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皇后娘娘子有所恢復, 沐錦書心放下來許多,儀宮有幾個大宮伺候,便回瓊思齋研畫作賀壽圖。
沐錦書善作花草圖, 但冬日難見草木,于是便考慮繪制皇城的河山雪景圖, 這對來說較為困難。
好在這幾日來雪落得, 白日里便命侍攜著畫板研墨往宮中永寧臺去取景作畫。
永寧臺是皇宮最高的樓臺, 沐錦書在取得皇后娘娘恩準之后,才敢借地作圖。
自上次從東宮出來, 似乎太子妃閉門休養了幾天,子不佳, 休養也好些。
不過一連過來數日, 沐錦書思來想來,總覺得太子妃的癥狀有些不對勁。
皇后娘娘病來, 著手做藥膳多次,怎會忽然對藥料敏反嘔。
沐錦書不算是蠢笨,總覺得倒像是害喜了, 想到此, 手間的棗心筆一頓。
沐錦書轉念又將心神收斂,若真是害喜,過來這麼久也早該有消息了吧。
冬日的是溫暖微弱的,落在雪上泛著淡, 站在永寧臺上眺,景壯觀絕。
沐錦書手里的畫繪制了近十日, 是到尾聲了,對于雪景下筆維艱,因此期間研習了許多名畫大家的畫詞。
但對于雪景的畫, 瓊思齋之又,倒是楚王府的,送過來了許多。
沐錦書至今都還惦記二皇兄的書房,也不知他上哪搜羅到的這麼多字畫。
近來宮嚴明,唯有二皇兄來探皇后娘娘時,才能見上兩眼。
隨著暖被白云掩去,沐錦書收了筆,輕攏狐裘,讓侍將山河雪圖收起。
雙手都凍得又冰又涼,芙嵐順勢將手爐遞過來,緩解凍僵的手指。
待收拾好,沐錦書便下了永寧高臺,回去路上不打了兩個小噴嚏。
芙嵐在旁道:“公主近來這般勞,可莫也寒病下了。”
沐錦書則搖搖頭,可不想再病著,這賀壽圖自然是想畫至最佳,若皇上高興了,同二皇兄之間的婚事也好說一點。
步伐款款走過廊道時,沐錦書巧與太子妃遇見,披一襲天青斗篷,正用繡帕掩著口,輕輕打哈欠。
沐錦書見此,心中掠
過一抹思索,開口道:“太子妃這是昨兒沒睡好?”
太子妃掩藏去眼中的困懶,將手帕的手放下,淺笑頜首回:“是吧。”
似覺什麼不妥,便轉開話題,“公主這是又去永寧臺作畫了。”
沐錦書打量的神,停頓須臾,才側看了后侍提著的畫板宣紙。
淡淡答道:“是的,不過這畫將要作好了,明日便不用再走一趟了。”
太子妃順著話頜首,“公主殿下是京中有名的才,一手畫作名艷,想來過兩日父皇的辰宴上不了一鳴驚人。”
“太子妃過夸了,昭寧哪里敢當。”沐錦書溫和笑道。
見到太子妃,方才在作畫時的那縷念頭再次浮起,沐錦書心緒微起。
轉口道:“這賀壽圖尾筆了,太子妃不妨同我回瓊思齋賞見一番,我自己看不出來,麻煩你給昭寧瞧瞧有何不妥。”
太子妃聽言,雖有幾分遲疑,但對沐錦書的畫著實有興致,自然是答應了下來。
...
二人一同回到瓊思齋,沐錦書便讓侍上了茶點,將屋炭火燃上。
外面寒氣重,多喝兩杯熱茶暖子。
之后沐錦書將山河雪雪景圖展開,足足有兩尺的長度。
太子妃目不轉睛地看了許久,才出話語:“自來見多了公主的花草圖,未曾想公主的雪景圖也是畫得惟妙惟肖,你這手啊,天生是拿筆的。”
沐錦書只笑道,莫再夸了,替挑挑病。
太子妃趣道一句可挑不出病,而后再認真觀起來,隨后才提了些作為觀者的提議。
二人談畫良久,期間太子妃嘗了不的甜食,待到坐回羅漢榻,沐錦書斟著茶水,輕瞥太子妃。
倚著邊榻,單手撐著額角,面容明艷,但神掠過幾許疲倦。
沐錦書心緒微轉,放下紫砂壺,關心道:“上次在東宮太子妃便是有些神不佳,不知傳了太醫怎麼說。”
太子妃面微頓,掠過一抹警惕,側眸過來看,回道:“并無什麼大礙,應是累著了,多休息便是。”
沐錦書秀眉輕擰,還是將心中疑說出:“昭寧總覺得太子妃像是有了孕,反嘔困懶。”
這
話一落,太子妃形便有一僵,二人四目相對,是愕然昭寧猜得如此準。
別開眼眸,尷尬淺笑:“怎麼會呢。”
雖如此,沐錦書仍是捕捉到眼中的一抹張,恐是八.九不離十了。
上次在東宮時,沐錦書提醒之后,太子妃定有所提心吧。
沐錦書緩緩道:“這平脈和脈還是很容易分辨的,昭寧給嫂嫂驗驗,若是真有了孕,于皇室可是大喜的事,到時皇后娘娘定會很高興。”
太子妃聽言,秀眉輕蹙,下意識將手腕微藏,輕輕坐立子,卻沒將手遞給。
恐是不用驗了,答案已顯而易見。
沐錦書眉目微松,角淡淡彎起弧度,這是件大喜事,嫡皇孫總算懷上了,不知陛下同皇后會有多高興。
“太子哥哥可曉得了?”
