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京野一臉懵地看著。

    他今晚吃的瓜太多了，以至於整個人像在做夢一樣。

    他眨了眨眼，確定真的有個人走進來。

    而不是他的幻覺。

    “不好意思，你是……”

    沙發上的人像是突然醒過神，盯著顧京野看了一會兒，連忙站起，環顧四周，“啊，我……我好像走錯房間了。”

    酒吧裏線暗沉，是容易走錯。

    顧京野表示理解，“沒事，那你出去吧。”

    人又啊了聲，大概沒想到他這麽直接地趕人。

    臉頰漫上了醉酒的酡紅，了臉，道歉，“不好意思啊，顧總，我有點喝多了，不小心走錯了房間。”

    顧京野挑眉，“你認識我？”

    “不認識，”人意有所指，暗示道，“但康普的趙總，是我父親，我經常聽他提起您。”

    說到這裏，顧京野頓時心下了然。

    他轉頭看了眼謝衍。

    謝衍自始至終淡淡地垂著眼皮，搖骰子開點數，對周圍發生的事恍若未聞。

    顧京野打電話來經理，好不容易把人請走。

    應付完這堆破事，顧京野憂心忡忡，問他，“你應該不會把今晚的事告訴你姐吧？”

    “為什麽不會？”

    顧京野拍拍他的肩，“咱倆可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

    謝衍：“我跟我姐還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你覺著呢？”

    顧京野認了，“說吧說吧，你一定要如實告訴，千萬別添油加醋，這事可不興開玩笑啊！”

    謝衍笑了聲，沒搭腔。

    顧京野被他的態度弄得不著頭腦。

    為了討好兄弟，顧京野絞盡腦，終於想出個辦法。

    “哎，我倒是有個好主意，你要不要聽？”

    “什麽？”

    “你隨便找個朋友，朋友，哦，差點忘了你沒有……那就找你姐，不用臉，一隻胳膊，或者子，拍一張一起吃飯的照片，發朋友圈，僅可見的那種。”

    “目的呢，就是為了讓吃醋。”

    “最好多拍幾張，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效果嘛。”

    謝衍將骰盅扣在桌上，打開。

    三個六。

    顧京野：“……靠。”

    謝衍晃了晃杯中的酒，淡淡開口，“沒必要，我不想讓吃醋。”

    “可讓你吃醋了啊。”

    “又不是故意的，”謝衍不知道想起什麽，笑了下，平淡的眼眸染上一溫，“我，我願意為吃醋，但我不想不開心。”

    顧京野：“……”

    顧京野徹底服氣了。

    心服口服。

    該啊。

    真是該啊。

    這副沒出息的樣子，人不你誰呢。

    ——

    和外婆通過電話，薑黎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刷手機。

    半小時前，謝衍發來消息，說他今晚可能回來得晚些，讓早點睡，不必等他。

    薑黎點開手機裏的小視頻，胡翻著。

    才沒有等他。

    隻是客廳的空間寬敞，在這坐著而已。

    薑黎一邊在心裏為自己開，一邊心安理得地刷視頻。

    快到十點，門鈴終於響了。

    通過室的顯示屏，薑黎看見站在門口的謝衍，和另一個男人。

    連忙跑去開了門。

    謝衍懶懶地垂著眉眼，安安靜靜地站在那，一隻手隨意搭在男人的肩膀。

    聽見靜，他遲鈍地抬起頭，眉眼並不清明，像是喝醉了。

    旁邊的男人穿著一套休閑服，細長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翹，薄鼻，薄勾著點風流肆意的笑，妥妥的花花公子一枚。

    這是薑黎對顧京野的第一印象。

    顧京野吃力地扶著謝衍，一邊笑著和薑黎打招呼，“嫂子好，我顧京野，是謝衍的朋友。”

