘇見他要走,跟在后,多問一句:“大哥兒今夜還回來麼”
他看了一眼,慢條斯理:“你不用守夜,回不回倒也說不定。”
紫蘇被他冷落了許久,心里頭也不自在,悶頭嗯了一聲,不知說些什麼,也無話可說,扭頭回了見曦園。
丹桂街的老媽媽見施連來,笑道:“正巧,藍大人前腳剛去了盼盼屋里,后腳大哥兒就來了。大哥兒可是設宴飲酒,老自去安排。”
他含笑看著老媽媽:“媽媽近來營生倒好,做來做去,都是一家子生意。”
“都是哥兒抬舉。”老媽媽捻著笑意,“月奴好幾日未得出門,收到了大哥兒送的枇杷,歡喜的不知怎麼好,藏在屋里,連一個都不舍得分給我們嘗嘗哩。”
“這丫頭倒是小氣。”施連笑道,“媽媽若喜歡,我再讓人送來。”
月奴前陣子已破瓜,梳起了桃心髻,黑的鬢角著三四個花鈿,上白綾子紅綃衫,添了幾分態。
把施連請屋,含帶笑福了福,聲道:“藍表叔也來了。”
施連招來膝上坐,摟住單薄的腰,在頸間深嗅一口甜香:“不管他。”
屋里新添了一副嶄新的鏡架,正見一雙年輕男,男子清俊斯文,子怯清秀,巍巍坐在他膝上,滿面云,任他指尖游走。
“我給大哥兒倒酒、剝枇杷吃。”月奴吶吶道,耳珠發紅,輕,不住他的弄。
“不必。”他次次來,不吃酒聽曲取樂,只和純粹說說話,或只是尋歡,手段時而溫,時而暴戾,全然招架不住。
“大過節的,怎麼悶在屋里,不出去玩耍。”他盯著的靨,氣息不穩,“別閉眼,和我說說話。”
“……去了……去買了……胭脂水……”聲音抖,只覺上一涼,修長的手指過的脊背。
他在暢快中不經意間抬頭,見到鏡架里一副猙獰景象,相纏,他冠楚楚神不改,上子卻宛如新生,那一張陌生的臉癡醉迷離,瞬間只覺索然無趣。
兩三下匆匆了事,又回了見曦園,喚紫蘇倒水沐浴,正在閉目歇息的空當,他突然開口,要找順兒。
順兒匆匆前來,見自家小主子閉目半晌,突然道:“那個趙安人,家里都是些什麼人?”
順兒丈二長的和尚,不著頭腦,啊了一聲,又聽見施連道:“去找個相的人來,我來問問。”
第10章
順兒尋了個常往趙家去的梳頭婆子,許了幾錢銀子,帶去見了施連。
那梳頭婆子最會鉆營富貴人家的后院,一雙眼尖似針,暗地里也做些穿針引錢的勾當,在茶樓里坐定,見竹簾后人影綽綽,卻半晌不說話,喝完一壺濃茶后,方聽見有個年輕清越的聲音:“那趙安人家,都是什麼人?”
梳頭婆子道:“那趙大人,是江都本府人,祖上原是賣紙燭的商戶,后他念書科舉,中了三甲,在金陵為數載,娶親姑蘇唐氏,老爺夫人只育一,年初新皇登基,擢升飽學之士,這趙老爺升遷山西大同府通判一職,唐氏賜安人,因路途遙遠,趙老爺將家人先送回江都府安頓,待日后安穩后再接去大同府同聚,如今這老宅里只得安人、兒同住,并一堆人仆人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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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春日,心口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