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與黑夜錯。

神巫手上提著的香爐穿過幽靜的竹林，上穿著一席簡單的白，背上揹負著頭琴。

就這般。

朝著山上走去。

自從戴上天神相之後，神巫最近已經很與雲中君真正當面了，更多的是通過天神相在“神魂”層面進行對話。天徹底暗了下來，而神巫也來到了第一次和雲中君相遇的地方，“就在這裡了。”

煙氣和霧氣順著湯泉而下，過的襬。

沒有戴上神面，此刻只是一個人間之巫。

神巫坐在樹下，指尖勾琴絃樂聲遠揚，鬢角下的日月雙墜輕輕搖曳彷彿也被那樂聲勾。

神巫這一次彈奏的依舊是《神人暢》。

彷彿這也是一個迎神的儀式，彈奏那上古神人之曲，迎來雲中而來的仙聖。

曲罷。

不遠，懸崖絕壁上突然亮起了。

不是普通的燈火，而是那種如月一般雪白的清，一眼下去就知道不會看錯。那在黑暗之中拉長，彷彿在指引著神巫前行，

“是那邊。"

神巫當然知道那是什麼地方，離開神峰之前曾經去過那裡，那地方似乎曾經是四方神祇爲雲中君在人間修建的別府仙宮。

但是雲中君並不喜歡，曾說神巫如果功歸來的時候，會將那別府仙宮贈予。

如今。

也算是完了雲中君當初叮囑做的那幾件事了，只是龍堤之事還沒有到收尾的時候。

神巫站起來，朝著那邊走去。

懸崖峭壁上，那消失的棧橋隨著的靠近不斷地涌現，在月下彷彿化爲了一條通往仙闕的路。

並不知道，這是已經擁有了通過這裡的權限。

小心翼翼地踏過那棧橋，遠的燈也變得越來越清晰，環繞峭壁而過，也終於看到了那建立於絕壁之上的仙樓宮闕。

宮闕之下，站著一個穿著雲紋神袍的影。

神巫走上前去，將香爐和琴放在一旁，跪地行禮。

“神君。"

“靈子來了。"

雲中君和上次一般，依舊在眺著前方那座和神峰相連的陡峭筆架石峰。

那筆架石峰底部和神峰相連，到了高分叉開來，上一次神巫來的時候還記得，雲中君指著那石峰的頂部問道。

你說，在那上面建一座塔怎麼樣?"

神巫當時不敢想象，這樣的絕地如何才能修一座塔上去?

記得，當時自己回答。

“那一定是一座能夠摘星的塔。

"但是即使峰頂有塔，也不是凡人能夠上去的吧?

"在這人世間，只有仙神才能夠飛上那山巔雲海。

然而此時此刻，雲中君的腳下有著一道道鐵索連接向遠的那筆架石峰。

雲中君回頭看了一眼神巫，之後便朝著前方的懸崖邁了過去。

神巫見狀頓時一驚，立刻起呼喊道。

“神君!"

神巫只是條件反地喊了一聲，然而等到喊出聲了之後這才反應過來，面前的可是雲中的神仙。而和神巫想象的一樣，雲中君邁出懸崖之後，直接站在了“半空中”。不過，仔細看了一下才發現，

原來虛空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建立起了一座索橋。

那橋同那棧道一樣，平時不會出現，只在“仙神”出現的時候纔會展開，鐵索之間的鋪板才一塊塊地自延向對面。

神巫愣神看著那橋的片刻，雲中君已經沿著其走了很遠了。

見狀。

神巫也邁足踏上了那橋，朝著對面走了過去。

月下的兩座山峰之間，雲中君沿著那橋朝著黑暗之中的筆架石峰走去，神巫地跟在後神巫從未走過這樣的路，覺就像是行走在空中。

不知不覺間，神巫已經跟在雲中君的後面抵達了對岸，筆架石峰的一塊外凸的巖石上神巫:“神君，您這是要上去嗎?"

雲中君:“是。

神巫:"可是這怎麼上去，我也不會飛。"

雲中君:“隨我來。"

雲中君帶著神巫走進了一個著巖壁的半圓形玻璃罩裡，進之後雲中君掰了一下右邊的金屬柄，然後就看到這玻璃罩就著巖壁不斷往上升。神巫嚇得兩發，因爲上下左右都是明的，這不是好像行走在空中，而是完完全全地飄在天上。往下看，可以清晰地看到下方的深淵

變得越來越遠。

而也升得越來越高。

就這般一直往上升去，就好像沒有盡頭，等到玻璃罩緩緩停了下來，後面打開了。

神巫扭頭往後看了過去，便發現了一棟和那仙樓神府一樣的建築。

這是一座九層石塔。

石峰頂端是一片廣場一樣的荒蕪空地，這裡寸木不生，石峰就屹立在空地的正中央這個角度在山下本看不見，也無人知曉這筆架峰的頂端竟然還有著這樣的神建築其孤零零地留存在這裡，世而獨立。

這是隻屬於雲中君一個人的幽靜神。

神巫:“這裡竟然有座塔。

每一次神巫和雲中君相見，都覺好像見識到了這片天地的不同的一面。

哪怕是這座神峰，這座雲壁山，明明一直都住在這裡，但是跟隨著雲中君而行之後，才知道從未了解過這裡。

雲中君往塔中走去，神巫發現塔中有著石像。

神巫:“這是?"

