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趣讀閣 古代言情 嫁反派 110.周唐番外(下)

《嫁反派》 110.周唐番外(下)

(四)

唐不離從小被當做男子養大, 玩遍京城盡追捧,招貓逗狗慣了,一向不遵循什麼男大防。

饒是如此,也覺得那腦子一熱的挑逗離譜得很。

爲何要親周蘊卿?

爲何要跑?

ADVERTISEMENT

Unibots.com

爲何一回想起周蘊卿當時的過來的眼睛, 就尷尬得想哐哐撞牆?

唐不離不是個擅長逃避的子, 決定同周蘊卿解釋清楚, 將此事徹底揭過。

第二日取寫好的《詞義》悟, 唐不離留下來多說了兩句。

“昨日那樣……是我不對, 我就想逗逗你, 看你是否真的如你說的那般心堅定。”

爲了表明自己並無其他心思, 唐不離頗爲豪爽地拍了拍周蘊卿的肩,“反正你一個大男人也吃不了虧, 別放在心上。”

周蘊卿被拍得懸腕不穩, 筆尖在宣紙上頓下一個明顯的墨漬。

他淡然地換了張紙,“嗯”了聲。

見他依舊是那副置事外的平靜,唐不離如釋重負, 眉開眼笑道:“那這樣說清楚啦!以後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誰也不許再提此事!”

說罷拿起已寫好的功課,哼著小曲心滿意足歸去。

一切彷彿又迴歸了往日的悠哉快樂。

若有懂文墨的貴做東設宴, 唐不離便會帶周蘊卿一同會客,給不學無的自己充當門面。

可唐不離未曾想到,寒門中人沒有閒錢附庸風雅,讀書作文時周蘊卿尚能遊刃有餘, 一旦涉及高門貴胄的禮儀便現了原形。

僕從端來漱口的茶水,他卻一飲而盡, 連奉茶的婢子都掩脣取笑起來。

周蘊卿坐在鮮的貴人之間,顯得格格不

唐不離最是護短, 帶過來的人,怎能允許旁人取笑?

Advertisement

ADVERTISEMENT

喝退了奉茶的小婢,回府之後,便下定決心教周蘊卿品酒煮茶。將來他若真能朝爲,躋上流,也不至於被人輕視取笑了去。

怎奈周蘊卿酒量奇差,才飲了半杯就上頭,口若懸河喋喋不休。

唐不離在被迫聽了他一個下午的《本朝刑律案典》後,頭疼裂不知何方,只好決心放棄教他品酒,轉而專攻茶道。

手把手教他宦人家的應酬禮節。

品茶之事周蘊卿倒是學得極快,不出一旬便能辨出各茶種優劣,以及宴飲時的烹茶之道。

唐不離喜歡看他煮茶的模樣,風流蘊藉之態,賞心悅目得仿若真正的世家公子。

然而好景不長。

周蘊卿很快得知並非唐府正經的書吏,他日日抄錄、撰寫的東西,是唐老太君佈置給孫的功課。

“鄉君曾許諾,不會讓我做違反道義之事。”周蘊卿義正辭嚴。

“我不想抄書,請你來抄,你我願之事如何算違反道義。”

唐不離對周蘊卿鑽牛角頗爲不解,“難道我不想做菜,請個廚子做菜,你也說我違反道義?”

“修明禮,怎可與口腹之慾相提並論?”周蘊卿固執道。

唐不離說不過他,有時候真是不了這小郎君的古板冥頑。

“不幫就不幫,幹什麼冷冰冰訓人?”擰眉嘀咕。

兩人的第一次爭執,以不歡而散告終。

ADVERTISEMENT

(五)

