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鍋后，營地里各件簡陋，也沒的蜂，就從念念的小零里拿了一顆桂花方糖，放進去溶化開了。

想來他大致喜歡這個味道的，一點點甜，有桂花和梨子香氣。

小心翼翼地捧著那碗百合梨湯，給秦玄策端過去。

快到半道的時候，腳步又頓了一下，突然間害臊起來，說不出來，就怕見了他的面，說不上兩句，大抵又要掉眼淚，怪沒意思的。

扭扭地走到營帳外，守在帳外的士兵見了阿檀，殷勤地弓腰，就要給掀簾子，卻豎起手指，“噓”了一下。

士兵們見狀，又停住了。

阿檀輕手輕腳地挨過去，試圖先探個虛實靜，側耳聽了一下，咦，里面好像有說話的聲音，像是一個男人著嗓子裝腔作勢。

守在門口的士兵低下頭，拼命地忍著笑，憋得臉都青了，朝阿檀眉弄眼的，示意往里面看。

阿檀好奇起來，地將簾子掀開一點點，覷看進去。

秦玄策已經坐了起來，斜靠在那里。

他面前站著幾員部將，李亦山、陳長英，還有那個火氣很大的年輕人，以及其他幾個阿檀看著面卻說不上名字的，大約都是秦玄策的心腹屬下。

念念也在，不知道是誰把抱過來的，此刻，正趴在秦玄策的膝蓋上，黏黏乎乎地撒。

秦玄策瞧著氣比方才好多了，甚至流出神采飛揚的氣勢，他興致地指指點點著：“不行，我沒瞧清楚，你做的不夠仔細，再來一遍。”

謝長英用力地咳了兩聲，放低了段，臉上出一種悲切的神，但他一個五大三的男人，做出那樣的表來，只讓人覺得荒誕又可笑，而他居然還小碎步跑了兩下，出手去，著蘭花指，掐著嗓子，用氣一般的聲音了兩句：“玄策、玄策。”

實在是……過分可怕了一些。

謝長英自己也不住，立即放棄了，重新站直了，苦著臉道：“大將軍，傅娘子當時確實就是這般模樣，您走的時候十分難過，大家伙都看到的，哎，屬下實在學不了，您就饒過屬下吧。”

秦玄策看得直吸氣，明顯是嫌棄的，那神可能是想要跳起來把謝長英一腳踢飛到天外去，但他又明顯是歡喜的，眉眼燦爛，矜持地頷首道：“不錯，我就知道，和那個表兄比起來，終究還是我更重要的一些，這點沒錯的。”

旁人又有人要拍大將軍的馬屁，把謝長英推開了，湊了過來：“可不是嗎，屬下們都看在眼里，傅娘子對大將軍深意重，您和那個姓崔的一起被找到的時候，傅娘子一眼都沒看那姓崔的，直接就抱住了您，喏，就這樣……”

他大約是想上前也做一番演示，但這個，大將軍實在不能容忍，瞪了那人一眼，笑著吐出一個字：“滾！”

念念在一旁看著這群人唱戲似的，十分有趣，笑得東倒西歪的，在秦玄策的膝蓋上打滾。

屬下們再接再厲：“還有，大將軍您昏迷的這段時間，是傅娘子一直守著您，不停地您的名字，悲悲切切，十分人哪，喏，前頭的時候，小娘子也在旁邊陪著，不信，您問問小娘子。”

秦玄策聽到這個，馬上低頭看了看念念。

念念仰起小腦袋，著秦二叔，出一個大大的、無辜的笑容。

秦玄策來了神：“念念啊，二叔睡著的時候，你娘是不是一直陪在二叔邊？”

“嗯。”念念用力點頭，比手劃腳的，“娘和我說，二叔好壞，是懶豬，一直睡，不行的，要把二叔醒過來。”

秦玄策出了溫的笑容，輕聲哄這這個孩子：“那你娘當時怎麼的，你做給二叔看看。”

這個問題不大，念念最聰明了。

爬了過來，吸了兩下鼻子，使勁了眼睛，醞釀了一下，居然出兩點小淚花，然后裝模作樣地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像小鳥一樣在秦玄策上左撲撲、右撲撲，撲來撲去，“嚶嚶嚶”地：“玄策、玄策、你回來，快點回來，我和念念一起在等你，求求你了，玄策，回來……”

這孩子說得顛三倒四的，總之就是兩個詞，“玄策”、“回來”，翻來覆去地念叨，還要抓起秦玄策的手，把小臉蛋靠上去蹭了又蹭、了又，居然還撅起小，“啾”了一下。

“哦！”眾部將睜大了眼睛，發出由衷的驚嘆聲。

秦玄策怎麼都不住，角翹了起來，笑著夸道：“念念真乖，念念……”

說到一半就卡住了。

門簾被挑開了，阿檀站在外面，臉是黑的，仿佛整個人都在冒著氣泡，氣得“咕嚕咕嚕”的都能聽見聲音了。

居然忘記了，阿檀從前就趴在門外聽看，原來這麼多年了，這病一點都沒改。

秦玄策的笑容僵在那里，低頭看了看念念，那孩子還在他上“嚶嚶嚶”地打滾，十分賣力。

“……念念真是淘氣。”他只好勉強笑了一下，“怎麼回事，在做什麼？好生奇怪。”

那些部將們不敢出聲，連一串，小心翼翼地從阿檀邊避開，一個接一個跑了。

最后只剩下秦玄策和念念。

念念大約也發現不對起來，停止了“嚶嚶嚶”，咬著手指，看了看阿檀，覺得阿娘看過去仿佛很生氣的模樣，抖了抖小子，識趣地往秦二叔的懷里鉆了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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