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伯縉抬手拔了一芨芨草稈葉,在手中閑玩著,隨口問,“方才跑馬覺如何?”
提起這個,云黛來了神,“騎得太痛快了,先前騎馬與這一比就像是白騎一般。若明日還是這樣寬敞的路,我還想騎馬……”
說得起勁兒,謝伯縉稍稍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只見小姑娘小叭叭說著,再不見在府中的怯懦文靜,那雙形狀好看的黑眸中匯聚著閃爍的芒,仿若萬千星辰散落其中,迷人璀璨。
謝伯縉看了半晌,驀得想起方才撞到他懷中時,上那淡淡的清甜的香氣。
像明月山林間的一縷風,好,清,難以抓住。
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謝伯縉眉頭蹙,連忙收回目。
稍緩心神,他低聲道,“明日的路還是這般,你可以繼續騎馬。”
云黛眉開眼笑,“那太好了。”
說完,兩人之間又沉默下來,有風從涼亭間吹過,后那片野蠻生長的芨芨草在風中搖晃著,遠方的紅日噴薄出絢爛的紅,將天空染一片明艷又蒼茫的紅。
云黛靜靜地著那落日,有些迷,呢喃道,“真啊。”
謝伯縉順著的目看去,落日映他漆黑的眼眸,將眸底也染出一團橘紅。
“在北庭時,我常常看到這樣的落日。”他輕聲道。
“大哥哥,你與我說說北庭吧……”云黛側過臉,看著男人被夕勾勒出的廓,心底不由贊嘆他的完骨相。
“你想聽什麼?”他也回頭看。
四目相對,不知為何,云黛心底霎時慌了一下,像是被燙著般倉皇地挪開了視線,囁嚅著,“都、都行。”
謝伯縉便與說起北庭的風土人與自然風,云黛聽神了,好似從他的描述里也看到了那大漠孤煙長河落日,千里冰封茫茫雪山。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一陣車馬聲響起,謝伯縉才停下。
倆人往路邊一看,大部隊總算跟了上來。
“走吧,上車再走一段路,就能到達驛站歇息了。”謝伯縉撣了撣袍擺,站起來,又朝云黛攤開掌心,“這個拿著玩吧。”
云黛愣了愣,定睛看去,只見那寬大糲的掌心上,安安靜靜趴著只草編的小蝴蝶,雖糙了點,卻有模有樣,怪可的。
云黛怔怔接過,“多謝大哥哥。”
謝伯縉平靜地輕應一下,旋即抬步往外走去。
云黛轉過臉,看了看金余暉籠罩下的那片芨芨草,又看向自己掌心停著的那只枯黃的小蝴蝶,驀得,的心里一點一點的溫暖敞亮起來。
***
在徹底天黑之前,一行人趕到達松驛住下。
驛非一般人可住,大淵律法規定,只有軍務急報告、國事活時各州奉表祝賀、或是在外科舉人員進京應考等況才能在驛站投宿。[1]可巧了謝伯縉是進京敘職,謝仲宣和謝叔南趕考,云黛作為隨行家眷,也名正言順住進了驛站。
頭一回趕這麼久的路,云黛實在累得不輕,簡單洗漱一番,便在床上昏昏睡去。
翌日清晨用過一頓茶淡飯,又踏上了奔波的旅途。
這般風塵仆仆的奔波了兩日,剛出行時的那子興勁兒漸漸被疲憊所替代,坐馬車屁.疼,騎馬間又磨得疼,坐也不是,躺也不是,云黛懨懨的靠在車窗時,忽的有些佩服謝老夫人了,老太太一大把年紀還時不時往長安或姚州跑,可見子骨真的朗,也真經得起折騰。
好在第三天晌午,一行人總算抵達了就近較為繁華的城池,秦州。
按照謝伯縉原本的計劃,在秦州休整半日,明早便坐船南下。
謝仲宣卻提出多留一日,想借機游歷麥積山石窟,“反正登了船后,一路不停地直達咸渡口,也不在乎這麼一日的時間。再說來都來了,不趁機參觀一番,豈不可惜?”
謝伯縉問著謝叔南和云黛,“你們怎麼說?”
云黛自然也想游歷一番的,輕聲道,“我和二哥哥想的一樣,來都來了。”
謝叔南便道,“我跟云妹妹一樣!”
見他們都想多留一日,謝伯縉便隨了他們,反正停一日,并不耽誤行程,
尋了間上好的客棧住,用過盛的午飯,謝伯縉先行出門安排船只與資,云黛則是回房沐浴午休,等養足了神,才與謝仲宣和謝叔南他們一道出門,打算逛逛秦州主城。
不曾想才出客棧沒兩步,就趕上了一樁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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