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沒做聲，片刻之後，問：“你...怎麽知道的？”

“啊，我聽阿姨說的。”叢嘉拉著他的手，搖了搖：“你別不把自己當一回事，下次就買你也喜歡的口味，這樣我們可以一起吃。”

他看著叢嘉，眼神很溫，緩慢地彎下，抱住。

“知道了，其實提拉米蘇還是能吃一點的。”

能吃和吃是兩回事，叢嘉不願意他勉強自己，起去廚房給他泡了一杯熱茶，又取了疊曲奇餅幹。

“你吃這個吧。”

林沉似乎沒有什麽特別的喜好。

他慢條斯理地吃了曲奇，時不時地配一口熱茶，過了一會兒，說：“校慶...你的大學同學都會去嗎？”

“不知道啊，有空的都會去吧。”叢嘉舀了口提拉米蘇：“怎麽了？”

“沒事。”他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怔了幾秒，又搖頭：“我隨便問問。”

提拉米蘇真的很大，叢嘉勉強吃了四分之一，剩下的都放進冰箱了，後來想起來，去冰箱看，已經不見了。

~~

去京市的航班訂在校慶的前一天。

每次回到京市，叢嘉住的都是同一個酒店，同一種套房。

只是這次，林沉不再和分房睡了。

叢嘉幹淨，就算住酒店也會帶自己的床單，林沉幫鋪好。

夜燈開著，燈是很溫暖的。

院送了宣傳小冊子，叢嘉洗了澡，半臥在床上看得神，沒注意旁邊已經陷下去一塊。

若有若無的親吻從臉頰，緩緩移到頸側，叢嘉才明白他想幹什麽。

推了推林沉，瑟了一下：“你幹嘛呢？”

“嘉嘉。”林沉的聲音很悶，一邊手卻慢慢地著的腰，暗示意味十足。

綢睡很薄，林沉手掌的溫度很快進來，手指的薄繭劃過順的綢，發出很輕微的、奇異的聲音。

綢不知什麽時候落在床單上了。

叢嘉搭著他的肩：“就，就一次，要輕點。”

“好。”

酒店的床很大，大像一片無邊無際的海，叢嘉找不到依憑，只能無力地抱住林沉。

好在這片海水很溫，緩慢地包裹著，浪花一波一波推著，叢嘉便也在浪裏漾，起伏。

本以為很快可以上岸，沒想到浪花十分耐心，也十分持久，卷著，籠罩著，帶領著往海中去。

叢嘉汗津津的了，白皙的皮泛起，一邊手無力地抓著床單。

最後實在沒有力氣了，趴在床上，臉頰埋在枕頭裏，睡了過去。

做了個很久很久的夢。

夢裏被林沉帶到了海中，他們在船上共度了好的幾天。

到第三天時，他突然不見了。

叢嘉慌張的尋找著，走遍了船上的每一個角落，可找不到他。

沒有他的一點蹤影。

著沒有邊際的海洋，蜷在床頭，絕地哭出來：“你別走...”

“你別離開。”淚水從眼角滲出來。

哭得昏天黑地，意識混間，仿佛有人拂去了的眼淚，又把抱了。

空曠的套房裏。

林沉擁住，把扣在懷裏，低聲哄：“別哭，我不走。”

他低頭吻的額頭，吻的淚水：“別哭了，嘉嘉。”

叢嘉噎了幾聲，不再落淚了。

剛剛折騰了一番，的臉頰都是的，額發被汗浸，在頰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在夢裏說著“別離開”

是在誰？

是不是夢到了那個...給貓起名字的人，那個...和說分手，卻依舊願意給他第二次機會的人。

明天的校慶，會見到那個人嗎？

會不會反悔，反悔給了自己機會？

林沉的視線緩慢而長久地落在叢嘉的上。

他彎下，吻的，一邊手扣著的肩，拇指慢慢地挲著。

“別想著他了，好嗎？”他著叢嘉閉的雙眼，低喃道：“你說過，要給我機會的。”

