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當今圣上最為親近的兄弟之一,端王的府邸就在皇城隔壁,一堵高墻之隔。那金碧輝煌的牌匾高懸,三間首朱大門朝著坊門打開,正院開闊軒然,到底是王爵府邸,比之晉國公府規模更加宏大,氣局開朗。
云黛由琥珀攙扶下了車,抬眼看去,謝伯縉正與小郡王說著話。
謝叔南和謝仲宣也都下了車,扭頭看向云黛,等走過來,才一并走到最前頭與小郡王見禮。
“子實,這是二郎與三郎,這位是小妹云黛。”長兄為父,謝伯縉此時便是一派大家長的做派,招手將弟弟妹妹到跟前,溫聲道,“來,都過來與你們子實表兄見禮。”
謝仲宣和謝叔南時也都見過裴君浩,雖是多年不見,但也有些年分,現下見面也很快絡起來,互相打了招呼。
倒是云黛,初次見到這王府兒郎,難免陌生,規矩地行了個禮,笑得斯文,“云黛拜見表兄,表兄萬福。”
裴君浩生在皇家,自詡見過無數佳麗人,然而見到眼前這明秀的紅時,也忍不住在心頭贊嘆一聲好容!
“這位便是云黛妹妹吧?我聽母親提過,先前外祖母來家住時也說起過妹妹,對妹妹是贊不絕口。”
“表兄謬贊了。”云黛恰到好地禮貌輕笑,心下也對這位濃眉大眼、氣宇不凡的郡王爺有了個大致印象,是和氣的。
“先進府吧,母親早就盼著你們來了。”裴君浩收回目,笑著將人引儀門,朗聲道,“我父親今早了宮,尚未回來。我們先去給母親請安,再一起用午膳。”
里早有好幾頂轎候著,外加一堆婆子丫鬟,恭恭敬敬的站在兩側,一見到錦華服的貴人們紛紛請安行禮。
云黛一眾人從善如流地上了那繡頂轎,一路經過長長的鋪著青石磚的甬道,繞過那氣派的面闊七間的大廳,直往后院而去。王府的景致與隴西的古樸大氣不同,這邊模山范水,羅綺穿林,更為巧富麗,多了幾分細膩的。
轎子行了一段時辰,總算在一道正房大院前停下,那院門前山石奇秀,紅葉翩翩,別有韻致。門口風的丫鬟瞧見轎子停下,轉就往里頭報信去了。
裴君浩先下了轎,引著謝伯縉等人往院去。
云黛默默跟在兄長們后,看著他們的背影,心里也安定幾分。
后院正面是五間上房,雕梁彩繪,四壁玲瓏。才剛走進門口,就有穿戴富貴的管事婆子迎上來,滿臉堆笑,“郡王可算將表兄弟們請來了!諸位爺快快往里去,王妃娘娘可盼得心肝兒都焦了。”
裴君浩笑道,“這不是來了嘛。”
一行人在丫鬟婆子們的簇擁下,云黛怕失了規矩,沒敢四張打量,但眼角余所到之只覺珍寶華燦爛,就連地磚都是碧玉雕花,上頭鋪著花絢爛質地的地毯,踩上去很是舒服。
待繞過一扇的七聯檀木屏風,只見那紅木雕花座椅上,正端坐著一位雍容端莊的貴婦,穿著條郁金香鑲金線彩繡云龍綾,外披一條朱紅闊繡長衫,發髻高豎,戴著孔雀藍云冠,左右兩側各雙金簪,那粒粒串的夜明珠懸墜而下,端的是寶孕含,貴氣人。
——這位便是晉國公府的大姑,端王府的當家主母,謝諳。
旁還站著一堆男,其中飾最為華的兩位俏,一個端莊秀,角笑容與云黛如出一轍,一看就是鄭嬤嬤教過的學生。一個年歲稍小,一臉古怪,頗為不馴般。
不過此刻,倆人都滿懷好奇的打量著遠方來的客人們。
端王妃一見到侄子們,高興地站起了,上前走了兩步,“可算是來了,打從收到你們從隴西出發的消息,我是日也盼夜也盼,可算是將你們盼來了。”
的目最先落在神俊秀的長侄上,畢竟長侄剛出生時還待字閨中,可是親眼看著這個侄子從孕育到出生,真真切切是從出生就抱過的孩子。況且論起相貌與就,長侄也是三兄弟中最為注目的,自是待他最為親厚。
“姑母安康。”謝伯縉朝端王妃禮拜,態度恭敬,“姑母記掛,是侄兒們不對。”
端王妃笑著打量著他,一雙漂亮的眸瞇一條線,滿臉歡喜,“幾年不見你竟長得這麼高大英俊了,若擱在街上遇上,姑母我都不敢認了。”
謝伯縉與笑了下,稍稍側,讓弟弟妹妹們也臉,“姑母,這是二郎、三郎和云黛。”
端王妃頷首,一見到著玉錦袍風霽月的謝仲宣時,笑夸道,“聽說二郎此次秋闈中了第三,不錯不錯,我們謝家世代戎馬,可算出了個能走科舉的讀書人。”
謝仲宣彬彬有禮,桃花眼一彎,俊又風流,“侄子拜見姑母,姑母安康。”
“好好好。”端王妃不住點頭,又看向一襲紫麒麟錦袍的謝叔南,眸里的笑意多了幾分戲謔,“好啊,我們小三郎也長俊秀郎君了!我還記得上回你祖母帶你來王府做客,你這小猴兒還把后院的馬蜂窩給捅了,被馬蜂蜇得滿臉包,直喊著要回隴西呢。”
提起年窘事,尤其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謝叔南再厚的臉皮也遭不住,連連朝著端王妃作揖,苦哈哈道,“好姑母可饒了侄兒吧,都多年前的事了,當著諸位兄弟姊妹的面,給我留些面子吧。”
眾人皆是笑出聲來,就連云黛也差點憋不住,然而眼角彎起的弧度還是出賣了。
端王妃便是在此刻將目投向了上,著這張如瓷娃娃般玉雪可的臉,的眼底劃過一抹深深的贊,聲道,“你便是云黛了吧,早你剛府時,兄嫂便在書信里提起你。上回老夫人來長安時,也多次提起你,說你乖巧懂事,敏而好學,把你夸得跟朵花兒似的,卻不曾告訴我你竟生得這樣一副好相貌。”
云黛只覺著這位大姑真像祖母和鄭嬤嬤說得那般和氣,尤其與國公爺一樣生了雙眼,瞧著很是親切的,心底的張不由散了幾分,乖巧地屈膝拜道,“云黛給姑母請安,姑母萬福。”
“真是個好孩子。”端王妃親熱的拉住云黛的手,又扭頭對那兩位亭亭玉立的道,“慶寧,嘉寧,你們還愣著作甚,快來見過你們表兄與妹妹。”
聞言,慶寧和嘉寧兩位郡主上前來,依次給謝伯縉他們見禮。
云黛不聲觀察著,那位溫婉秀麗的應當是即將出嫁的大表姐慶寧郡主,至于旁邊那位圓臉,便是府上要說給大哥哥的嘉寧郡主了?
