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

攖寧回府后便歇了辦雅集的心思，很是萎靡了兩日，所幸是個記吃不記打的子，今日小餛飩明日羊湯，沒多久便把此事拋到了腦后。

賢王妃要去探趙氏時，下人捎了口信來，攖寧用那手\狗爬字認真回了不去兩個大字，便凈等著六皇子府上的請帖。

難為六皇子妃按耐得住，拖了小半月，直到崇德帝派晉王南下瀘州查私鹽的旨意下來，才派人送來拜帖。

皇帝的旨意是早朝定的。

攖寧聽說之后，拽住前來報信的十一，抑著翹到太的角，頗為矜持的問：“何時出發？我現下收拾行李是否早了些？”

十一看著放的雙眼，一副言又止的古怪神，最后只沉痛的搖了搖頭，轉逃命似的離開了。

攖寧如遭雷擊，等不及晉王晚上歸家，立時給他寫了上千字的‘軍令狀’，從介紹自己悉瀘州當地風人脈對他有所助力，到表態自己一定任勞任怨鞠躬盡瘁唯晉王馬首是瞻，還極正式的在落款摁了個紅指印。

這封軍令狀寫的困難，手頭盡是些《錯斬崔寧》、《碾玉觀音》類的話本子，連個參考也沒有，筆桿子快咬爛了，才滿打滿算湊足兩張大紙，中間還落了幾團大墨點，遮掩改了好些遍的錯字，最后已是令人不忍目睹。

攖寧還無知無覺，把信鄭重的封了口，握明笙的手，千代萬代，切記要和晉王表明自己的一片丹心。

送信的明笙糾結半晌，到底忍住了沒打擊自家主子，只怕這軍令狀送過去晉王殿下都懶得看一眼。

前腳明笙剛走，后腳六皇子府上便送了了請帖，趙氏親手寫的。

大致是說自己近日心不佳食不下咽，在京中好的人不多，這種時候旁人嫌晦氣不肯去探，盼著攖寧去同說兩句話寬寬心。

攖寧覺得沒意思了，但又想爭個明白，于是晌午用過膳便應邀去了六皇子府上。

六皇子當值違規，侍從領著去了正堂。

走在庭院里，攖寧便瞧見了在正堂端坐著的趙氏。穿著極厚的外，條卻更顯消瘦，細眉杏眼，原本就不算盈的面頰凹陷下去，臉蒼白得令人心驚。

即便如此，也極好面的堅持在正堂迎客。

若非是在人前，攖寧簡直要狠狠敲兩下自己的豆子腦袋，之前怎麼沒發現呢，趙氏如此在乎人前面，只要不想，誰能發覺上的傷痕？

趙氏自嘲的垂下頭，人苦笑，也自帶兩分人的韻味。

“九弟妹見笑了，我現在不方便起迎客，”頓了頓，見攖寧冷著臉站在堂中沒有應聲，趙氏的臉又白了兩份：“弟妹可是嫌我晦氣？”

攖寧垂在側的手攥拳頭，不合時宜的想起自己當日的自作聰明，想起趙氏為親手繡的裳，甚至想到了阿姊臨別時那個強撐的笑，腦海中紛雜的碎片閃過。

自認算不上什麼大善人，只是不想見到阿姊上的悲劇重演，才會將自己置于漩渦中。

“你到底想做什麼？”聽見自己略帶沙啞的聲音。

趙氏聞言默了一刻，示意堂中侍退下，神莫測道：“坐下說吧。”

攖寧也不扭，徑直坐下了，向來不會跟自己過不去。

屋里吊著一柄佛手柑，清淡的香味沁人心脾，像極了趙氏給人留下的印象。

“你都知道了。”趙氏率先打破了溺人的沉默，抬手給攖寧倒了盞熱茶，這一便是止不住的咳嗽。

攖寧的指甲在手心摳出兩朵小小的月牙，覺得自己像個呆頭鵝一樣被人耍得團團轉，又辨不清趙氏利用的目的何在，腦海中有什麼想法一閃而過，來不及抓住。

憋了口氣，直言道：“我原以為你將小產之事鬧到宮宴上，是為了讓皇帝看見六皇子待你的態度，知曉你的苦楚，再由我來作證，助你離苦海，如果這樣，哪怕我心里會有點難，也是認得。”

攖寧滿肚子話憋了半個月，原本以為自己不再計較了，今日見到趙氏，卻后知后覺的有點委屈。

阿耶常說是個不撞南墻不回頭的犟種，看著和好拿，但上真正在乎的事兒，就是個令人頭疼的一筋。

“可是你沒有。”

不止沒有，皇帝還因憐惜六皇子痛失嫡子，提拔他做了工部主事。

攖寧一口氣說完，干脆利落的悶了盞茶，偏頭看向趙氏，老實道：“我不懂，想來求個明白。”

“你要不是晉王妃，確實值得結。”趙氏脊梁直，神不的目視前方，一向噙著淡淡笑意的眼底卻暗藏瘋狂：“可惜你偏偏和晉王在一條船上，也幸好，你和晉王在一條船上。”

“什麼意思？”攖寧好似沒反應過來，呆呆的問了一句。

“意思是，想扳倒晉王，只能從你開始。”

趙氏還是那副風一吹就倒的羸弱模樣，微揚的下卻流出兩分兩份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堅毅：“我派人去瀘溪查過你，你阿姊沉塘之事街上傳的沸沸揚揚，不費力就能知道。”

“你知道我讓彩月打自己的時候，心里想的什麼嗎？”嗓音輕，面上出一抹譏諷的笑，不等攖寧回答便繼續道：“我在想，你若是和瞧上去一樣心，這些苦我就白吃了，沒想到，你真是個心的跟面條一樣的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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