雲中君:“此地山神。

這座山神石塔是一座信號塔，功能和社廟類似，但是相比於其他地方的社廟和基站相比，這裡又要重要得多。

因爲這裡下面連接著黃泉基地，所有重要數據的儲存中心，也是源頭。

當然，除此之外它還是一個氣象站。

而且相比於之前的氣象站之外，它能夠提供更加確的數據，也能夠更加準地預報天氣。

雲中君一步步登上石塔，看著那收集氣象數據的裝置，開口說道。

雲中君:“龍堤會在雨季徹底來臨之前完工。”

神巫:“如此一來靈子也就安心了。"

雲中君:“那爲何還這般慌而歸，心緒不寧?

神巫:“因爲天子的聖旨。”

神巫終於說出了心慌之事，匆匆忙忙回來想要見雲中君，便是問出這個問題雲中君:“那又如何?"

神巫:“對於神君而言，所謂天子也不過是凡人，但靈子也不過是一介凡人，若是我擔憂會惹來災禍。雲中君:“可曾記得昔日我和你說過的話麼?"

神巫:“我是您的井中月，水中影。

雲中君:“人間就是這口井，人間就是那湖中之水，那井中之月水中之影，對於那口井和片湖來說是真是假呢?

“你就是人間的我，你要做的就是秉承本心而行。

“只要你做的是對的事，自然就會心安。"

“至於其他。"

“不論是天子還是何人，與你何干?"

說是這般說，但是神巫還是擔憂，若是天子一怒之下掀起災禍怎麼辦。

不擔憂自己，更不擔憂雲中君，知道哪怕是天子也奈何不得，但是這裡的人呢?雲中君穿過山神石塔的階梯往上，神巫從下面往上看去，對方的影彷彿和那高的星辰融爲一，越發顯得模糊朦朧。神巫聽到聲音傳了下來，也解開了心中的擔憂

“你若在他們眼中是凡人，他們自然就會以法度來約束於你，用你所在意的來威脅於你。”“你若是神人，這凡塵間的種種枷鎖對於你來說便是夢幻泡影。”

神巫明白了，越是這個時候。

表現得越是強，現出來的姿態越是強，不論是那鹿城郡王、帶著聖旨的太監，甚至是其背後的皇帝。

也會畏懼於，而不敢有任何作。

反而是步步退讓或者是表現出一一毫的弱，那個時候，纔是真正的會引來災禍。

神巫:“靈子知曉了。”

最後，雲中君的聲音從高傳來。

“只是，你真的可曾做好了摻這人間王朝是是非非的準備?

深夜裡。

神巫手上的琉璃燈閃爍著，似乎在提醒法力不足

提著燈，這一次獨自一人進了那座仙府之中。

“嘀嘀!"

擡起手學著雲中君那般按在門上，嘀嘀了兩聲之後門便自打開。

門開後。

裡面一盞盞琉璃燈將宮闕照得通明，寬闊的大廳裡一木柱子拉出長長的斜影。

穿過大廳中央那兩米多高的山峰和流泉，神巫走到了一柱子下。

站在那彩繪子陶像前，將琉璃燈卡在了柱子上。

“這樣，就可以了?"

神巫不大自信地看了半天。

終於，看到燈桿上芒變換。

那是“法力”涌其中的徵兆，這才放下心來。

穿過那柱子和石雕，經過一重又一重石屏，第一重雲海重重，第二重有仙人駕馭神車從雲海之中而下，第三重描繪著仙神吏、男、白鶴蠻隨行。

穿過這一重重石屏，給人一種從人間登上仙境的覺。

而石屏的最後是一座高臺，有著數十石階才能上去。

神巫登上高臺，小心翼翼地在上面轉了好幾圈，了寶鼎，然後在上面上香。

將神面拿了出來，按在了牆壁上的口上，神面也是要補充“法力”的。

嗅著那寶鼎傳來的香味，終於坐在了石榻上。

從這一刻開始。

這裡就屬於了。

按照雲中君所說，這是對於這一次出行鹿城所做之事的獎勵。

而坐在這仙府之中的時候，也真的覺自己恍若神仙一般。

寧靜中。

高有著涼風吹來，將夏日的熱氣全部驅散。

的心也開始靜了下來，也開始回想，剛剛雲中君對所說的話。

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不論外界發生什麼樣的變化，的一榮辱和法力神通都來自於雲中君。

而的職司從頭到尾也未曾變過，是一個神巫，一個扮演著雲中君的巫。

讓所有人，都知道雲中君是“正神”的巫。

不過，雲中君最後對說的那句。

“你真的可曾做好了摻這人間是是非非的準備?