祖母病了。

老人家突然暈厥的時候,唐不離正在瓦肆看百戲。從滿頭大汗的僕從裡得知消息後,只覺腦中嗡的一聲,天崩地陷。

趕回府,老太太剛服了藥睡下,唐不離直到現在纔有機會仔細審視這個堅忍的老婦。

原來,祖母已經這樣老了。

Advertisement

鬢髮銀白,臉頰沒了往日的富態紅潤,躺在榻上都看不出形起伏的廓。這個中年喪夫又喪子的強悍婦人,捱過半生風霜,以一己之力撐起偌大的唐公府,卻倒在了年邁衰的詛咒之下。

有時候,被迫長大隻是一夜之間的事。

老太太病了,府中諸多大事都在了唐不離肩上,焦頭爛額。

也是自己掌事了才明白,唐公府沒有實權,維持府中上下龐大的開銷實屬不易。

偏生不懂事,就連養一個抄書的書生都恨不能一擲千金。

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生平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東西,害怕祖母和夢裡一樣會撒手離去。

“乖孫,這幾日苦了你了。”

唐老太太輕著孫的臉頰,虛弱嘆道,“自你祖父大去,我獨自一人將你父親拉扯大,看著他朝爲、娶妻生。後來你父親病逝,兒媳也隨著去了,我又將你拉扯大……唯一的憾,就是沒來得及給你定門好親事,風風看著我的孫兒出嫁。”

祖母的聲音帶著老年人特有的沙啞,苦的藥香縈繞,酸了唐不離的鼻

“祖母鬆齡鶴壽,不會有事的。”

ADVERTISEMENT

唐不離攪著湯藥,聲道,“只要祖母能好起來,抄多書、多經文我都願意,再不弄虛貪玩。”

“好孩子,有你這句話祖母就放心了。”

老太太目,慢慢地道,“你比不得那些有父母兄弟撐腰的宦子弟,以後切記要安分守己,再不可和外男任胡鬧,授人以柄……明白麼?”

唐不離知道老太太是聽說了周蘊卿的存在,故而出言提醒。

心中酸,用力地點點頭:“孫兒明白。”

老太君生病,府中捉襟見肘。唐不離打算留下那些忠厚老實的僕從,其他下人能遣散則遣散。

其中,自然有周蘊卿。

七夕鵲橋相會,傳聞這日將心願寫在天燈上,便可順著銀河傳達上蒼。

唐不離於仙樓設宴,邀請了虞家兄妹一同放天燈祈福。

將周蘊卿也帶了過去,一則寫一百盞祈願燈需要大量人力,二則今日過後,就不能再資助周蘊卿了,算是告個別。

畫橋之上,唐不離執著火燭,將寫好的天燈一盞一盞點燃。

每點一盞,便在心中祈願祖母健康,長命百歲。

起風了,來不及點燃的天燈被吹得滿地翻滾,手忙腳間,忽見一雙指節修長的手從來,替攏住了險些熄滅的火燭。

周蘊卿什麼話也沒說,撿起地上吹落的天燈,遞給點燃。

兩人無聲配合,天燈如螢火飛向天際,匯河。

ADVERTISEMENT

“周蘊卿。”

唐不離還是開了口,摳著雕欄的邊沿道,“我以後不能留你抄書了。”

周蘊卿轉過頭看,似乎不解。

風吹他泛白的袍,彷彿下一刻就要乘風飛去。

“反正……反正你不喜歡我弄虛作假,我也不喜歡人管束,不若好聚好散。”

唐不離一口氣說完,不知爲何,沒敢看周蘊卿的眼睛。

驕傲慣了,直到此刻也不願承認自己捉襟見肘的落魄。

很想再說點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

第二日,唐不離置辦了筆墨紙硯並一套古籍,連同碎銀仔細包裝好了,去給周蘊卿送行。

乾淨的房舍中翰墨飄香,周蘊卿背對著,如往常那般在牆上書寫賦文。

“周蘊卿,你收拾東西走吧。”

唐不離清了清嗓子,將懷中的包裹輕輕擱在案幾上,“這些東西送給你,權當是我們相識數月的餞禮。”

周蘊卿筆走龍蛇,飄逸的行書漸漸變行草,力紙背。

他那清雋的軀中,似乎有暗流在激迸翻涌,化作翰墨一瀉汪洋。

“周蘊卿,我走了!”

