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營！

云州的地理位置太過偏南，往年的冬天很下雪，更多是下雨。

今年也不例外。

這個冬天，還沒有下過一場雪就要過去了。冬末春初，又下了幾場雨，最近這一場一連下了好多天。

自岸回來之后，太就再沒過臉。

下雨時，夏星眠只能窩在咖啡廳角落的沙發椅上，眼地瞅著外面的街景。

在芬蘭那場暴雪中過的凍傷雖然好了，但是每逢雨天，指骨和腳踝還是會有點痛。于是陶野就不允許出門，撐著傘去隔壁便利店買零食也不行。

夏懷夢這段時間住在云州，沒有工作，幾乎每天都會來陪夏星眠聊天解悶。

那次從岸回來后，夏星眠整個人都洋溢著愉悅與暢達，走路都輕快，一拉上陶野的手，胳膊就高興地晃來晃去。

夏懷夢注意到了，夏星眠和陶野握的手上，各戴著一枚戒指。

是對戒……

夏星眠本來非常開心的，拿了個小本子，笑瞇瞇地蹲在沙發椅上，支著下歪著頭思考。

想到什麼有趣的約會項目就馬上記下來，細致到安排滿了陶野的每一個休息時間。

夏懷夢也為妹妹到開心。

能覺到，這一次，夏星眠是真的完全沒有芥地準備開始一段真正的了。

不再有梗結，也不再有任何難言之。

心海深平坦無垠，只有一無際的晴朗，還有站在那初生旭日下，即將給帶來余生所有夢的人。

只是，可惜啊——

可惜啊可惜。

所有蓄勢待發的好希與計劃，都被這一場連綿不斷的春雨擱淺住了。

此時，夏星眠抱著膝蓋，無打采地窩在對面的沙發椅上，呆呆地著面前小桌子上放著的那個本子。

本子攤開的紙頁上，幾乎所有日程格子里寫下的約會計劃都被線劃掉了。

夏懷夢嘖了一聲，問：“陶野去哪了？”

夏星眠長長地嘆了口氣，抓了抓自己有些凌的長發，“最近不是總下雨麼，咖啡豆的流延遲了，姐姐忙著在市調貨補貨，一直在外面跑。”

夏懷夢了然：“哦！怪不得這些天都沒怎麼看見。”

白絨絨的小狗在籠子里抻了個懶腰，撲登一下跳出來，跑到沙發椅這邊，皮球一樣蹦蹦跳跳地彈到了夏星眠懷里。

夏星眠抱起小狗，使勁它茸茸的，面對可的小，嗓音不由自主地了起來：“哎喲哎喲，你過來咯！睡醒才想起來找我？你這只小笨狗——”

把小狗翻了個面，讓狗子四腳朝天，手指拉開它腹部的。

“讓我看看，你是不是需要絕育一下了。馬上春了，店里也沒別的狗，你太寂寞了，會傷的……”

眼看狗子的蛋要不保，夏懷夢忙制止眼前這個已經無聊到喪心病狂的人。

“眠眠！”

夏星眠抬頭：“怎麼了？”

夏懷夢拿起手機，晃了晃：“別管狗的事了。后天就放晴了，又是個周末，我想，要不咱們一起去山里營？就你，我，還有陶野和小稀飯，我們四個一起。”

夏星眠：“啊？可是我也不知道姐姐有沒有時間。”

“有，我問過了。”

夏懷夢放下手機，兩手一揣。

“其實我早就想去營了，想畫一畫山里的風景，和親人朋友在一起玩一玩，聊聊天。帳篷烤架什麼的我都已經買好，就等合適的時候。

剛好嘛，后天就很合適，我已經問好了小稀飯和陶野的時間。我知道你肯定有時間，所以想等到跟前了再和你說，讓你開心開心。”

夏星眠立即眉開眼笑：

“好呀……”

夏星眠放在桌角的手機忽然響鈴。

夏星眠拿起手機，看了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表凝固了一瞬。

靜默了一會兒，才接起來，放在耳邊。

“喂？”

溫燦：“這已經是你回國以后我給你打的第一百個電話了吧。祖宗，你想好沒有，究竟什麼時候回樂團？”

夏星眠低頭，抓弄狗子的腦袋，悶悶地說：“我還沒考慮好。”

溫燦：“唉。我也不是想你，只是……我和老師都覺得，像你這樣的天才，要是就這麼消失在鋼琴界，真的太可惜了。”

夏星眠：“我明白你和老師的好意，但至目前還不是回去的時候。”

溫燦：“懂懂懂……”

溫燦嘆了嘆氣，語調意味深長起來。

“你也不用太害怕，現在已經不是4年前了。其實，和事業是可以雙全的。”

“謝謝你，阿燦。”

夏星眠微笑。

“不管怎麼說，你和老師對我的恩，我永遠記在心里了。”

掛斷電話，夏懷夢先開了口：“同事嗎？”

夏星眠把手機輕輕地放回桌上，沉片刻，“算……是吧。以前在一個響樂團里，是我的師姐。”

