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兒恥,臉頰都還是緋紅的,因才哭過,眼睫又長又地搭在眼瞼,看起來楚楚可憐。
難為地說道:“我不知如何坐。”
怕弄臟了顧景塵的大氅,也怕弄臟了顧景塵的馬車墊子。
顧景塵猜出的憂慮,淡淡道:“無礙,你坐便是。”
婧兒抿了抿,鉆進了車廂里。
坐得忐忐忑忑的,連大氣都不敢出,安靜下來后,腦子里的意識便漸漸回籠了。
與之一起回籠的還有無限懊惱。
適才為何要哭。
已經在他面前丟臉就算了,那麼一哭就更加丟臉了。
似乎,在那個人面前總是出丑,他會不會覺得自己蠢笨?
鬼使神差的,婧兒掀簾子瞧出去,但簾子才出條隙,就對上了他深邃探究的眼睛。
婧兒唬了大跳,趕拉下。
顧景塵勾了下,不知是想到什麼,他遲疑地開口問:“…甄嬤嬤沒跟你說?”
“說什麼?”馬車里,婧兒聲如蚊吶。
顧景塵思忖片刻,開口道:“此乃癸水之兆,莫。”
“!!!”
他話落,婧兒腦子里轟地一聲,渾沖到頭頂,像炸開了煙花。
這種事,他是怎麼知道的!
他知道便算了,居然還這般…這般直白地說出來!
這種人!
就不可以假裝不知道嘛!
閉上眼睛,死死地拽著簾子,臉頰紅得快猴屁了。
那廂,顧景塵還沒放過,繼續道:“月有盈虧,有朝夕,月事一月一行,與之相符,故謂之月水、月信、月經。”①
“子二七而天癸至,往后不免有月事糾纏。”
“此乃尋常,無需憂慮,泰然之便是。”
“……”
婧兒尷尬得無以復加,可他偏偏還要確定一番,在外頭問道:“明白了?”
咬著,憤地憋了聲:“嗯。”
馬車回府走得很快,不到兩刻鐘就到了常府街。
婢早就得知了此事,趕出門口來迎,扶著婧兒下馬車后,拂夏還塞了個袖爐給。
悄聲道:“姑娘,這個住肚子,會舒服些。”
婧兒點頭,上臺階時悄悄轉頭去看顧景塵。
他正下馬,側依舊清冷,看不出什麼緒,似乎對發生這樣的事一點兒也不覺得有什麼。
又似乎,在他眼里,自己還是個小姑娘,沒讓他覺得有任何尷尬或不適之。
以至于,他才能坦然地跟說那些話。
這般一想,婧兒莫名的又有些不大高興起來。
在臺階上停下來,顧景塵下馬朝這邊走,問:“還有事?”
“大人,”婧兒紅著臉問他:“裳可要……”
“你帶回洗秋院便是。”
婧兒點頭,小聲說:“那等我洗干凈,再還給大人。”
顧景塵頷首:“快去吧。”
而后又吩咐拂夏和素秋:“好生照看你們姑娘。”
回到洗秋院,甄嬤嬤吩咐人打水給沐浴,又教如何用月事帶,還囑咐注意不涼水不吃涼后,笑道:“姑娘長大了。”
婧兒不解。
“姑娘有所不知,”甄嬤嬤道:“子來癸水就表示長大了,可以嫁人,也可以生孩子了。”
“這…這樣嗎?”婧兒驚訝:“可我現在才十四歲呢。”
“在我們村子里,”甄嬤嬤說:“有的十三就已經嫁人了,月事來得早的,就早嫁,不講究這個。”
婧兒吶吶地點頭,目送甄嬤嬤離開后,扯著錦衾躺在榻上。
忽地想到什麼,心口砰砰跳起來。
顧景塵能知道子來這個是癸水,那他…應該也知道子來癸水就是長大了吧?
應該也…知道,可以嫁人了吧?
想著想著,婧兒心又好起來,角緩緩溢出些笑。
素秋進來收拾,見了便問:“姑娘想什麼這麼高興呢。”
婧兒偏頭去看,只含笑沒答。
“姑娘,”素秋拿著顧景塵的那件大氅,說:“奴婢今日拿去給婆子洗了。”
“不用。”婧兒道。
“姑娘不是說洗了后還給大人嗎?”
“你先放著,回頭我自己洗。”
“姑娘要自己洗?”素秋詫異:“可適才甄嬤嬤還說不讓姑娘涼水。”
“等我子干凈了就自己洗。”婧兒說。
那廂,顧荀也得了消息,前后腳跟進百輝堂,臉上還帶著點促狹的笑意。
顧景塵睨了眼,進書房喊人來研墨。
顧荀揮退小廝,道:“我來,我多年未給大人研墨,興許都生疏了。”
顧景塵提筆寫字,寫了一半后,問他:“你有何事就快說。”
“大人,”顧荀稍稍斂了點笑,說道:“聽說姑娘跟著大人一起回的?”
“嗯。”
“姑娘…大人已經知道了?”
“你為何如此高興?”顧景塵抬眼。
“有嗎?”顧荀又斂了幾分,隨口道:“我每天都是這樣。”
“……”
“大人,”顧荀說:“我的確有件事要跟大人商量。”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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