ADVERTISEMENT

唐不離加大了聲音,見男人不語,又幹補充道,“你以後,會很有出息的!”

周蘊卿依舊沒吭聲,只是垂頭在瘋狂地寫著策論,行草已變了狂草。

白紙剝離,飄落一地,他渾然不覺,繼續在牆上書寫。

唐不離等了會兒,猜想他大概是不會開口說話了,撇撇垂頭離去。

直到唐不離的腳步聲遠去,周蘊卿纔像是年紀失修的機括般猛然停下。

早已乾枯的筆分叉開裂,如雜的野草般頓在牆上,留下碩大的一抹枯筆。周蘊卿的眼睛孤寂而沉默,就這樣一地站在未完的賦文前,久久沒有繼續。

寫不出。

他寫不來。

枯筆墜在地上,他後退一步,徒勞地鼻樑。

(六)

周蘊卿走了。

的房間收拾得很乾淨整潔,唐不離的餞別禮仍安靜地躺在案幾上,除了他自己的兩套和筆墨紙硯,沒有多帶走一樣東西。

唐不離著那篇未完的狂放賦文,滿牆墨跡戛然而止,沒由來惋惜。

要應付的事著實太多,很快將周蘊卿拋諸後。

漸漸的,那抹青孤冷的影在心中淡去了痕跡。

ADVERTISEMENT

沒多久,祖母託人多方打聽,做主給唐不離定了一門親事,求娶之人是太傅之孫陳鑑,據說是個孝順懂禮的世家子弟。

唐不離不想嫁人,擔心自己如同以前夢見的那般嫁給一個徒有虛名的酒囊飯袋,可架不住老太太時日無多,想看孫出嫁的心願。

“太傅之孫,想來家教甚好,應該不是夢裡那個辱罵攝政王的蠢貨吧?”

唐不離思忖著,隨即反應過來,拍了拍案幾,“唐不離你想什麼呢?那麼荒唐的夢,怎麼可能應驗!”

何況本朝天子尚在,本沒有什麼攝政王。

如此一想,唐不離勉強安了心。

中秋,虞靈犀大病了一場,唐不離特意登門看

聽聞與陳鑑定親了,歲歲有些怔愣。

“阿離定親大喜,我本該高興。”

歲歲瘦了些,但依舊不損分毫,輕聲道,“不過聽聞陳鑑此人多狂妄,聲名不正,還需三思纔是。”

很快,歲歲的話就應驗了。

那日助歲歲去花樓查探消息,迎面撞上了幾名油頭面的世家公子,其中就有唐不離的未婚夫陳鑑。

污言穢語,不堪耳。

一想到自己要嫁給這樣的人,想起夢裡自己無辜累、卑微求人的下場,唐不離便氣不打一來。

反應過來時,手中的長鞭已朝陳鑑劈了過去。

ADVERTISEMENT

陳家咽不下這口氣,以“有失婦德”唯由,當衆與退親。

一時間,唐不離“母老虎”“霸王”的諢名流傳開去,淪爲笑柄。

唐不離本人並不在意,誰敢當著的面取笑,便用鞭子誰,絕不吃虧。

唯一擔心的,是祖母會失

“抱歉,祖母。”

唐不離跪在榻前,低下了頭,“孫兒又將事搞砸了。”

“不怪你,乖孫。怪祖母識人不清,被人誆騙。”

老人家笑呵呵扶起孫,安道,“那樣不乾不淨、表裡不一的後生,不要也罷!即便乖孫不,祖母也要替你他!”

意料之中的訓斥並未到來,唐不離猛然擡頭:“真的?”

