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醫護人員出來過幾次,每一次出來都是告知病人況很不好,最后一次是讓家屬簽病危通知書。
林宜的一顆心始終吊著,頭頂的燈照的整個人都有點暈乎乎的,宛如在夢里。
忽然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林宜轉頭,對上了殷景初關切溫暖的視線。他把手遞過來,手里端著一個一次紙杯,“喝點溫水吧。”
林宜輕聲道謝,接過喝了幾口。溫熱的水順著嚨咽下去,冷冰冰的心也終于回了一溫,抿了抿,把空杯子遞給殷景初,“還有嗎?”
殷景初溫和一笑,“有。”
接過杯子,又去前面的護士臺接水了。
林宜一口氣喝了四杯水,每一杯都是殷景初去護士臺給接的。林宜雖然坐的離護士臺有一段距離,可還是聽到兩個小護士在那掩著低聲議論——
“他好帥啊。好像八九十年代那種神仙值的明星!”
“是哦,長得好氣質好,最重要還是個妹控。你看他對妹妹多好!”
“哎,要是我也能有個這樣的哥哥就好了……”
“哈哈,今晚睡覺的時候咱兩都把枕頭墊高一點,夢里啥都有。”
林宜聽著這些,默默地垂下了眼眸。
“水。”男人的聲音從頭頂落下來,同時紙杯再一次映眼簾。
林宜接過握在手里,卻沒有再喝,盯著水杯中不斷晃的水,思緒有點發散。
殷景初在邊坐了下來,也沒有說話。
兩人都保持著安靜,直到急救室的門打開,護士再次出現,殷景初才站起。
林宜也張的抬頭,牙齒無意識的咬住了。
該不會……
護士出一笑意,“別張,病人已經離生命危險了。怕你們擔心,醫生特意讓我出來通知一聲。”
“謝謝。”殷景初表一松。
林宜繃的也放松下來,不知道是不是繃的時間太久了,此刻即便放松下來了,也還是覺得心俱疲。
默默地抬起手,剛喝了口水,耳邊傳來殷景初的聲音:“你要不要先回去?”
林宜抬頭。
殷景初說:“我讓陸硯南來接你?”
林宜搖頭,“我還是等姚阿……”
頓了頓,改口道:“還是等姚士醒了再走吧。畢竟是為了救我才的傷。”
殷景初眼中劃過一抹了然,“你不肯原諒?”
“……”林宜沒說話。
殷景初又道:“其實你也不用太愧疚,上次你救了一命,這次救你一命,也算是扯清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林宜現在心里七上八下的,滿腦子都是姚瑜的影子。不想留下來,卻也不想離開。
過了會,姚瑜被推進了vip病房。
人還在昏迷,林宜看著本來致漂亮的人,此刻面蒼白的躺在那里,口鼻上還接著氧氣罩,旁邊的儀上顯示著的各項指標,心里一揪一揪的。
從來,都不是一個心腸的人。
姚瑜拿命救,林宜不可能不容。
但是這份容,本該是純粹的,現在卻因為姚瑜的真實份,打的林宜措手不及。
殷景初從洗手間里出來,他的手上是一條打的巾,走過去,替姚瑜了殘留在臉上和手上的跡。
“篤篤——”
敲門聲響起。
接著病房的門被推開,是陸硯南。
想必是殷景初給他打了電話,放下手頭的工作就趕過來了。
陸硯南先是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林宜,又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姚瑜,問殷景初:“況怎麼樣?”
殷景初道:“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沒傷到要害
,只是傷口有點深,送過來的時候出量有點多。現在人還在昏迷,醫生說得幾個小時才能蘇醒。”
“嗯。”陸硯南輕輕點頭,轉走向林宜。
林宜坐在沙發上,他站在面前,手將的腦袋掰過來,讓靠在自己上,掌心拍了拍的臉頰,道:“沒事了。”
此時,一直睡到現在的團團醒了,哭唧唧的,估計是了。
殷景初走過來,看了一眼林宜,道:“今天也是嚇得不輕,在醫院待的也久了,你先帶們回去吧?等我媽醒了,我再給你們打電話。”
事的經過,殷景初已經在電話里簡單的描述了一遍了。所以陸硯南也知道,姚瑜這個樣子,是因為幫林宜擋了一刀。
語氣也不似先前那般針對,點了點頭,道:“我明天帶小宜過來看姚士。”
殷景初點點頭,目送一家三口離去。
將房門關上之后,殷景初坐在了沙發上,以手撐頭,閉著眼睛太。
——
陸硯南的車停在醫院的地下停車場,上車以后,陸硯南把團團放到一邊,從柜子里拿了一條干凈的巾,弄了去林宜的手和臉。
林宜恍惚了一下,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硯南,我今天聽到一個特別震驚的事。”
陸硯南看著,“嗯。你說。什麼事?”
林宜了,仍覺得口干舌燥,很用力的才把那句話從嚨里出來:“就……姚士,今天在車里的時候跟我說,讓我不要恨。還說,讓我一聲媽媽。你說,這是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說著,輕輕扯笑了笑。
陸硯南看著,卻沒有笑。他的拇指指腹輕輕的過林宜的臉頰,深黑的眼瞳里,清晰的掠過一抹糾結,“小宜,你有沒有想過,這可能不是一個笑話?”
林宜抿。
陸硯南嘆出一口氣,道:“早在姚瑜一出現,我就讓卓新調查過。知道這回回來是認親來的,之后的種種,更是表明是在故意接近你。從上次一起吃飯,送你金鐲子開始,我便知道了。”
林宜眼睫微,失神很久,忽然低頭將手腕上的鐲子摘下來,毫不猶豫的從車窗里丟了出去。
鐲子落在地上滾了幾圈,恰好被迎面駛來的汽車碾過。
林宜看見,重重的咬了咬牙齒,然后別開視線,“我不恨,也不想接。”
陸硯南抱過,“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都有我。”
林宜眼眶潤,“嗯。”
——
最后一沉地平線,世界都陷黑暗。
寂靜的病房里亮著一微弱的燈,姚瑜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見了坐在床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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