太子妃見沐錦書神,定是之前在東宮就有所懷疑,今日才會故意提問。
那自己再瞞也無什麼用,此前昭寧提醒傳太醫時,才有所注意自己有一兩個月沒來月事。
是有所驚嚇的,近來因此事,心煩意許多,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苦惱。
太子妃面一難,久久沉思之后,才開口道::“太子尚不得知,還公主莫宣揚。”
聽此,沐錦書剛揚起的喜掩下,掠過一不解:“分明是件好事,為何瞞,我倒是對太孫很是期待呢。”
太子妃啟口又合,輕口,為難道:“此事我還需好生斟酌,暫時瞞幾日吧。”
沐錦書靜思須臾,想起先前太子妃說太子哥哥不行,面一沉,口道:“莫非這孩子不是......”
太子妃自是知曉想到了何,連忙將的手按住,打斷的話道:“不是你想的那樣,這是太子的。”
沐錦書歪歪腦袋,都糊涂了。
“可是...你說太子哥哥不行......”
說至此,太子妃無奈扶額,不曾想之前戲弄太子的話,太子不行,就是水楊花,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昭寧公主與皇后親近,就怕昭寧去皇后那里告一狀。
太子妃躊躇片刻,還是將心事說出:“我與你大哥有和離的心思,半年前定的,怎知這稀里
糊涂的便懷了孕。”
“什麼?!”沐錦書驚得登時從羅漢榻站起,“你和我大哥要和離!”
太子妃趕忙手將沐錦書按住,慌張道:“你倒是小聲些啊。”
沐錦書愕然地回過心思,被太子妃拉著坐下,放輕了聲問道:“為何要同我大哥和離,你們不是好的嗎。”
太子妃蹙眉頭,思忖須臾,才回道:“我同他本就只是相敬如賓,各有各的心思,就當是八字不合吧。”
沐錦書愕然道:“這太荒唐了。”
太子妃低斂眼眸,太子以冷自持,克己復禮,不喜唯利是圖的子。
當初的婚亦是權勢所趨,太子卻當是為了貪念太子妃之位,因此他們不曾同床共枕過。
恐是他心中自有別的子,而他們更無什麼,一直都是于相敬如賓的狀態。
這太子妃之位,也沒見得有多貪,拘在宮里一兩年,是想開了。
于是便開口提出和離,當時太子并沒有立刻回應,翌日才允待半年之后。
如今稀里糊涂地同他有了孕,打了作好的決定,只怕莫是要被太子輕視以子顯榮了。
太子妃淡漠回道:“此事我還需再想想,公主便為我保一段時日。”
沐錦書哽著久久難言,人人稱贊郎才貌的一對,忽然間便要和離,自是不太能接。
“這若讓皇后娘娘曉得,定是不讓和離的,更何況嫂嫂懷皇嗣。”
太子妃拉起沐錦書的手,沉懇道:“就當我欠你個人,待我思量好,定不會再瞞,這畢竟不是小事,我自不會胡來。”
沐錦書神猶豫地看著,許久之后,才松容下來,雖然這很難接。
正在此時,庭院外響起一聲宣傳:“徐公公到!”
二人側首過窗戶去,只見著宦服的大太監緩緩走來,左手挽著拂塵,右手握著一卷明黃的折子。
這大太監名為徐海,是皇帝旁的人,若非要的事,也不會來瓊思齋。
二人被著突來的靜所打斷,不敢再繼續談,將心緒收斂之后,從坐榻起,行到堂屋中間。
只見那徐公公走進
來,面帶笑意,開口道:“竟不想太子妃娘娘也在,正好沾沾喜氣。”
聽此,二人略有一愣,
徐公公則將目轉向沐錦書,端起書折,歡喜道:“今兒奴才是來傳喜事的。”
雖有些不知所以,但見那明黃的折子,沐錦書略有思忖,隨之恭敬地行禮。
徐公公則上前來,將那明黃的折子遞于沐錦書,淺笑道:“陛下指了婚書,將昭寧公主許給楚王殿下,奴才便不念了,公主自行看吧。”
聽此,沐錦書的纖手一抖,喜躍上眉眼,只見婚書上白紙黑字寫著。
特將昭寧公主沐錦書許配于楚王謝明鄞,禮儀由禮部辦,三個月后擇良辰完婚。
沐錦書微屏呼吸,心中卻怦怦的,似鹿撞,喜悅不已。
旁的太子妃也展笑,溫和道:“喜氣臨門,這下楚王殿下恐是高興壞了。”
對公主和楚王的事不甚了解,但多也看得出楚王對公主的心思。
徐公公笑道:“不過久后,這皇城里便要多一件喜事。”
沐錦書將婚書合上,微斂心緒,福謝禮,亭亭玉立,清麗大方。
婚書有兩份,有一份已然送去楚王府。
徐公公將婚書帶到,亦不再多停留,收拾好后便喜氣洋洋地回去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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