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拿了母妃的針弩來比試。」蕭挽汐說著,從懷中拿出了溫玉禮的針弩。
「父王和母妃出遠門那天,把這東西落在臥室里了,我們見過這東西好多回,心中實在好奇,就忍不住拿來玩了一下,母妃可別責怪我們,我們沒把它弄壞,也沒傷著自己。」
溫玉禮接過針弩,額頭跳了一下。
也是在出門的當天才知道,阿昭要帶去遊山玩水。
出門的前一天過了生辰,喝了不酒,第二天醒過來迷迷糊糊就被拉上了馬車,針弩自然沒想起來帶上。
孩子們又不是故意拿的,自然不會責怪他們,既然沒傷著自己,也不必計較了。
不過還是很驚奇,他們竟然能用它中靶子?
「你們應該是在屋子裏玩的吧?」溫玉禮悠悠道,「你們肯定是不敢讓墨竹瞧見,怕他會阻止你們玩這個,所以你們的擊距離,是從房門到正對面的牆壁嗎?」
蕭子初點了點頭,「母妃還真是了解我們,從門後到牆壁,已經是我們能出的最遠距離了。」
「那麼你們的靶子呢?」
「在床底下藏著呢,怕你們回來時見到了要訓我們,不過現在看來,父王和母妃還是好說話的,有你們這樣明事理的爹娘,是我和阿姐最幸運的事。」
溫玉禮有些好笑,「給我們戴這麼高的帽子,為娘倒真有些不好意思訓斥你了。」
「這哪裏是戴高帽子,分明是實話實說。」蕭子初笑著回話,而後跑到了床邊,把藏在床下的靶子給拉了出來。
溫玉禮著靶子上的銀針,瞇起了眼兒。
「看來你們在家的這半個月,是真一點兒都沒閑著,還悄悄提升了本事。」
起走到了蕭子初旁,拎起靶子拿到牆邊靠好,而後將手裏的針弩給蕭子初,「來,當著父王母妃的面練習一下,你要是真喜歡玩這個,以後就明正大地在庭院裏練。」
蕭子初接過了針弩,走到門檻。
「當著父王和母妃的面,我還真有些張。」
「不用張,就算沒打中也無妨。」蕭雲昭出聲鼓勵道,「你還年,有上進心便會提升,每個高手也都是從基礎練起,沒有人一生下來就通十八般武藝,慢慢來,莫要急躁。」
蕭雲昭的話彷彿一個定心丸,讓蕭子初張的心緒頓時平靜了不,他深呼吸一口氣,抬起手中的針弩對準了前方的靶子。
他和姐姐練習的時候,都是失誤多命中,此刻當著爹娘的面,倒是很希自己能一擊必中。
可若是這一下打不中,他也不能灰心。
他專心致志地盯著前方的靶心,扣了針弩機關。
細小的銀針劃破氣流,如他期盼中的那樣,一下便命中了靶子中央。
「好!」蕭挽汐十分給面子地鼓起了掌,「果然有了父王的鼓勵就是不一樣,子初你又進步了。」
相較於蕭挽汐的捧場,蕭雲昭雖然心愉悅,面上卻正兒八經,「可別得意忘形,或許只是運氣好。子初,你再多打幾下試試。」
蕭子初應了聲是,繼續瞄準。
第二針,偏了。
第三針,又差了點兒。
第四針,依舊不中。
「別慌,靜下心。」溫玉禮出了聲,「手盡量穩,呼吸不要,只要能做到靜心,打偏了也無妨,學本事,最忌諱心急和焦慮。」
