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舟形一僵。

    從他回來之後，雲姝還從來沒有主親近過他，即便是這段時間的溫順，更多的也隻是不反抗。

    隻是一個輕輕的擁抱，那種從大腦延續至四肢百骸的愉悅，甚至超過了某些更親的事帶來的覺，連他自己都覺得詫異，竟會因為一個擁抱，心湧起這麽大的波瀾。

    雲姝輕輕抱了一下，就放開了，不過臉上的喜悅任誰都能看得出來。

    季寒舟輕咳一聲：“不客氣。隻要你別總是跟我對著來就行。”

    他有些別扭，擔心自己剛剛的反應會落了下風或者被雲姝取笑，但沒想到雲姝此刻的心思兒就不再季寒舟上了。

    滿腦子都是明天帶寶兒出去應該準備些什麽。

    除了逃走的那次，寶兒還沒出過府門呢。

    “你說給寶兒帶幾換洗的裳好啊？會不會不夠？”

    “寶兒現在開始吃稀飯了，要不要做好一起帶過去......”

    “娘也得帶上，他有時候還得喝一次呢......”

    雲姝絮絮叨叨說了半天，察覺到季寒舟一句話都沒說，抬眼一看，好麽，季寒舟整張臉都黑完了。

    “你反悔了？”雲姝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

    季寒舟的聲音像是從牙關裏咬出來的，“不是說隻是去看一下嗎，聽你這安排，我以為你以後都要住在那兒了。”

    雲姝愣了一會兒，終於沒忍住，竟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這不是沒帶他出去過嗎？”

    說到這裏，雲姝臉上又有些黯然。

    尋常家的孩子，到了一歲多的年紀，早就帶出去玩過了。

    或是去集市上人間煙火，或是與同齡的小孩咿呀幾句大人聽不懂的語，哪怕是出去看看外麵不一樣的，一下不一樣的微風，也是好的。

    唯有寶兒，季燁活著的時候，雲姝不開，好不容易季燁死了，又因為季寒舟的到來，讓雲姝自由到了限製。

    總之，雲姝總覺得因為大人的恩怨，讓小小的孩子也了很多本不應該的委屈。

    眼瞧著剛剛還歡歡喜喜的人，眼神逐漸落寞，季寒舟以為是因為剛剛的話，讓不高興了。

    他臉僵了半天，努力調整著臉上的表，強迫自己溫和一些，道：“我就隨口一說，你也不必這麽......”

    雲姝回過神來，搖搖頭道：“不是，不是因為你說了這個，是因為覺得對不起寶兒，他還從未出過府門......算了，我跟你說這個做什麽，小孩子家家的想來也不懂這些。”

    雲姝調整了一下姿勢，“睡吧。”

    耳旁的男人沒了言語，雲姝也閉上了眼睛。

    就在快要睡著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季寒舟有些低沉的聲音。

    “以後也可以偶爾出去的。”

    “又不是不讓他出去。”

    “還是因為你這個做娘的不聽話，總想著跑。”

    “如果你乖乖留在西南，出門時願意讓初一跟著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出門。”

    黑暗中，雲姝閉著眼，角慢慢勾起：“嗯。”

    而後進了黑甜的夢鄉。

    第二日一早，雲姝早早的就起來了。

    鳶兒也準備妥當孩子要用的東西，還有娘，護衛，都準備好了。

    雲姝歡歡喜喜抱著寶兒，跟鳶兒一起出了門。

    初一不在，季寒舟邊伺候的人了初九。

    看著季寒舟盯著府外的方向，初九大著膽子道：“既然世子那麽不放心，為何不親自跟著？”

    “你以為我不想？”

    季寒舟張口，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昨日剛跟盧大夫串通好，騙說我的還需要些時日，今天跟著出去，豈不是穿幫了？”

    初九有點無言以對：“那您......要不要跟著？”

    季寒舟猛地看向初九。

    初九嚇了一跳，心說自己這張真是......世子是什麽人，怎麽可能做那種尾隨別人的事呢？於是張口挽救：“屬下就是隨便一說......”