他的手劃過叢嘉的脖頸，占有十足地著的臉頰。

“嘉嘉，我你。”

叢嘉在睡夢中嘟囔了幾句。

林沉猶豫了幾秒，低子，湊過去。

“上難，想洗澡。”

林沉輕舒了口氣，把叢嘉抱起來：“我幫你洗。”

這一夜，有人時而歡喜，時而憂愁。

但叢嘉一概不知。

校慶的開放時間在早上十點。

起床後，他們在酒店吃了個早餐，才出發。

到那兒時，恰好開始，慶典先是在禮堂，開場由優秀校友上臺演講。

叢嘉和林沉坐在比較後排的位置。

演講詞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句，叢嘉聽得有些失神，剛想去握著林沉的手，就聽他說：“院怎麽沒有邀請你演講？”

叢嘉看了眼周圍，好在大家都很專心，沒人注意他們的談話。

“你知道這個是誰嗎？現在國畫作拍賣價最高保持者。”叢嘉低聲音：“我怎麽敢？”

“為什麽不敢？”林沉蓋住的手：“我覺得，你很厲害。”

叢嘉斜睨著他，眼裏卻全是笑意：“在你眼裏，我是最厲害的是吧。”

“嗯。”

不知為什麽，林沉的手心出了層汗，但他沒松開，握著叢嘉的手。

叢嘉也沒說什麽，把子往林沉的方向挪了挪，用氣聲說：“那你呢？你們大學，難道沒有請你做校友演講嗎？”

禮堂的燈不甚明亮，他側過頭看。

“我不擅長這個。”

“意思是有邀請，但你拒絕了？”叢嘉聽出他話裏的意思。

“後來李信群去了。”

叢嘉輕笑：“他看起來是擅長這個的。”

“可是我記得你是有參加過一次采訪的，好像是什麽大會？是誰說服你去的，不會也是李副總吧？”

臺上的人演講結束了，燈亮起來，海浪般的掌聲從四面八方響起來，蓋過了林沉的回應。

“那次...是我自己想去的。”他說。

叢嘉靠近了一些，大聲說：“你說什麽？”

他看著：“沒事。”

“繼續聽吧。”

院的校慶辦得很大，禮堂的活結束後，來賓可以接著選擇去。

叢嘉選擇去看畫展。

院占地面積大，展覽中心離禮堂遠，學校給來賓準備了接駁車。

叢嘉和林沉上車晚，連著的空座只剩下第一排了。

這位置有些尷尬，會和每一個上車的人打照面，但叢嘉不是什麽認生的人。

有前幾屆的前輩，也有同屆的朋友，上車看到叢嘉都笑著打招呼。

不知為什麽，今天的林沉格外的...粘人？

叢嘉看著他們握的雙手，有些遲鈍地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怎麽啦？”

還未等到林沉的回答，有個學長上了車。

叢嘉之前和他有過一些集，知道他不說話，便只是和他笑著點點頭。

這學長是出了名的帥氣，材好，肩寬長，架子似的，上學的時候就被好幾家模特公司爭搶，他話很，冷冷酷酷的站在那兒，就有種說不出來的，吸引人的味道。

“很久不見了。”他沒笑，只是也對叢嘉點頭。

車裏已經很滿了，他一邊手扶著叢嘉的靠椅，站在原地找位置。

“向原，你就坐在嘉嘉旁邊唄，後邊沒位置了。”坐在叢嘉後面的學姐說。

“嗯。”