這段時間以來，接和麪對的人不斷在變化。

一開始是縣令、道人、平民百姓。

後來是司馬、郡王和各路權貴。

而如今，是天子的使者。

隨著這層層遞進，要面臨的是是非非也是在不斷在變化著，直面的難度更是完全不一樣了。

從一個縣，到一郡一州。

往後，甚至要面對的是這天下，面對的是種種未曾見過甚至聽都未曾聽聞的境況。

在這個況下，還能扮演好這個雲中君嗎?

神巫擡起頭。

看向那掛在牆壁上的面。

“不論如何。"

我還是想要做好這件事，讓所有人都知道雲中君是一個什麼樣的神。

鹿城。

太監馬馥來宣旨雖然出了些問題，聖旨下達了竟然有人敢不接旨，馬馥是頭一次遇見，也被卡在這裡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以抗旨的名義置神巫他是不行，連那王溫績都不敢，連連搖頭擺手。

而這般回去那也是不行的，他可是奉皇命而來。

這下，馬馥頗有坐蠟的意味。

他也並沒有氣急敗壞，而是馬上開始抓調查起了相關於雲中君還有神巫之事。

馬馥剛剛從京城而來，所瞭解的況也不過是上報的祥瑞中所寫的那些事，僅限於西河縣之。

不過這些日子，事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神巫的足跡踏遍了西河、金谷、鹿城三地。

西河縣的那些事雖然神異，也足夠驚人，令人不敢置信。

但是。

這一切與後來發生之事相比，又顯得有些不足道了。

馬馥帶著隨行的寺人，聚在城中的一宅邸之中商量著這事。

馬馥首先開了話匣子:“如今，祥瑞可以確定是真的了，楚地上古神祗雲中君也真的顯靈了，雖然目前咱們遇到了些問題，不過既然是真的，咱們就不怕問題，是不是?中年寺人看著左右點頭:“是極是極，咱們此來就怕是假祥瑞，有負陛下期許，既然是真的，咱們怕什麼麻煩。"

年輕寺人有些著急:“可是，我等該如何去做呢?"馬馥早有打算:“我們初來乍到，許多事還是知道得淺了些，所以纔出了白日的事。“明日我們出去打聽打聽，也不能在家裡聽著別人說，還是要自己去看去聽。“神巫既然有這般神通，代仙聖行法旨，許多事還是最近發生的，民間應該都有聽聞，甚至親眼所見之人。”尤其是那江邊，定然有不此類人。

“我們四走訪，找人問一問，定然能夠知道最近發生的事的大概。”

“如此一來，也便能夠知曉雲中君之威靈，明白神巫心中所想。"

衆人紛紛點頭，便準備這般去做。

天一亮。

馬馥換了打扮就來到了江邊，他穿著，看上去就和城裡的販夫走卒差不多。

一來到鄉間，便開始四詢問關於雲中君和神巫之事。

“聽說，江那邊有個惡人，上山神泉以雲中君的名義招搖撞騙，被打到間去了，要在間遭十八般酷刑哩。"金谷縣和西河縣那邊，有著不什麼做五鬼道的妖人，來我們這邊招鬼害人，聽說都被神巫打到地獄中去了。"“這可不是真的，那地獄可嚇人了，我就說人活著可幹不得壞事，要不然死後那可得遭罪了。"“雲中君座下，有高近丈的漆黑鬼神，行走於之間，可勾魂攝魄，看人一眼就能知曉人的壽幾何。馬馥聽完鄉人們說起的事，一個個都有鼻子有眼，還能準確到人甚至是名字。因此，馬馥確認了一件事。

雲中君座下有行走人間的鬼神，那鬼神行走在兩界，能夠將人打冥獄之中。

聽完那駭人的故事，馬馥衆人覺膽戰心驚。

雲中君雖然不履人間，但是座下竟然有這般鬼神，能學幽冥事?"

古籍之中，曾描繪過雲中君下界，不僅僅有四海游龍爲其所，四方山川神主和山鬼怪也亦隨行，並不爲奇。

而馬馥卻想到了另一個層面，開口說道。

“如此說來，豈不是說雲中君也能干涉人間生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