蕭子初放平了呼吸,繼續擊。
第五次,打中了靶心。
「不錯,歇會兒吧,過來喝口茶。」溫玉禮把他到了面前,倒了杯茶給他,「你要記住,以後的路還有很長,在學本事的過程中,如果順利,別自以為是,否則會有比你更強的人教你服,如果不順利,也別否定自己,儘力而為就好了。」
蕭子初應道:「我一定記住母妃的教誨。」
「那就行。」溫玉禮說著,轉頭也了蕭挽汐的頭頂,「晚些我去跟你彥叔打聲招呼,你喜歡他那些瓶瓶罐罐,就讓他帶你,不過你去他那兒可得小心了,別手把東西打壞,他那些東西不但費錢,還費時間力呢。」
「母妃放心,我一定輕拿輕放。」
溫玉禮把兩個小傢伙乖巧的模樣看在眼中,角勾起淺淺的笑意。
……
夏去秋來,皇城告別了炎熱的氣候,涼爽的季節難免讓人生出踏青野炊的念頭。
這天上午,溫玉禮便決定一家人去城郊的花田邊玩樂。
和蕭雲昭婚的那一年,蕭雲昭送了一片絢麗的花田作為生辰禮,從那之後,每年他們都會舊地重遊幾趟。
花田邊上有寬敞的地盤,可用於生火烹飪。
「母妃,前幾天夜裏的那頓燒烤可真好吃,咱們今天去野炊是不是也可以烤吃?」
聽著兒的詢問,溫玉禮輕嘆一聲,「烤好吃是好吃,可吃多了上火,我這白皙細的臉蛋就是因為那頓烤,額頭上冒了個痘。」
「那還不是因為你吃得太辣了。」蕭雲昭不疾不徐道,「你若是心你的皮,就效仿孩子們,他們沒吃辣,這皮不是好的?」
溫玉禮瞥了他一眼,「你也覺得我額頭上這小疙瘩礙眼麼?」
「我可沒說。」蕭雲昭手了的臉頰,「一點小疙瘩罷了,不影響你的貌,是你自己介意,並非我介意。不過話說回來,吃點辣保護嗓子,你偶爾放縱一次不要,可別常常放縱,否則上火了又要自己在那念叨。」
溫玉禮撇了撇,無力反駁他。
一家四口帶著護衛們出了門,在午時之前抵達了城郊花田邊。
眾人在溫玉禮的安排下,生火架鍋,搭上了烤架子。
蕭子初和墨竹等人在不遠的小溪邊抓魚,蕭挽汐則是和溫玉禮面對面坐著下棋。
「不對,母妃,我剛才那步走錯了,我可以反悔嗎?」
「你跟我悔棋自然是可以,但你要是跟別人下棋可不能反悔哦,否則對方要覺得你輸不起。」
「唔,那我還是不悔棋了,輸便輸吧,咱們重來。」
蕭雲昭在一旁觀棋不語,眼裏流淌著淺淺笑意,時不時給母倆換茶水或是遞點心。
不多時,空氣里瀰漫著一陣令人垂涎的烤香氣。
燒烤架那邊,白桃領著幾個丫鬟正烤著串和,本就香氣撲鼻的烤撒上了一層調味的佐料之後,香氣愈發濃烈。
眾人聞著香味,都被勾起了食慾。
「好香啊,我要吃烤!」眼前的棋局都還沒結束,蕭挽汐已經坐不住了,一下子跑到燒烤架旁邊。
「郡主小心燙口,過一會兒才能吃。」
「唔,盤子裏的這幾都烤好了是吧?我去子初過來。」
蕭挽汐樂呵呵地說著,轉跑向小溪邊。
蕭雲昭正要慢點跑,敏銳的聽覺卻捕捉到了一陣破空聲。
西南方向,一支利箭劃破了氣流,正朝著蕭挽汐所在的方位去!
