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司司癱在椅子上,眼神已經開始渙散,今晚點了一壺酒,瞧著是新品,且有一個詩畫意的名字「走馬紅塵間」。
原本以為度數不高,畢竟是屬于果酒系列,酒鬼鐘小姐一向屬于又菜又玩,這兩杯下肚,又整得滿面酡紅。
“想起咱倆當時第一次來瀾記時,好像還在昨天。”
“那時才十八歲,有一回咱倆沒注意時間,下山時都十點了,你急得不行,說要回宿舍和爺爺視頻的,我當時想,你這麼大個人了,這麼還天天爺爺長,爺爺短。”
“后來才知道,你爺爺是真疼你。”
鐘司司輕聲咕噥著。
溫臻一直沒說話,知道鐘司司這人,沾酒就話多,有時話太多了,即便是說過什麼,隔天也都記不得。
兩人離開包廂時,前方走廊正逢一行西裝革履的英人士走過。
溫臻低眸聽著鐘司司講話,畔掀起弧度,前方忽有一道影停下,去路堵住。
剛想說一句借過,溫臻便見一張悉面孔,腳步一時頓住。
“臻臻,你認識嗎?”鐘司司疑過去,看清男人臉時,沒忍住打了個酒嗝,又很快尷尬笑笑以此掩飾,“不好意思呀。”
“溫小姐,好久不見。”
是周文禮。
想起不久之前,周文禮說出差去香港,沒想到再重逢竟在京市。
“周律,好巧。”溫臻回以禮貌笑容,“你這是從香港回大陸嗎?”
“恩對,中懿在京市這邊有一些合作,我是中懿的合資人,也需要應酬。”
前方有幾名同事發覺周文禮落單,目剛尋來,便見這邊正相談甚歡,有同事曾見過溫臻同喚聲溫小姐,而后便示意周文禮,他們先走了。
繁鬧的人群漸漸遠去后,周文禮這才將視線拉回,在二人上梭巡,濃眉微抬,問:“沒想到會在京市見你,正好有份合同需要發給你的,這下也免了短信通。”
“我準備開車回市區,不嫌棄的話送你們一程?”
溫臻自己開了車,且今晚也并未飲酒,剛想婉拒,后面另約時間,沒想到鐘司司卻快速應下來。
“好呀律師小哥哥,正好我們喝了酒,沒法開車呢,辛苦你喲!”
周文禮平時行事作風都偏嚴肅,且公事公辦的態度,乍然聽見鐘司司這句調侃,倒有些愣住,只道沒關系,都是順路之事。
“況且溫小姐,也是我的重要客戶,保證客戶安全,是我職責之一。”
這人話說得太,行事作風每一步都恰如他的名字,紳士而有禮。
溫臻連拒絕都無從開口,被推著與他們一起往外走,走至瀾記前廳出口時,有一段階梯,扶著好友鐘司司,兩人腳步都有些踉蹌,不知是不是石階太,還是人的重量疊著,覺形都在晃。
直到眼前橫過一只手臂。
“溫小姐,我幫你。”
“……謝謝周律師。”
月斜斜照著廊壁,三人的影子與地上搖曳樹影疊,周文禮今日沒戴眼鏡,因著量差距,他微微傾幫忙扶住鐘司司的手肘,低眸那瞬間,余瞥過人飽滿的紅微微翕,如電般流過全,他將視線飛掠,幫忙攙扶往前時,難免會有的肢作。
周文禮忍不住回想今夜應酬上同事飲下的那杯茅臺酒。
烈酒,應該是滾燙的。
“抱歉。”口而出時,他自己也微有些愣然。
到底在說什麼。
但長廊有風灌,風聲窸窣,溫臻沒有聽見那一句,只專心于前路。
前方忽然傳來一陣喧聲,有服務生正暗自唏噓,溫臻約聽見模糊的一個‘晏’字,幾乎是下意識的,循聲朝前方眺去一眼。
廊道壁燈照著前方人群,清一西裝革履的商界人士擁躉著最中間的年輕男人,姿清修長,他微側著首,似在聽旁男人講話,眉眼間沒什麼緒,只淡淡應著,上的白襯衫還是今早那件,唯一不同的是紐扣解開了兩粒,出一截泛起薄紅的皮與鎖骨。
溫臻知道,那是他飲酒后的反應。
而在投來目的剎那,幾乎是同步,男人視線微頓,越過眾人與匯。
還在與其周旋合作方案的某位老總正組織措辭,剛想吩咐后書準備紙筆,便敏銳察覺到氣氛不對,也順著他的目瞧過去。
陳助理審時度勢,跟上老板的思維也第一時間察覺到走廊另一端站著的人。
他低聲:“老板,是太太……”
晏朝聿沒說話,只凝著溫臻那一端,目凜凜掠過旁邊那道拔如松的影子上。
瞧這陣仗,分明什麼也沒說,但陳助心里卻是大敲警鐘,他太清楚,這是風雨來的前兆。
周文禮自然也到這道不善的目,晏氏這位現任掌權人他印象深刻,但他們之間若論集,是毫無關聯,思此周文禮微微蹙眉,想說一聲借過,卻見溫臻停了腳步,一種猜測橫生起來。
“溫小姐,是朋友麼?”
老總沒聽見陳助那句,也正疑:“晏總,您認識呀?”
沉寂夜被打破,陳助默默覺到,一種修羅場才有的戰場硝煙味,越發濃烈。
溫臻瓣微翕,正躊躇該如何作答,清亮亮的眼睛著男人,似也在思量他希這樣公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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