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是在夢中，顧一澤雖是說的聲音小，容溫卻能聽到，頗有些無奈，只聽顧慕問他：“你姑姑又與你說什麼了？”

顧一澤在他懷中搖頭，閉口不言。

其實，是陸辰告訴他的，陸辰與他道：“顧一澤，你若想要個妹妹，就乖乖在你自個的屋里睡。”

顧一澤信了陸辰的話。

他不說，顧慕也不再問他，也不回他適才的話，顧一澤畢竟是個孩子，有些著急，又問：“爹爹答應嗎？”

顧慕只看著他。

顧一澤雖是貪玩，卻生的聰慧，歪著腦袋想了想：“爹爹再給我一次機會，一個時辰后，我定將課業做完，再練上一頁的字給爹爹看，若爹爹還是不滿意，再不要我。”他把顧慕不愿意教授他課業，認為是他爹爹不要他了。

顧慕對他應了聲，將他從懷中放下，說道：“去吧。”顧一澤乖乖的就要回書案，卻又止了步子走回來與他爹爹委屈道：“爹爹，陸辰說他要娶我妹妹。”

顧一澤話落，容溫的夢突然又回到了今兒一早顧慕在院中抱起昭兒時的景象，只他懷中抱著的如今已不再是昭兒。

是顧宛白。

小姑娘梳著雙丫髻，一張小臉白白跟糯米團子似的，在他父親懷里抓，‘咯咯’的笑個不停。

容溫：……

兒生的倒是像。

走上前看著，淺淺笑了下，正仔細觀著顧宛白的眉眼時，院門前來了其他人，顧書瑤手中扯著一個正在哭唧唧的男走過來。

瞧那神，似是很生氣。

容溫有些不解，直到瞧見顧宛白本是在跟爹爹說笑，看到姑姑時，卻突然將小腦袋埋進了他爹爹懷中。

容溫好似有些懂了。

果真，顧書瑤走上前，先是給哥哥見了禮，隨后帶了緒道：“哥哥，你瞧瞧，宛白把子衡的臉抓什麼樣了？”

男眼中含淚，委屈的繃著小，白皙的臉頰上幾道細痕，已然冒了。

顧慕垂眸看了眼，眉心微，吩咐一旁的凈思：“給子衡涂上藥。”

他嗓音平和，只這麼一句話。

毫不提是顧宛白把人家給抓這樣的。

顧書瑤既然帶著安子衡來了，就是要討一個說法，氣鼓鼓的：“哥哥，這不是頭一回了，子衡整日里被宛白給打哭，你不管管？”

上上一回是踹的安子衡上都是的小腳印，上一回是把安子衡的腳給踩腫了，這一回更厲害，直接上臉抓了。

顧慕看了顧書瑤一眼，隨后垂眸看著將腦袋埋進他懷里的顧宛白，嗓音溫和的說著：“抬起頭來。”

顧宛白倒是聽話，當真將腦袋從爹爹懷中抬了起來，圓溜溜的眼珠子著幾分膽怯，嗓音糯糯的喚了聲：“爹爹。”

顧慕問：“是你抓的嗎？”

顧宛白不扯謊，對爹爹點了頭，隨后道：“他搶我的糖吃，我才抓他的。”說完，又把腦袋低下去了。

顧慕對應了聲，隨后看向顧書瑤。

顧書瑤看著哥哥一副護犢子的神，心里越發氣悶，與顧慕說著：“這件事我是知道的，是子衡送給了宛白一罐糖果，他想吃一顆，宛白不給，他才搶的。”顧書瑤說到這里，在心中‘呸’了聲：“是跟宛白討一顆。”

顧慕淡淡‘嗯’了聲，回著顧書瑤的話：“既送了人，便是別人的，別人不愿給便是搶，子衡已有四歲，安川行就是這麼教他的？”

顧書瑤：……

怎地還了夫君的錯了？

一時語塞：“可，可你看宛白給子衡抓的，三歲大點的小姑娘怎得脾氣這般大，那小爪子可真狠。”

顧書瑤說著，一旁的安子衡許是覺得他舅舅說的有道理，扯了扯他母親的袖，說著：“母親，你別怪妹妹了，我也打了。”安子衡這話一落，院中瞬時安靜了會兒。

顧慕神一沉，顧宛白也不知怎得了，哼唧唧的哭出了聲，對爹爹說著：“他，子衡哥哥擰我的臉，疼——”

容溫在一旁看著：……

這一哭，顧書瑤哪還敢再說，被顧慕看了一眼，變得蔫蔫的，待凈思給安子衡的臉上了藥，顧書瑤扯著安子衡的手便離開了。

待他們走出院子，顧慕將顧宛白從懷中放下來，抬手給指了指，于是，顧宛白抿著小往一旁爹爹手指的地方直愣愣的一站。

兩只小手還繃直落在側。

顧慕教訓與教訓顧一澤一樣，他并不多言，只是垂眸看著顧宛白，小姑娘被爹爹看的小抖抖的，嗓音糯糯的說著：“子衡哥哥真的擰我了——”話落，未得到回應，就又說著：“是我的臉，可我不想被他。”

說到這里，也學爹爹，不再說了。

還一副委委屈屈的神，眼看著又要掉淚。

顧慕在面前站了會兒，與道：“日頭落了，既不知與我說什麼，站在這里看會兒霞，若還不知，就看月牙數星星。”他說罷，抬步向著書房走去。

顧宛白一副懵懵懂懂的神看著他父親頎長的影走進書房，轉過頭來當真瞧著西山的漫天霞欣賞了起來。

小姑娘年紀小小，子卻倔，欣賞完了霞，當真是星星月亮都掛在天上了，還直直的站在那里，容溫坐在院中的秋千上瞧著，這孩子不止生的像，眉眼間那執拗勁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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