蕭雲昭目一凜,迅速抄起桌上的一枚棋子飛而出——
攜帶了力的勁道不可小覷,又快又準地將那隻箭打落在了離蕭挽汐幾尺外的地方。
而就在他出手的同時,溫玉禮也起了,冷喝道:「所有人戒備!有敵人襲擊。」
蕭雲昭的影已經閃了出去,將蕭挽汐迅速帶回了已方的保護範圍之。
眾護衛齊齊拔出隨攜帶的兵刃,蓄勢待發。
小溪邊的墨竹也抱起蕭子初往回趕。
蕭子初抬頭看他,問道:「咱們是不是遇上刺客了?」
他並未看見蕭挽汐被襲的那一幕,只是回頭時看見了眾人警戒的模樣,便猜測大概是有敵人躲在暗中。
墨竹應道:「不錯,世子不必張,我會護住你的。」
「我不張。」蕭子初道,「我都沒見過活的刺客呢。從前都是從你們裏聽說有刺客,可都沒等刺客闖進府里,就都被你們弄死了,我連刺客的都沒看過,今天應該能見到活的了。」
墨竹:「……」
世子的好奇心和期待遠勝於張,還真不愧是寧王府的小主子。
往回跑的過程中,墨竹察覺側傳來幾道勁風,不由得冷笑——背地裏這些雜碎若是覺得放冷箭就能傷到他和世子的話,未免也太天真。
他不用回頭就能判斷來的箭有幾,多年訓練,他早已產生躲避危險的本能反應,腳下如同生風一般,讓敵人的冷箭了個空。
抱著他的蕭子初不讚歎,「厲害啊竹叔,回頭你一定得把這輕功教我。」
「那是自然。」
兩人很快就與眾人集合。
藏匿在樹林中的敵人眼見著襲不,並沒有打退堂鼓,而是在領頭人的命令下,傾巢而出。
溫玉禮著從樹林中竄出的幾十道人影,不屑地嗤笑了一聲,「就這麼點人也好意思來埋伏,想與我們斗,這人數不擴張個幾倍哪能有些勝算呢?」
敢襲的娃,必定要這些混賬有來無回!
蕭雲昭冷眼著出現的敵人,「個高魁梧,面容獷,異於中原人,他們應該是漠北犁族部落剩下的人。」
漠北多年前有三大部落,不僅對外廝殺,對也爭鬥不斷,幾年前,皇帝派人與其他兩部落首領洽談,共同針對最好戰且勢力最大的犁族,待事結束之後,漠北就不是三王鼎立,而是兩王各佔一半領地。
兩大首領起初不信中原人,生怕對方在削弱漠北整勢力之後會對他們窮追猛打,可多年的鬥又讓他們無比煩躁,犁族的猖狂早就讓他們恨得牙。
皇帝明白他們的顧慮,便讓使臣傳達了他的心中想法,他針對犁族並非是有意針對整個漠北,而是因為犁族人不僅在百山埋伏他,還挾持了太子令其傷,東嶽皇帝絕不能放下這個私仇,若兩大首領滅了犁族,作為換條件,東嶽絕不主進犯剩下兩個部落。
兩大首領同意了皇帝的提議,一來打破漠北三王的局勢,兩大部落可以獲得更多領地和資源,休養生息幾年,二來他們知道中原人好面子,皇帝既然要簽和平協議就不會出爾反爾,以免被人恥笑。
三方目標達一致后,漠北再無犁族容之。
犁族首領戰死後,手下眾多士兵也有大半上了西天,剩下的人或是被俘虜,或是逃了。
「犁族最後的殘兵餘孽了是吧?來得正好。」溫玉禮冷聲道,「今日之後,犁族勢力便徹底滅絕。」
蕭雲昭曾抓了犁族主送給司徒彥報仇,那幾個犁族人死後還被掛在城門外風乾,之後蕭雲昭又在邊疆與南夏國太子連手痛打漠北人,其中有大半犁族人,新仇舊恨一起算,蕭雲昭已被犁族詛咒謾罵多年了。
今日一家人興高采烈來這郊外野炊,卻被剩下的犁族餘孽掃了興緻,溫玉禮十分不爽,在的一聲令下,護衛們已經持劍衝上去迎戰了。
「今日終於見到活的刺客了。」