確實沒什麽位置了，只剩下隔著一條過道的那個座位。

向原坐下來，一雙長無安放，抵著前面的欄桿。

他坐了會兒，又面無表從包裏取出煙，也沒，只是用食指夾著，一副疏懶倦怠的模樣。

叢嘉到抓著自己的那雙手越來越，他手心的汗熱熱的，蓋在自己的手背上，帶來一種黏膩的不適。

叢嘉了手，林沉便很快側過頭看。

正午時分，酷烈。

林沉的頭微低，和對視，那雙漆黑的眼睛，像一汪深不見底的深潭。

“你的手出了好多汗。”叢嘉說。

林沉攤開手心，手指也隨之蜷了蜷。

車裏有人說話，不算安靜，旁邊響起幾聲清脆的響。

一雙手橫過來。

“要嗎？”他的手指冷白修長，輕搭在青的塑料口香糖罐上，有種說不出的好看。

叢嘉愣了愣，沒有想到這位一向寡言的學長會主和自己講話，反應了幾秒，才攤開手心：“謝謝。”

他甩了甩罐子，跳出幾顆白的糖粒。

叢嘉收回手，遞給林沉：“吃幾顆？”

林沉看著叢嘉的手心，過了幾秒，才說：“我手出汗了。”

叢嘉便挑了兩粒喂到他邊：“喏，這樣總可以了吧。”

他張開，視線卻沒有離開叢嘉，有的、直勾勾的，帶著某種叢嘉難以察覺的意味。

叢嘉手蓋住他的眼睛，低聲音：“不許！在車上這麽看我。”

林沉拉下的手，不再看了，但直到下車，也沒有松開。

展覽館很快就到了，坐在前面的人先下車，向原恰好站在他們前面。

到車門時，他轉頭看了叢嘉一眼。

叢嘉覺得有些疑，但也沒說什麽，只是禮貌地又對他笑笑。

畫展辦得很新穎，大學生的作品帶著一生機的新意。

叢嘉逛了一圈，考慮到林沉大概對這些不興趣，說：“要不我們去一樓的咖啡廳坐坐，等他們看完了，再一起坐車回去。”

“你還想看嗎？”林沉說：“我可以陪你。”

“算啦。”叢嘉笑著說：“看一遍就夠了，剛好走的也有些累了，我要坐一坐。”

一樓的咖啡廳人多的，需要排隊點單，林沉讓叢嘉坐到位置上等。

這裏倒是很安靜，周圍是簡潔的設計。

叢嘉坐在靠窗的位置，不一會兒，便看到向原四打量著，視線順著玻璃窗到，很快向這裏走過來。

“叢嘉。”他的聲音帶著點，似乎十分不會應對這樣的局面，表有的産生了點局促。

“我...下半年想辦個聯合畫展，不知道...”

“哦是這樣。”叢嘉笑了笑：“我說你剛剛在車上還給我口香糖呢，原來是為了這個。”

向原有些不好意思勾了一下角。

他平日裏酷酷的，笑起來多了人氣：“車上人多，我沒好意思說。”

“那你加我微信吧，我把我經紀人的聯系方式推給你。”

叢嘉打開手機，讓他掃了掃自己，收手機時，似乎看到林沉正著自己。

但一眨眼，卻只看到他的背影。

或許是錯覺吧。

向原和寒暄了幾句，叢嘉見他姿態僵的樣子，便借故說還有點事，向原果然松了口氣，很快離開了。

他走後沒多久，林沉便回來了。

“點了什麽？”叢嘉問。

他把小票遞給叢嘉。

「一杯焦糖瑪奇朵，一杯熱牛」

“你喝...熱牛啊？”

林沉握住的手：“隨便點的。”

“剛剛...”

“剛剛啊，那個是我學長，長得還帥的對不對？”

“他邀請我參加一個活，我就——”

“——嘉嘉。”林沉打斷了：“所以他不是那個人...”