“真的。”

老太太唐不離的束髮,慈道,“及時止損,乃是幸事。”

唐不離眼眶一酸,地擁住了祖母。

這個外剛的老人還是沒能撐過嚴寒的冬日,於雪夜安然闔眼,駕鶴西去。

唐不離的天塌了。

(七)

ADVERTISEMENT

老太太下葬後,唐不離的心也仿若缺了一塊。從此世間再無人爲遮風擋雨,只能自己磕磕絆絆學著長大。

僕從來問,后街房舍中那一整面牆的墨跡該如何置。

唐不離纔想起來周蘊卿留下的那半篇賦文,道:“重新刷白便是。”

僕從領命,唐不離又喚住他:“等等。”

僕從轉,唐不離想了許久,嘆氣道:“別管了,留著吧。”

也不知要留著這面牆作甚,或許那滿牆狷狂的文字中有鎮定人心的力量,又或許……僅僅是因爲塗抹掉太過可惜。

那篇賦文旁徵博引,氣勢磅礴,若寫完,定是萬世傳頌的傑作。

……

唐不離沒想到,周蘊卿高中探花的第一件事,就是回來找

莫非,周蘊卿是回來炫耀報復的?

畢竟當初自恃矜傲,趕走周蘊卿的語氣太過直白了當,不夠圓委婉,容易傷人分。

對方是前途無量的朝中新貴,而則是家族式微的落魄孤,除了揚眉吐氣的奚落外,實在想不出周蘊卿還有別的理由登門。

越想越心虛,讓管家將府門關上,避不見客。

然而已經晚了,探花郎立侍門外,非要見一面。

唐不離沒有法子,只好強撐氣勢,著頭皮出門見他。

ADVERTISEMENT

探花郎一紅袍,面如冠玉,長而立,沒有毫不耐。

不可否認,有那麼一瞬,唐不離被他胎換骨般的俊俏清朗驚豔到。

很快收斂心思,戒備道:“你想幹什麼?”

不惜用兇的語氣掩飾此時的心虛忐忑,周蘊卿有些訝異。

然後他緩緩攏袖,清朗道:“鄉君資助深恩,周某沒齒難忘。今錦還鄉,特來拜謝。”

說罷行大禮,一躬到底。

恭敬的態度,給足了唐不離臉面。

唐不離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滿腔戒備化作茫然。

周蘊卿說的每個字都聽得懂,但組合在一起,卻是不懂了。

當初資助他的那些銀子,他不是沒帶走麼?何來的資助深恩?

(八)

周蘊卿鋒芒初了新帝麾下的紅人。

即便是狀元郎初朝堂,也得從翰林院編纂做起,唯有周蘊卿直接提拔去了大理寺。

他是個節儉到近乎苛刻的人,常年只有春秋兩套服以及幾套會客的常服換著穿,不穿壞絕對不裁剪新的。

是以新帝賞賜的珍寶以及朝廷發放的綾羅無福消,一應差人送去了唐公府,其名曰:“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ADVERTISEMENT

那些綾羅綢緞都是宮裡的上品,著實好看,然而唐不離也著實難安。

幾次想拒絕,周蘊卿只有一句:“我用不上,鄉君若不喜,可變賣贈人。”

總之,就是不願收回去。

唐不離實在忍不住了,問道:“你爲何要對我這般好?難道就因爲,當初我花錢僱你抄書?”

周蘊卿頓了頓,從書卷後擡起眼來,道:“鄉君每月命人悄悄贈予紙墨書籍,助我科考及第,此等大恩,周某銘記於心。”

“每月……紙墨書籍?”

唐不離終於發現了不對:周蘊卿報恩……似乎報錯人了!

然而真正資助他的人,會是誰呢?

唐不離思來想去,只想到了一人。

“是我以你的名義做的。”

昭雲宮,麗的皇后娘娘含笑端坐,告訴,“我不是和阿離說過麼,周蘊卿這個人非池中之,可得好好供著。”

(九)

虞靈犀似乎早就預料到周蘊卿的風,以唐不離的名義資助他,有點替好友牽紅線的意思。

唐不離惴惴難安,總覺得自己是個冒領了恩的小

有好幾次,想將真相托盤拖出,告訴周蘊卿:資助他的人,並不是

ADVERTISEMENT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