早聽說裴氏出人,是以云黛對未來嫂子的期待很高,可今日瞧見了,心底是有些小小失的,只覺得這圓臉雖俏清秀,卻不是什麼容出挑的人,說句刻薄的話,便是二哥哥謝仲宣穿裝,都比這嘉寧郡主些——
當然了,不是說嘉寧郡主不好,只是私心覺著,像大哥哥這樣優秀出眾的人,可以配個更為出的子。
抿了抿,往好去想,或許嘉寧郡主容稍遜,但品行高尚,文采斐然呢,總會是有優點的。
這般想著,靜靜過去,只見謝伯縉面對兩位郡主時,遠沒有面對端王妃那份親近,只面清冷地說了聲“表妹好”,便再無他話。
謝仲宣和謝叔南顯然更擅際,對郡主們和和氣氣,還能寒暄兩句。
等兩位郡主走到云黛前,臉上明顯帶著驚艷,慶寧的打量還算溫和有禮,看了兩眼便聲道,“云妹妹好。”
云黛立刻回禮,“大表姐萬福。”
嘉寧的打量則顯得直白魯,目從云黛的頭發游移到下,瞇了瞇眼睛,眼底泄出幾分輕慢,抹了口脂的紅彎彎揚起,“云妹妹好。”
云黛輕抿瓣,“二表姐萬福。”
也不知是不是的錯覺,仿佛聽到一道輕輕的哼聲。
等抬起眼時,兩位郡主已然轉,重新走到端王妃的邊。
這時,端王妃又抬起涂了紅蔻丹的纖纖玉手,指著屋其他的男,懶聲道,“子實,帶你庶弟庶妹們給阿縉他們見個禮,時辰也不早了,也該用膳了。”
裴君浩應了聲,先是請云黛他們座,然后才引著那十幾個男一一向他們問好。
云黛坐在下首,著王府中這些庶子庶,心有些復雜。
覺得大抵是在晉國公府待久了,所以見著姨娘啊庶子這些,總覺得不適應。喬家伯爺雖然風流,但膝下庶子庶加一塊也就四個。可端王府里卻是這麼一沓人!
云黛忍不住去想端王爺的后院里到底有多妾通房,心頭也對端王妃生出幾分憐憫來,王妃不但背井離鄉遠嫁長安,還要與這麼多人分夫君,教養這麼一大堆庶子庶。
這念頭才起,連忙晃了下腦袋,覺著自己真是昏了頭,小小孤竟然憐憫起高高在上的王妃娘娘。況且王侯之家多的是妻妾滿堂,像晉國公府那樣的才是奇葩,自己真是鄉下人進城見多怪了。
這邊一沓庶子庶打過招呼后,很是乖覺地先行告退。
恰逢廳堂那邊的婆子過來傳話,“稟王妃,席面已經備妥。”
“正好。”端王妃施施然從寶座上起,左右侍婢立刻手去扶,含笑對謝伯縉他們道,“你們一路勞頓定然累了了,走吧,先用午膳,邊吃邊聊。”
屋小輩們都起,老實跟在端王妃后,一道往花廳走去。
云黛原本跟在謝叔南后,不料那嘉寧郡主慢了一步,將與謝叔南隔開了一段。
云黛不解地看向那故意走到邊的嘉寧郡主,“二表姐?”
嘉寧郡主哼了一聲,過會兒又不不的說道,“沒想到隴西那偏僻荒涼之地,還能養出你這樣標致的人,看你這打扮,舅父舅母待你很是不薄嘛。”
云黛一頓,只垂眼答道,“國公爺和夫人都是賢德仁厚之人。”
“丹那小賤人一直自持貌,也不知道見了你,會是什麼想?”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云黛愣了愣。
倏然,嘉寧郡主又似是想起什麼來,歪頭看向云黛,笑得意味不明,“我覺著接下來的一段時日,應當會多不的趣事,你說呢,云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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