蕭子初坐在溫玉禮旁,眼也不眨地著前頭的打鬥場面,一邊吃烤一邊點評,「咱們府上的護衛今日看起來格外英勇。」
一旁的蕭挽汐點了點頭,「這些敵人好像不太行啊,以多敵都打不過。」
「三個人圍攻竹叔一個,真不要臉,三打一都打不過,實在丟臉。」
「而且長得還丑,臉型和山路一樣崎嶇,除了個子高點兒,一無是啊。」
「呀,我們的人傷了。」蕭子初見一名護衛被踹倒,敵人正揚起刀要砍,連忙從袖子裏掏出彈弓,拿起桌上的棋子,用彈弓將棋子送了出去。
「啪」的一聲,棋子打中敵人的臉,且擊中的部位還是敵人的眼睛邊上,那人吃痛,本能的反應是抬手捂臉。
地上的護衛趁機爬起,捅了他一劍。
捅過之後,還不忘回頭朝蕭子初道:「屬下謝世子出手相救。」
「小意思。」蕭子初道,「一會兒給我烤兩翅就行了。」
說著,他又開始觀察,已方有誰落下風,旁的溫玉禮將針弩給他,「這個比彈弓好用,我剛才把裏面的針換了迷針,打中敵人能讓對方失力,若是不慎傷了自己人,我和你父王會出手。」
蕭子初聞言,接過針弩,將注意力再次投了戰局。
經過了一個夏天的練習,他現在能比從前打得更準一些了。
敵人的,可比靶子的靶心寬大了許多,他要儘力不讓自己出錯。
這回可不是在玩,他絕不能讓自己人吃虧。
他觀察得十分專心,忽然,最右側有一名敵人背向了他,他立即瞄準了對方,出一針。
「中了!」蕭挽汐歡呼道,「子初,好樣的。」
蕭子初謹記著爹娘的教誨,並未得意忘形。
不過就是打中了敵人,又不是什麼重大就,他要冷靜。
父王說了,若是擊練得好,就會親手給他製作一把針弩。
維持著平穩的緒,蕭子初很快又對準了兩個敵人的後背,襲功。
敵人當中有人注意到了他的作,不瞠目結舌。
一個年的小兔崽子,襲竟然這麼準?
然而還不等他回過神來,便已經被墨竹的佩劍劃破了嚨。
很快,刺客們被寧王府眾人盡數解決。
「將這些人的首理了,別讓他們污染了這花田邊的好環境。」
蕭雲昭朝眾人吩咐著,而後轉頭看自己的兒們。
「方才死遍地,你們可會覺得害怕?」
蕭子初道:「他們是敵人,對敵人不能有惻之心,死就死了。」
「不錯,要是他們不死,傷的就是咱們的人。」蕭挽汐附和道,「雖然他們躺在地上有點兒噁心,但是……咱們的人做得對。」
起初他們也覺得有些可怕,但隨著戰局越發激烈,勝利佔據了他們的大部分緒。
蕭雲昭輕挑了一下眉梢,「看來,你們已經領會弱強食的道理了。」
「對了。」蕭子初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轉頭大聲問道,「剛才被我出手相助的那幾個人呢?每人給我烤兩翅,不許懶。」
「那麼多你吃得完嗎?」溫玉禮笑出了聲,「要不要分母妃兩?」
蕭挽汐道:「也分阿姐兩吧。」
蕭雲昭眼底笑意不散,「我就不跟你們搶了。」
護衛們回想起蕭子初方才的行為,又是欽佩又是欣喜。
小主子真是把殿下和王妃的優異之都繼承了。
「世子放心,屬下這就來烤翅!」
花田邊上,又恢復了一派歡樂祥和,彷彿剛才的敵人襲擊不曾發生過。
溫玉禮同孩子們吃著烤,抬眸看向蕭雲昭時,正撞進他和的目里。
兩人相視一笑,滿心皆是歡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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