夏懷夢：“想勸你回去？”

夏星眠：“嗯……”

夏懷夢端起桌上的杯子，抿了口熱水，“已經過去這麼久了，現在不是當初那種況，鋼琴是你的理想，其實你也可以一邊談，一邊完理想的。”

夏星眠笑了一聲。

“你和我師姐說的話一模一樣。”

夏懷夢問：

“那你怎麼想？”

夏星眠雙手一托，小狗便從的懷中跳出，搖著尾去食盆那邊喝水了。

“我知道鋼琴和是可以共存的。我都清楚。但我還是不想把我的時間掰開，分別勻一半。”

的手隨意搭在桌角，眼眸一臺，清澈地向夏懷夢。

“我想全部都給。”

夏懷夢聞言，笑了兩聲。

夏懷夢本來是覺得夏星眠有些天真，也有些傻。笑里多含著些無奈。

可是笑過之后，恍惚又意識到——

這樣只為一個人而肯放棄其他所有的傻氣，自己竟然從未擁有過。

放晴的這一天，陶野提早安排好了店里的事，先開車去接了周溪泛，然后開回小區接夏懷夢和夏星眠。

周溪泛和夏懷夢吭哧吭哧地搬著帳篷、烤架還有釣魚竿和折疊椅，夏星眠幫夏懷夢搬木畫架和畫包。

一出樓棟，看見陶野，夏星眠就馬上放下了手里的東西，喜笑開地奔過去。

陶野張開雙臂，迎接狠狠撞進懷里的夏星眠。

“哎喲——”

被撞的差點摔倒，痛了一聲，著差點閃了的腰，輕笑著扶正夏星眠。

“輕點呀，乖乖。”

夏星眠環著陶野的腰，撅起。

“親我……”

陶野彎著眼眸，輕輕垂頭，在夏星眠上很淺地親了一下。

周溪泛一個使勁，把烤架送進敞開的后備箱，抹了一把汗。

“你倆太膩歪了！”

咬著牙，又是憤恨又是羨慕地吐槽。

夏星眠炫耀地挑眉：“我有這麼好的老婆姐姐，為什麼不能膩歪？”

周溪泛切了一聲：“你膩你膩，你隨便膩，我就怕閃瞎了老娘這雙眼！”

夏星眠：“你瞎了，我包治醫藥費。”

周溪泛：“你——”

陶野笑著拉開車門，溫聲和周溪泛說：“小周總，先上車吧，我買了很多零食放在后座上，還有茶和暈車藥。如果你的筆記本需要接電源，在左側找一下，我已經把線拉好了。”

周溪泛爬到后座上，怒意一掃而，嘿嘿笑：“還是陶姐姐好。”

幾個人放好東西后都上了車。

夏星眠坐在副駕駛上，抱著陶野買的茶咕嚕咕嚕地喝。

一邊喝，一邊看著車窗外。

今天雖然放晴，但太依舊沒有出來，天還是的。城市里起著霧，大概百米開外就有些看不清東西了。

偶爾車窗上會飛過幾道細細的水痕。夏星眠以為又下雨了，按下車窗一看，又發現其實沒有下。

或許只是空氣中沒被蒸干的雨。

“好像是第一次和你，還有朋友們一起出去玩。”

正在開車的陶野忽然垂下右手，握了握夏星眠的手。

“我還沒有這樣過。可以明正大地拉著喜歡的人的手，開開心心的，什麼也不用想，和大家熱熱鬧鬧地去一個目的地玩。”

“別握啦，開車呢。”

夏星眠笑起來，拍了拍陶野的手背。

陶野便收回了手，繼續把著方向盤。

聲音忽然輕到只有夏星眠能聽到的程度。

“怎麼辦？這幾天我越想，就越覺得好喜歡你。”

“哦？”

夏星眠抑著欣喜的迸發，故作穩重。

“姐姐都想了什麼？”

“仔細想想，原來那些年，你一直都在我邊。就算第一次不在，第二次也會在。”

因為車里還有夏懷夢和周溪泛，所以陶野把話說得比較晦。

夏星眠明白陶野的意思。

“是啊……”

夏星眠干咳一聲，帶著點小驕傲地仰起頭。

“我就說麼，姐姐的邊有很多人都在你，只是你以前總是不肯相信。”

“也沒有很多人啊。”

陶野偏了偏頭，思索了片刻。

“好像……都是你吧？”

“沒錯，都是我。”

夏星眠長舒一口氣，在座位上閉著眼轉轉脖子，也不管后排有沒有旁人，開始肆意地慨著。

“說真的，只要最后能回來，我也可以再回去一趟。或者……再回去無數趟。每一次回去，都變姐姐邊出現過的人。”

陶野問道：

“為什麼呢？”

夏星眠還是閉著眼，又活起肩膀。

看起來好像在懶腰，拉疲倦的。語氣是漫不經心的。

“這樣的話，你從小到大遇見的所有人，就都是你的了啊。”

所有故作的漫不經心，在這句話說出來后，聽上去就都像是為熾烈而害的心做出的偽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