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轉口夸贊方玉:“那方家,雖是窮困些,但瞧著也是個知禮懂事的,那方夫人說話和氣,看著也好,這一家子上下,倒不像個壞的。”
云綺見娘親突然轉變口風,稀奇不已:“姨娘,你怎麼夸贊起他們來了?”
桂姨娘叨叨絮絮說了一通,從伺候舅姑說到治家持中饋,勸云綺:“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云綺嘟,半晌道:“他還算個半個正人君子,不是那種討厭人。”
細細想來,兩人也沒什麼仇怨,只是施連說要把嫁給方玉,云綺才被惹,覺得是甜釀挑剩不要的留給用,又嫌方玉家境貧寒,配不上,這一番誤打誤撞下來,又聽說方玉瞧不上甜釀,頓時有同盟之,那一點窮酸氣也不見了,覺得此人還是有些眼,做人也勉強算厚道。
出乎意料,這婚事后面走的很快,云綺聽勸,桂姨娘也心平氣和,聽施老夫人說要挪用甜釀的嫁妝給云綺,也不惱,全都接了下來,帶著人清點封箱,列出了厚厚的禮單。
方家人事事依順,婚書很快就定了,方家的聘禮也送來,迎娶的日子施老夫人有意定在今年年末,時間寬裕些,那時施連和藍可俊也都歸家,正好打點的婚事,另外還要留些時間籌備,雖然家俱箱籠用的是甜釀的嫁妝,老夫人也不得再補些給云綺,有意在外置一間宅子,當嫁妝補給云綺,親后搬進去,以后的日子過得也不能差。
只是桂姨娘不愿意,還要將婚期挪前些,專門請人譜了個吉日,就在九月初,施老夫人聽完,皺皺眉:“九月不妥,那時候大哥兒還在外頭,這樣重要的事,他這個做長兄的如何能不在,還是往后再拖拖。”
施老夫人算了算,想把日子定在十月中旬,桂姨娘沒有法子,若是施連歸家,指不定出什麼幺蛾子,又沒有推的說辭,急的不知道怎麼才好。
甜釀冷眼看著這小半個月,云綺的婚事順順當當走下來,坐在梳妝臺前清點自己的首飾,將各樣首飾叮叮當當擺出來,寶月見甜釀擺弄著幾兩碎銀子,笑道:“二小姐近來總這樣翻來覆去的看。”
手邊現錢的確不多,每個月的月錢都存不住,連著把以前掛在荷包上,綴在項圈上的銀豆子,銀菓子都找出來,收在手邊。
“這家里,若論起窮來,我倒是最窮一個。”甜釀嘆氣微笑,以前要花錢打發下面的婢嬤嬤喝茶,還要和喜哥兒貪,存不住多銀錢,如今施連樣樣都對好,予給予求,卻絕不會把一分銀子在手里。
甜釀抓了一把銅板給清和明霜:“你們兩個,去央著廚房的人,往外頭去買些炒貨吃。”
清明霜年紀小,又是新來的婢,生的喜慶,又熱鬧,閑時在榴園坐不住,很往園子里去玩,又因著年紀小,正是長的時候,里閑不住,更到尋些吃食填。
甜釀坐在屋無事,這幾日又給自己多加了一項活,每日里送喜哥兒去學堂上課,傍晚又親自去接。
方玉這幾日都能見甜釀來學堂接送喜哥兒,有時候還能坐在學堂里喝一盞茶,自上次兩人將事說開,里多有些尷尬,但面上仍是佯裝無事,好在甜釀神淡淡,話也不多,方玉倒有些琢磨不的心思。
這日因著喜哥兒的課業,甜釀在院門首和多和方玉說了幾句話,剛踏進院的門,見方玉追進來,原來是把喜哥兒的書袋落在學堂里。
甜釀頭一遭見云綺踏進榴園的門,可惜著臉,一聲不吭,怒氣沉沉提進來。
“三妹妹喝茶。”甜釀笑得很歡快,“三妹妹是榴園的稀客,是第一次來吧?倒是要多坐一會。”
“你要不要臉?”云綺提沖到甜釀面前,倒豎柳眉,指著甜釀的鼻子罵,“普天之下,還有跟你一樣臉皮厚的人麼?”
“我怎麼了?”甜釀不解眨眼,“我什麼也沒做呀。”
“你還有臉說你什麼也沒做。”云綺氣極,“全家人都看見了,你每日眼的跑到外院書房去,和方玉竊竊私語,勾勾搭搭的。”
云綺跺腳:“你有沒有點恥心……你讓我當眾出了那麼大的丑,被人笑話還不夠,現在我和方玉議親,你又攪合進來,每日纏著他說話,這天下怎麼會有你這般惡毒的人?”
甜釀覺得可笑:“你說我心思惡毒,那你自己呢?你的下場不就是心為我安排的麼?落在我上是大快人心,落在你上就是無辜害?云綺,你是個傻的吧?”
甜釀瞇眼笑,撐著下頜看,“你別誤會,他是喜哥兒的西席先生,我只是向他問問喜哥兒的學業,順帶請教些書本問題。”
“你以為這借口我信?”云綺怒氣騰騰如同小獅子,“你就是故意演給大家看,就是為了讓我難堪,為了讓我被人笑話。”
甜釀聲音帶些歉意:“你想岔了,我只是對他有些愧疚,我也看出來,他原本對你無意,只是迫不得已娶你,整日里唉聲嘆氣郁郁寡歡,事因我而起,錯都在我,忍不住寬他幾句,一來二去,兩人就多說了幾句。
“誰說他對我無意!”云綺怒道,“有沒有意,又跟你有什麼關系,至他寧愿娶我,也不愿娶你,你就是嫉妒我。”
甜釀聳聳肩膀,輕輕嘖了一聲。
云綺突然咬住,眼里迸出淚花:“你怎麼那麼喜歡搶我的東西……先是爹爹,再是祖母,后來又是大哥哥。原先家里只有我和大哥哥,沒有一個人不我疼我的,但自打你進了施家,討好,人人夸獎,大家又嫌我刁鉆,又嫌我淘氣,只要你在,就沒人看得到我,只要你說話,就沒人在意我說什麼,你什麼都有,什麼都比我好……以前我可以忍,大家都說你是我姐姐,姐妹間要禮讓……可實際上你本就不是我姐姐……現在你又來搶方玉……你就是要把我的東西一樣樣都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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