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瀾乘馬一躍而上,長鞭直指秦昶平,可對方只一味避讓,并不出手。
眾所周知,這秦都尉見了王府表姑娘素來都是繞道走的,這事說來話長,便不得不提及兩年前營地的一場比試——
那場比試的最終戰利品,乃是一柄出自大師之手的利如刀削的長劍。
劍通泛著銀,深得楚瀾喜歡。
于是,表姑娘一男兒裝了那次比試,還撂倒了一群蝦兵蟹將,然而,卻獨獨敗在秦都尉秦昶平手里。
敗就敗了吧,關鍵是敗得極其難看,莫說還手,是連招架之力都沒有。
但天理良心,倘若知曉那男兒裝下是楚瀾,秦昶平絕不會下如此狠手,可事到最后,也已經晚了。
楚瀾面子里子丟了個干凈,自此后勤學苦練,勢要打贏秦昶平。
久而久之,那柄長劍早就不是心里的執念,如今只一心要與秦都尉較個高下。
可知份,秦昶平又如何能手,只好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楚瀾揮下鞭子,仿佛一拳頭打在棉花上,著急道:“你躲什麼!你出手!”
秦昶平側避開,道:“楚姑娘,您收手吧,王爺今日在營中。”
聞言,楚瀾作確實滯了半瞬,但很快又不依不饒地纏了上去,說:“你一個大男人,明正大與我打一場,即便是輸我也認,我又不賴賬,你究竟怕什麼?”
秦昶平蹙眉,坦言道:“當年傷了楚姑娘,已家父重罰,若楚姑娘再因我臥床靜養一月,恐惹家父震怒。”
???
傷害不大,但侮辱極強。
楚瀾一時涌心頭,下手的勁更狠了些。
而又無人敢攔。
馬場一時兵荒馬,很是倉皇。
虞錦攥牽引著小白馬的韁繩,連連后退,不由為楚瀾了把汗,心中生出一不太妙的預。
忽地,背脊撞上一堵墻。
虞錦扭頭,恰撞一雙平穩冷寂、威怒并有的眸子。
虞錦稍意外地多看了他一眼。
仔細算來,已有三兩日未見過沈卻,更是第一次見他戎裝之姿,冰冷銀白的鎧甲似將他那冷峻的威懾力放大了不。
可并不覺陌生,見他如此,竟生出一種似曾相識的荒謬之。
直到沈卻拽住小臂,將人往邊上一帶,虞錦才回過神,就見一匹韁的馬兒從方才的位置狂奔而過。
四目相對,虞錦約從男人的眉宇中捕捉到一怒意。
一時忘了開口,半響,才吶吶道:“阿兄……”
說起來,今日這事虞錦也冤枉,畢竟追著秦昶平的人是楚瀾,可偏偏,今日是與楚瀾一同前來,又恰好在這犯案現場,還攥著匹小白馬……
怎麼看,都像同伙,尤其對上沈卻這雙藏著怒意的眼睛,莫名到心虛。
沈卻側目,吩咐道:“去把楚瀾給我綁了。”
有他發話,總算有人敢上前制止。
虞錦尚未來得及反應,小臂上的力道重了幾分,一個踉蹌,被一路拽回了營帳。
沈卻松開,一言未置,只手卸下沉重的軍裝。
虞錦趔趄一路,氣息輕,見此干凈整潔,梨木架子擺著盥盆,想來應是沈卻平日休憩之地。
靜了一會兒,了翹的鼻梁,殷勤地出手去幫他卸軍裝。
男人手上作微頓,但好似沒領的。
虞錦跟在他后,上了馬車。
車子轉的一瞬,車廂也晃了一下。
一眼一眼地覷他,沒話找話說:
“幾日未見,阿兄清瘦了許多。”
“是不是軍營的膳食不合胃口……”
“你嗎?”
“不等楚瀾一道回府麼?”
沈卻眉梢輕,不聲地握了下拳。
無人知曉,方才遠遠瞧見那匹馬朝虞錦奔來時,有人渾能凝滯住,只覺得不上氣來,和他那場夢醒后,如出一轍的心悸。
他淡淡吐出幾個字,“虞錦,閉。”
========
小室,一人坐著,兩人站著。
楚瀾方才人有多大膽,眼下就有多后悔。
是被秦昶平沖昏了頭腦,怎麼敢在舅舅在營地里就鬧得飛狗跳!
楚瀾了剛解綁的手腕,認錯道:“舅舅,我錯了。”
虞錦看一眼,再看沈卻一眼,從善如流道:“我也錯了。”
沈卻起,踱步至楚瀾面前,走手里握著的寶貝長鞭,冷聲道:“收了。”
楚瀾霎時瞪眼,“這個不行,舅舅,您罰我別的,我都認。”
沈卻看,冷聲道:“你以為我就不罰你了?院子里站著,兩個時辰,日頭沒落不許松懈。從明日起,你給我滾回槐苑抄你的《戒》,五十遍未完,不準出府。”
楚瀾心里拔涼拔涼的,耷拉著腦袋應一聲是。
虞錦一顆心高高懸起,這回是不敢替楚瀾說話了,因為明顯覺到,那蹙凌厲的目已經落在了上。
沈卻道:“你也出去站著。”
聞言,楚瀾小聲道:“舅舅,不關阿錦——”
虞錦悄悄了下的手背,乖巧應好。
向外頭毒辣的日頭,朱微抿。實則,虞錦折騰了十六年,也從未被“罰”過,就連人斥責,都是在遇見沈卻之后才屢屢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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