    猝不及防聽到這個稱呼，薑黎愣了幾秒。

    以前和江墨琛在一起，那些年紀小的朋友，一口一個哥的著，喊從來都是喊名字。

    他們打心眼裏看不起薑黎，斷定他們的隻是一時興起，曇花一現。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就在幾分鍾前，看見門外的陌生男人時，薑黎心都了下，擔心謝衍的朋友，會不會和江墨琛的朋友一樣，說話高高在上。

    都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但顧京野一開口，就把的顧慮全部打消了。

    這一刻，或許才明白“以類聚人以群分”的真正含義。

    盡管如此。

    謝衍不滿地拍了下他肩膀，“你小點聲，別嚇著。”

    顧京野：“……”

    顧京野直接來了個九十度鞠躬，著聲音道歉，“嫂子好，對不起，我沒看住謝衍，讓他喝醉了，今晚可能要麻煩嫂子照顧他一下，辛苦了。”

    “沒事沒事，”薑黎連忙讓開，“你們進來吧。”

    等他們進來後，薑黎上前去幫忙扶住謝衍。

    剛到他胳膊，就被他反手住手腕，順著手腕往下，他直接握住薑黎的手。

    薑黎心髒一。

    下意識抬眼看他。

    謝衍大半的重量都倚靠在顧京野上，他了細的指尖，垂眼看，“不用管我，讓他來就行。”

    顧京野默默翻了個白眼，任勞任怨地把人扔到沙發上。

    連帶著他自己也被甩進沙發裏。

    不得不說，是帶了點怨氣的。

    他剛想起，又被謝衍扯著脖子直接拉回去。

    顧京野：“你幹嘛呢？有病吧。”

    謝衍偏著頭，用力地了他的肩膀，低了聲音，“我是喝醉了，但我不瞎。你再看一眼試試。”

    顧京野：“…………”

    顧京野簡直震驚到無以複加，看看麵前一臉懵懂的小嫂子，又看看旁邊冠禽的謝衍，一時間竟無話可說。

    腹黑男的聲音緩緩飄來，涼嗖嗖的，“還看是嗎？”

    顧京野立刻條件反般地收回視線。

    過了會，覺得有點丟人，回懟了句，“我就看，難不你還把我眼睛挖下來？”

    話是這麽說，但腦袋老老實實地垂著，不敢往薑黎那瞥一眼。

    謝衍輕笑了聲，那笑意涼冰冰的，不含一溫度，“我說了，你可以試試。”

    “啊！！！”

    薑黎正在接水，忽然聽到一聲慘，連忙放下水杯，往客廳跑去。

    謝衍安安穩穩地坐在沙發上。

    旁邊的顧京野麵目猙獰，齜牙咧，一手捂著自己的肩膀，轉頭怒瞪著謝衍，“靠，你還真下死手啊！我肩膀都快被你碎了！”

    謝衍原本懶得解釋。

    見慌裏慌張地跑出來，他才說了句，“別裝了，我本沒用力。”

    他聲音平穩低沉，說話有條有理，和平時沒什麽區別。

    薑黎心想，這真是喝醉酒的人的狀態嗎？怎麽不太像。

    但是他的朋友說他喝醉了。

    那應該是真的吧。

    臨走前，薑黎端來那杯水，遞給顧京野，“今晚謝謝你送他回來，辛苦了，喝點水吧。”

    顧京野剛想接，手抬起來，牽扯著那隻負傷的胳膊。

    他往後退了幾步，頭都搖了撥浪鼓，連連拒絕，“不用不用不用，嫂子，你喝，你們喝，我走了啊。”

    話音落下，也不等薑黎回應，他低著頭，連跑帶跳地從邊過去。

    全程目不斜視。

    還心地幫他們關上了門。

    薑黎看著那道消失的背影，回頭看向謝衍，遲疑地問，“你朋友、是不是有點向？”

    “是，”謝衍毫不猶豫地說，“他社恐，見人都這樣。”

    “下次見麵你盡量別跟他說話，不然他會很不自在的。”

    薑黎恍然大悟：怪不得。

    怪不得他剛才又跑又跳的，合著是怕尷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