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二道門,婧兒讓兩個婢先回洗秋院,自己則背著書箱去百輝堂見顧景塵。
可走到照廳門口,猶豫了會兒,視線落在那封香箋上。
慕容貞寫信給顧景塵,是想說什麼?
突然心跳如鼓,手上拿的就是顧景塵的,強烈地吸引想拆開來看。
可的心臟瘋狂跳了一會兒后,就冷靜下來。
這種事不能做,若是做了,自己都瞧不上自己。
平復心緒,進了百輝堂。這會兒屬們已經下職回去了,百輝堂里靜悄悄的。
正廳點著燈,很亮堂。
婧兒沿著回廊走過去,果真就看見顧景塵坐在飯桌前。他手上拿著本書卷,正在等擺飯。
他對面還擺了副碗筷,顯然是給婧兒準備的。
婧兒站在門口,借著燈火的亮打量那個石青直裰的男人。有那麼一瞬,神恍惚,像是跟顧景塵隔了多年未見般。
然而,實際上距離上次生辰,也才過去一個多月。
“為何還不進來?”顧景塵出聲道。
婧兒垂下眼睫,抬腳進門檻,然后福了福:“大人找我?”
“嗯,先坐下。”顧景塵放下書卷,了眉心,而后看過來。
興許是連日的忙碌令他面有些疲憊,連說話的嗓音都有幾分慵懶。
他問:“在書院過得如何?”
“很好,”婧兒回道:“修道堂的課業沒有像以前崇志堂那般,都能應付得來。”
顧景塵點頭,接過婢遞來的熱巾子手,邊道:“你來,是有事與你說。”
婧兒也拿起熱巾子手,慢吞吞地嗯了聲。
“十年前,我曾在甫州游學,有幸拜鴻儒廖老先生為師。”他緩緩道:“時隔日久,廖老先生來京,我空去拜訪他老人家,順道帶你一起去。”
婧兒抬頭,認真聽他說。
“你上次與我說你想當,廖老先遐邇聞名,世人敬仰,若是能拜他門下,對你助益頗多。”
“你可愿?”他問。
但還未等婧兒回答,顧景塵又遲緩道:“只不過……”
“不過什麼?”
“廖老先生祖居甫州,若是拜他門下,恐怕也得離開京城。”
婧兒的心猛地一跳,仔細去看顧景塵的眼睛。
然而,燭火下,他漆黑的眸子深沉,面平靜,看不出任何東西。
就好像,說這番話,純粹是為的將來考慮。
可不知為何,婧兒心口有些酸。
他這是……想要離開京城嗎?
因為想娶慕容貞,但因夾在中間覺得諸多不便?
過了會兒,顧景塵又問:“你可愿?”
婧兒完手,將熱巾放在桌上,低聲問道:“要離京多久?”
“興許…兩年。”
兩年,屆時十六歲,而顧景塵也已經二十六。
看來他真的是不想等了。
婧兒的心涼了下來,袖中藏著的那封香箋變得如千斤沉重。
“那我不能在國子監讀書了嗎?”婧兒深呼吸一口氣,問道。
“此事我仔細考慮過,”顧景塵道:“于你有益。你在國子監所學十年,也不如在廖老先生門下做學問三年。”
“廖老先生之才學、眼界皆非常人能比。”
婧兒悶悶地點頭:“我…我想考慮一二。”
顧景塵勾笑了下:“也不急,你好生考慮就是。”
這時,婢們擺飯進來,婧兒攥著那封薄薄的香箋,嚨發。
緩了緩,最后還是將香箋掏出遞過去,說道:“這是門房托我順道帶給大人的。”
顧景塵視線落在上頭,定了片刻,淡淡嗯了聲,接過去。
婧兒余看見,他將香箋夾在書卷里,然后合上,放好。
回到洗秋院,天已經徹底暗下來,四點了燈籠。
拂夏提著燈站在門口張,見來了,上前接過的書箱,問道:“姑娘冷不冷?可要現在洗漱沐浴?”
婧兒怔怔搖頭,將書箱遞給,然后從手上取過燈籠。說道:“我現在還不急沐浴,想去湖邊消食會兒。”
“那姑娘稍等,”拂夏說:“奴婢去取件斗篷來,初春夜里涼,仔細別病了。”
“嗯。”
過了會兒,拂夏給系上斗篷,囑咐早去早回。
婧兒提著燈籠,沿著湖邊緩慢地走,走到上次坐的地方停下來。
還記得上次在這里鞋玩水,被顧景塵瞧見了,彼時顧景塵正要修繕頤夏院。
抬眼朝湖中央頤夏院看過去,那里寥寥點了幾盞燈籠,只朦朦朧朧看清個大概。
顧叔說,顧景塵以后親了就會住進去,想來也快了吧。
不能那麼自私,讓顧景塵等這麼久。
突然想起去年清明在萬壽寺的時候,看見他站在樹下,那個孤獨的背影。
若是他娶一個喜歡的子,然后共度一生,那麼,他是不是就不會孤獨了?
在石頭上坐下來,盯著水中燈籠的倒影看了會,然后下鞋,像往常一樣,腳尖在湖面上。
但才到湖水,就覺得渾一涼,涼得令打了陣寒。
突然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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