他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急切，手心汗津津的，攥著叢嘉的手不松開。

“什麽人？”叢嘉問。

林沉沉默了。

片刻之後，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沒什麽。”

服務生端著兩個杯子過來。

叢嘉看了眼，差點沒笑出聲，其中一杯熱牛用可的牛狀玻璃杯盛著，還著一的吸管。

叢嘉把杯子推到他面前，調侃道：“快喝吧，林總。”

林沉沒說話，只是一邊手搭著杯子，過了會兒，開了口：“嘉嘉。”

“嗯？”

“明天還會來這嗎？”

“不會吧。”叢嘉說：“明天我們去營好不好？晚上就睡在營地，可以看星星。”

“好。”

叢嘉又說：“不過那邊人多，帳篷之間離得近的，你不能...”

頓了頓，意有所指。

林沉抿了抿。

叢嘉點了點他面前的杯子：“怎麽點了熱牛一口都沒喝。”

他靜靜地看著牛杯，慢騰騰地吸了口。

“喝了。”

“就喝一口，你好浪費。”叢嘉撐著手看他。

他便再次含住吸管，三兩口把一整被熱牛喝幹淨了。

回去的路上很安靜。

叢嘉把擋板拉起來，慢吞吞地移過去，著林沉坐。

抱著林沉的一邊手，幾乎整個人倚著他。

“想要親一下。”

幾乎是下一秒，林沉便低頭吻住。

他的手不知什麽時候移到叢嘉的腰上，微微用力，就把抱到了上。

另一邊手按著叢嘉的後腦勺，有些用力地把往自己的方向。

叢嘉沒想到他一下子吻得這樣激烈，搭著他的肩膀，主地啓了。

他似乎更激起來，近乎猛烈地吻著。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久到叢嘉的舌頭都酸麻了，才被放開。

有的沒有假裝控訴林沉，而是靠著他的肩，安地輕吻著他的脖頸。

“醋。”

說：“你是不是吃那個學長的醋，我就是說了句他長得帥，你就吃醋。”

林沉的手蓋住的臉頰，一會兒輕，一會兒重地。

他似乎是“嗯”了聲，又似乎沒有。

過了會兒，才問：“我和他，誰...”

他頓住，似乎接下來的話有些難以啓齒。

叢嘉捧著林沉的臉，往左邊扭，過了兩秒，又往右邊扭，就像是細細鑒賞藝品似的。

聲音甜甜的，撒一樣：“你最帥啦。”

林沉抿了抿，似乎想克制住，但最終失敗了。

他還是開了口：“那...和別人比呢？”

“誰都沒有！林總帥！”叢嘉義正言辭：“因為林總喝熱牛的樣子特別可！我很喜歡！”

林沉了一把的臉頰，擡高了點聲：“叢嘉！”

“幹嘛？”叢嘉樂不可支，笑彎了腰，又倒在了林沉的懷裏：“讓你吃醋，哈哈哈，你一定是看我們，然後隨便指了個東西點。”

“對不對？”

林沉的眼神移開，回避似的落在擋板上。

“好了，快到了。”

叢嘉了眼外面：“哪有？”

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逗弄林沉的機會，抱著他的手臂使勁地搖：“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嘛？”

林沉住的下，重重地吻，似乎要堵住叢嘉接下來的話。

但叢嘉飛快地捂住他的。

“是不是？”拉長聲音：“你告訴我是不是，我就讓你親，要不，你今晚去住另一個房間。”

林沉按住的手，用了點力道往下拉。

他看著叢嘉，無可奈何道：“是。”

他吻了叢嘉，在相的齒間，含糊地出聲：“就是你說的那樣。”

“吃醋了。”

他承認地比任何時候都快：“他們...和你相的時間很多。”

那是一段林沉從未參與過的日子。

那裏有叢嘉的念念不忘，曾經有一個人住進的心底。

提起那一個人，叢嘉的眼睛總是很亮。

讓林沉...止不住地嫉恨。

他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

憑什麽，憑什麽讓叢嘉這樣惦記。

就連一直他起過名字的流浪貓，叢嘉都時刻記在心裏。

這算不算，屋及烏？

林沉不會忘記叢嘉為什麽答應給自己機會的。

如果沒有那天晚上的意迷，叢嘉看也不會看自己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