    “初九，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聰明？”

    “哈？”

    “準備一下，出發，不帶其他人了，就我們兩個，人多容易被發現。”

    初九直到跟著季寒舟出了門，腦袋都還有些暈呼。

    世子怎麽變了子？

    ......

    此時，馬車上。

    馬車往安置鳶兒爺爺的方向駛去，中途路過一個小集市，馬車外小販的賣聲不絕於耳。

    雲姝停了車夫：“在這裏停一下。”

    “夫人想買什麽？我替您下去買。”鳶兒道。

    “不用，聽說集市上有很多小孩子玩的稀奇玩意兒，寶兒還沒見過，我帶他下去看看。”

    馬車不遠的巷子裏，有兩個鬼鬼祟祟的高大影。

    “怎麽停下了？”

    “屬下不知。”

    “走，跟上去。”

    雲姝很快找到了賣小玩意兒的攤販，那裏玩還真是琳瑯滿目，除了尋常的撥浪鼓之類的，還有很多手藝人做的小，草葉編的小螞蚱，圓鼓鼓的小糖人兒......

    雲姝看得眼花繚，恨不得每一樣都給寶兒買上。

    拿著那些小玩意兒逗寶兒，寶兒也咯咯直笑。

    種類太多了，雲姝一邊看著，一邊時不時問問旁邊人的意見，高興的時候，甚至問了一聲初一。

    “初一覺得呢？我跟鳶兒是子，初一說說，小男孩喜歡什麽？或者你小時候喜歡什麽玩？”

    初一一愣，但還是湊過去看了一眼，老老實實道：“木頭削的小刀小劍，小馬之類的吧......”

    不遠，季寒舟看著雲姝拿著個玩，仰臉笑著跟初一說話的樣子，牙都要咬碎了。

    “初一在幹什麽？”

    “......屬下不知。”

    “你還知道什麽？有什麽是你知道的嗎？”

    “屬下愚鈍。”

    季寒舟是真後悔了。

    後悔昨天不應該騙雲姝他的還沒好，否則此刻站在初一那個位置的，就應該是他。

    不遠的初一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打了個噴嚏。

    “怎麽了？”鳶兒問道。

    “沒什麽，大概是有人在說我壞話吧。”

    雲姝好好地過了一把癮，又給寶兒選了幾樣他最喜歡得小玩意兒，才不舍地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之後，外麵車夫道：“王妃坐穩了，還有三條巷子就到地方了。”

    雲姝神有些容，好久了，好久沒見二老了。

    鳶兒也一樣思念爺爺，隻不過注意力更多地還是在寶兒上。

    ”有初一跟著，你有什麽不放心的？怎麽總盯著寶兒？“雲姝問道。

    “小姐，寶兒那麽小，奴婢當然得小心啊，早知道今天就再勸勸您，別帶他出來了，剛剛初一還打了個噴嚏，萬一是傷風了，傳給寶兒怎麽辦？”

    雲姝笑了：“你太小心了。寶兒是一定要帶著過來的。”

    雲姝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緒，又有些哀傷。

    “當初我答應過爺爺的，我借用了雲姝的份，從此以後就是你們的家人，擔起照顧二老的責任，我的孩子，就是二老的小重孫，當然要帶著過去給二老看看。”

    “我這個孫兒做的不好，這麽多年，沒替雲姝給二老敬過孝，如今更是連累他們這個年紀還被人威脅，我真的......"

    "夫人，快別說了，你這麽說，豈不是把我們當外人了？”

    雲姝抬手抹了一下眼角：“嗯，不說了，不說了，以後還有機會。”

    雲姝過車簾的隙，看向外麵熱鬧的街道，喃喃低語。

    “會有機會的，快了，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