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旻剛剛將一份奏折放好,抬頭就看到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來了。
外頭熱,祁桑等久了,這會兒鬢角的汗了幾縷碎發,粘一縷一縷的著臉頰。
他濃眉微皺,起將帶到自己邊坐下:“來多久了?怎麽出了這麽多汗?也沒人進來通傳一聲?”
祁桑隨意道:“無妨,我就來看看兄長,又不是要事,兄長自然要以國事為先。”
書房裏的龍椅寬,一人坐十分寬裕,兩人同坐也剛剛好。
隻是這明黃的座椅,除了帝王,哪裏還有人敢一片角落。
湯有慧眼睜睜看著祁桑坐了下來,麵都變了:“皇上,這於禮不合。”
祁旻拿了帕子給祁桑汗,聞言也隻是淡道:“長公主難得來一次,朕有些話需要叮囑一些,皇後可還有事?”
本不去接的話茬。
這哪裏是照顧妹妹,便是親生兒也不過如此了。
湯有慧到了舌尖的話,又克製著生生咽了回去,勉強扯出些賢淑的笑意來:“皇上,天氣酷熱,妾擔心皇上忙於國事疏忽了子,特來送……”
說著說著,忽然收了聲。
因為祁桑已經慢悠悠地將自己帶來的那碗酸梅湯從食盒裏拿了出來,往祁旻跟前一送後,而後單手托腮對笑了下。
這一笑,毫不掩飾對的挑釁之意。
後宮裏的幾個人,論容貌家世,學識才氣,沒有一個比得上自己的,因此見了個個低眉順眼乖巧恭順。
被眾星捧月地過了這麽久,哪裏過這樣的氣。
祁旻一手搭在那碗酸梅湯邊,另一手搭在祁桑後的椅背上,笑了聲:“我們桑桑何時還會煮酸梅湯了?”
祁桑道:“擔心兄長酷暑難耐,自然就會煮了。”
哪裏敢說是自己嫌熱,謝龕又恰巧在府中,一時興起便親自熬了一鍋酸梅湯,喝了一小半,瞧還剩下不,這才帶來了。
臨走前還遭謝龕惱怒地罵,說借花獻佛,日後再不給做了。
湯有慧眼見自己要不上話給趕出去,隻得咬牙關道:“皇上,妾此番前來,其實是昨日淑妃忽然腹痛難忍,妾便遣人請了太醫來診脈,這一診,便診出了淑妃竟是離奇中了一種名為紅塵錯的奇毒。”
話音一落,就見祁旻忽然蹙了眉頭一下。
他中劇毒的事雖有意瞞,卻是瞞不住這些整日裏在他上琢磨心思的後宮子。
恨不能他落頭發都能細細搜出來,更何況是他時不時激烈咳嗽,偶爾甚至大汗淋漓泛青,分明是中過毒的跡象。
這樣一個被餘毒折磨著的男子,自然是最痛恨邊還有人在暗中下毒。
這毒會下給他的枕邊人,自然也會出現在他的飲食起居中。
“紅塵錯?”他問。
祁桑往後靠了靠,從一旁的果盤裏拿了個葡萄剝了起來,不聲地聽著。
湯有慧本想提及正事,能有眼一點趕回的總督府去,不料竟是半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
“皇上,長公主……”有意提醒。
後宮裏的這些事,自然是不便讓其他人知曉。
祁桑掀了掀眼皮,不等祁旻說話便道:“皇嫂這般著急趕我作甚,我在府中實在無聊,也來聽聽你們後宮的熱鬧。”
歪頭看向祁旻:“兄長不介意吧?”
“吃你的。”祁旻說。
哼笑一聲,便不出聲了。
書房裏放著個半人高的玉製大缸,缸裏盛滿了消暑的冰塊,坐了會兒也涼快了下來,就那麽靠著後的枕懶懶瞧著湯有慧。
湯有慧咬咬牙,索不去理會,繼續道:“妾等也從未聽過這等奇毒,一連三個太醫都未診斷出來,最後還是院史大人診出來的,說是一種罕見的草藥,葉如柳,高三四尺,開紅花,花藥可傷及子任、衝、帶脈,這三專管子經、孕氣運行,壞了,便不能懷上子嗣了,此花草本是無無味,不會引起人半點察覺的,隻是恰巧昨日淑妃貪食涼品,傷了脾胃,這才無意中被大夫診了出來。”
祁旻斂眉喝了一勺酸梅湯,對此並不多做評論,隻道:“繼續說。”
湯有慧卻是不敢再繼續:“皇上,此事說來也並未傷及人命,但淑妃從昨日到今日一直在妾殿裏哭鬧,要個說法,妾命人細細查了查,這兩日也隻是同其他幾個妃子一道喝過茶,其他並未有異常,事關黃嗣……妾也不好對姐妹們嚴刑供,還請皇上明示。”
前些日子,一直是魏貴人侍寢。
也是這兩日,淑妃尋了個機會撒說不小心磕到後腰了,求皇上疼,這才一連侍奉了四五日的寢。
這種奇毒,連太醫院的人都不知曉,更何況們這些深閨中的兒家了。
唯有自小便接各種草藥的魏貴人,才有可能了解。
祁桑吐出幾粒葡萄籽來,似笑非笑地瞧一眼祁旻。
這些事,不需要湯皇後指出來,但凡思維正常的人,都會聯想到。
被奪走寵,又恰巧悉醫,隻是運氣差了些,偏淑妃腹痛,給診了出來。
謝龕說,兄長打算抄家魏貴人的母族,因此有意無意在後宮裏撒上把火,不溫不火地燉著。
如今這是個不錯的機會,可以名正言順地料理了魏貴人,而後以這個借口查抄魏府,再牽扯出魏氏一族貪汙的種種,依照律法發落。
但等了好一會兒,卻遲遲不見祁旻發話。
顯然,他心中是有什麽其他的事在權衡著,暫時還沒有要立刻收拾魏氏的打算。
這麽想著,便清清嗓音替他開了口:“皇嫂剛剛說,此毒無無味,不會引人察覺,既是如此蔽,而淑妃又單純的因為貪食涼而腹痛不已,照理說,第一個太醫就可下診斷,開藥方對癥治療了,怎麽就一連請了三個太醫呢?最後連院史大人都請來了?就好像……有人事先知曉淑妃中毒,一定要尋個能將這奇毒診出來的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