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忖著,謝汋又道:“無論如何,這藥鼎若是能通過明日的終選,我便收做徒弟玩玩。那時候看堂兄有嫣兒,我可眼饞了。”
夏侯儼知道他不聽勸,只得道:“你玩心別太重,別忘記正事。”
謝汋道:“師兄放心,我有分寸,凌虛派那姓宋的還沒給師兄說法麼?”
夏侯儼冷笑了一聲:“先前一味推、拖延,昨日我人傳信過去,干脆石沉大海了。”
謝汋道:“果然蹊蹺,我去凌州走一趟便是,正好這幾日閑來無事,去領略一下凌州海市的富庶繁華。”
……
冷耀祖得知自己被革去郗子蘭室弟子的份,頓時如墜冰窟,雖然名義上還是門弟子,但沒人會接手個棄徒,與逐出門沒多大區別。
他對那傳信的仙侍道:“我要見師尊,除非師尊面對面親口告訴我,否則我不信!”
仙侍道:“仙君還是離去吧,元君玉不適,服了藥已經歇下了。”
冷耀祖道:“我不信,讓我進去見師尊!”
說著便起往臺階上跑,仙侍想攔他,被他一拂袖便甩在一旁。
冷耀祖忍著痛爬上玉階,忽有一勁風吹來,將他整個人掀下臺階。
他來不及反應,順著玉階滾落下去,跌倒在地,只覺渾的骨頭都散了架。
他顧不上規矩,施了個傳音咒,向郗子蘭懇求道:“師尊,徒兒只求能見師尊一面。”
郗子蘭沉默不語,半晌才嘆了口氣道:“你犯了這麼大的錯,按說逐出宗門也不算重,如今仍舊留你在門,已經是從輕發落了。”
冷耀祖道:“求求師尊別打發徒兒去西華苑。”
看園子是道仆做的事,這已不是懲罰,更像是辱。
郗子蘭道:“西華苑清凈,你好好思過。”
冷耀祖哪里放棄,帶著哭腔語無倫次道:“求師尊念在我姊姊有功的份上,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不提他姊姊還好,一提,郗子蘭便是一陣心悸和反胃,捧著心口直皺眉。
郗子蘭的侍忙手忙腳扶躺下,斟茶的斟茶,取藥的取藥。
一個侍快步跑出去,三步并作兩步下了臺階,指著冷耀祖的鼻子罵道:“你們這家人好生貪得無厭!我們元君這些年給了你們多恩惠,你父母靠著我們元君所賜的靈丹妙藥延壽,如今在東海頤養天年,你靠著我們元君破格門,你姊姊是什麼金尊玉貴的仙子?你便是有十個姊姊,這些年的恩德也抵了。”
郗子蘭的聲音在半空中響起:“梧桐,別同他多說了。在殿前吵吵鬧鬧的何統。”
又對冷耀祖道:“冷筠你走吧,我不會見你的。”
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了,筠字是我賜你的名字,從今往后你不是我徒弟,這名字也別用了,你仍舊用你爹娘取的名,還冷耀祖吧。”
侍梧桐昂起頭,向墻的兩個道僮道:“還不快把冷耀祖帶走!”
兩個道僮有過玉面狐貍的經驗,輕車路地將他架起:“冷仙君,請吧,如今你好歹還算個門仙君,再鬧下去,元君把這些年的恩典都收回去,別說重玄,你連清微界都呆不下去。”
另一個也勸道:“我們元君心善,仙君且去園子里思過幾日,說不定過幾日元君掛念你,又將你召回來呢?”
一行說,一行兼施地將他半扶半拖地弄出了宮門。
不等冷耀祖說什麼,沉重的宮門已在他眼前闔上,又下了不知什麼制,他想捶門,手還未到門,就被一大力彈了出去。
他緩緩爬起來,渾上下無一不痛。
執法堂的戒鞭不只傷軀,還打在神魂上,他不能劍,來時乘的雪靈鶴不知去了哪里,一想這珍稀的雪鶴也是郗子蘭賜給他的,大約是被那些拜高踩低的勢力奴仆牽回去了。
他只能拖著腳慢慢下山,天亮才走到西華苑。
他親爹原先就是西華苑的管事,如今的管事原本是他副手,兩人向來不對付,得知他兒子如今落到這步田地,自然要譏刺他幾句。
那老頭兜著手一搖一晃地上前作了個揖,一臉大驚小怪:“唉喲,這不是冷仙君麼,怎麼貴足蹋賤地,到這園子里來了?”
冷耀祖知他是明知故問,心道真是虎落平被犬欺,有朝一日翻后,定要讓這老頭不得好死。
他心里想著,但人在矮檐下,只能暫且忍著:“奉掌門和師尊之命,來西華苑巡視幾日,叨擾老伯。”
管事笑道:“仙君客氣了,這幾日正好有只畜生鬧脾氣,咬傷了幾個小僮,老朽正不知如何是好,仙君降得及時。”
冷耀祖道:“我去看看,你帶路吧。”
管事拿起一把掃帚遞給他:“老朽這里走不開,勞駕仙君自己去,就在從北數第一排最西頭的那間,有勞順便將那畜生的棚屋掃一掃。”
冷耀祖忍無可忍:“你……”
管事不等他說完,截斷他話頭:“仙君既然到了園子里,自然該按園子里的規矩行事,園子里人手不夠時老朽和令尊也是自己打掃畜棚的,怎麼令尊都掃得,只你掃不得?”
他冷笑道:“若是仙君覺著委屈,不妨去稟報掌門和瓊華元君,讓他們替你另外安排個高貴去。”
提到郗子蘭,冷耀祖頓時啞口無言,只得忿忿地接過掃帚,向畜棚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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