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滿秀吃飯的手頓住了。

出院了，還是個無家可歸的人。

看著人黯然的模樣，陳子安忽然覺得心疼了。

他煩躁地撓一下頭髮，這算怎麼回事？他竟然心疼這個人了？

陳子安煩躁地走出病房門，他需要靜一靜。

蘇滿秀看著恩人走出去，傻傻的，連吃飯都忘了。

「這個小嫂子，他是你的啥人啊？小夥子長得很神嘞。」同病房的一個老太太好奇地問。

「哦，不是我啥人。」蘇滿秀被驚醒過來。

香噴噴的餃子也吃不下去了。

這樣的人，有什麼臉面吃白面豬的餃子？

蘇滿秀在病床上坐了好一會兒，終究嘆一聲氣，將飯盒放在旁邊的床頭柜上。

穿鞋下床，一臉木然的跟著出了病房，那單薄的，就像是飄一樣的。

之前說話的老太太對照顧自己的兒媳婦說：「這娃和那個男人是啥關係啊？咋覺奇奇怪怪的。」

「娘，您就別管了。」兒媳婦忙就說道。

可是看出來了，這年輕男人不簡單，還是不要管他的事，省得惹禍招災。

「咋覺不是兩口子！」老太太還是覺得不甘心。

這要不是兩口子，這麼在一起，覺都不對，該不是搞破鞋的吧？

要是真發現這樣的事，舉報可是給獎勵的，要不要去舉報？

要是舉報功了，能給自己多錢？

年輕人似是看出了自家老婆婆的想法，生怕惹火上。

忙制止：「娘，您可別想有的沒有的，別人家的事兒，咱不管，安心過自己的日子就行。」

那個男人，絕對不是個善茬，看著就是有些說頭的，悄悄看一眼都覺得害怕。

二人正說話，病房門又開了，陳子安回來了。

看著病床上的人不見了，飯盒蓋得整整齊齊的，陳子安疑了。

「大娘，這床上的病人去哪兒了，您看到了嗎？」陳子安看了看空落落的病床，蹙眉問隔壁床上的人。

「出去了，不知道幹啥去了。小夥子，這是你啥人啊？」老太太還是不死心，眼底都是八卦。

「堂妹。」陳子安不耐煩地說了一句，便出門去找人了。

這個人，還真是個不省心的，好好的在床上躺著不好嗎？

「娘，您看。人家就是正常的關係，我瞧著，應該是鄉下的堂妹來投奔城裏的堂哥看病的。」

對於堂哥堂妹這樣的關係，老太太顯然十分失，喃喃自語地說：「怎麼就不是表哥和表妹呢？」

要是表哥和表妹，不一定還有些啥說頭呢，這要是堂兄妹，大上就沒啥關係了。

紅心大隊。

老蘇家。

「小甜啊，你之前說你姑活著，咋沒一點消息嘞？」蘇抱著蘇小甜坐在炕上喃喃自語。

這幾天，蘇爺爺和蘇兩個都沒有出工。

大隊里知道，二老了打擊，也都照顧著，這會子農活也了，索就讓二老在家歇著。

紅心大隊的人，大部分都是善良的，這幾日，老蘇家的門檻都要被鄰居們踏破了。

鄰居們過來看過二老，並表達了對老王家禽一般作為的憤慨之心，再安上幾句蘇爺爺和蘇。

可是，這些原本安的話，聽在二老耳朵里，無異於是肺管子一樣的難。

但這是別人的好心，這份意要領。

倒是蘇爺爺的親兄弟蘇山兩口子都沒面，甚至，就連他們家的小輩們，也都沒過來看一看。

「，我也不知道！」蘇小甜搖搖頭。

這都好幾天時間了，大姑一點消息都沒有。

蘇小甜甚至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記錯了，大姑真的就是這時候投河自殺死了。

要真是這樣，給了希，又讓失，的罪過就大了。m.

只盼著，時間能讓心裏好過一點。

蘇的臉上劃過一抹失，嘆一口氣。

是啊，這麼小一個孩子，知道什麼啊。

或許就是龍王爺偶然指點了一下，龍王爺忙著嘞，也不能天天就管著自家這些事兒。

「，您要好好的，可不能傷心了。大姑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蘇小甜的言語讓蘇的心裏好過了一點。

「乖娃，虧得有你在旁陪著，要不這日子可咋過啊？」

「甜甜會一直陪著的。」

正在祖孫兩個說話的時候，院子裏傳來了蘇滿香的聲音。

「娘，你在家不？」

蘇應了一聲，招呼蘇滿香進來。

然後低聲道：「小甜，你說你小姑這是幹啥來了？」

蘇小甜搖頭。

猜測，應該是來欺負人的，可是，這話能說嗎？

不能啊！

這個蘇滿香可千萬不要做些混不吝的事兒，要不，就更傷心了。

蘇滿香掀開門簾子，衝進來，一句問候都沒有，直接質問。

「娘，你們是咋回事？你們咋就把我姐夫給弄到礦場上去了？」

蘇愕然，的小閨，不是來安的嗎？怎麼還怪上了？

「小姑，你別這樣說話，我難過嘞！」蘇小甜擋在蘇面前說。

早就知道，蘇滿香就是個不省心的。

「有啥難過的？」蘇滿香不以為意地說。

蘇寒心的看著眼前這個大放厥詞的兒。

生這樣一個閨，還不如生個包子！

「你知道不知道，你姐被老王家磋磨死了？」

「我知道啊，聽說了。也虧得蘇滿秀死了，要不，我也要和說說，一個不生娃的人，活著幹啥？不是浪費糧食嗎？」蘇滿香渾不在意，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說。

「你說啥？」蘇的聲音巍巍的。

怎麼也沒想到，小閨能說出這樣的話。

什麼時候給們說過，人不生娃，就不配活著？

蘇小甜也傻了，雖然不生娃的人會被人看不起，但也沒人像蘇滿香這樣直接說，不生娃的人就該死啊！

「娘，我說你們也太不厚道了，你們把人給弄礦場上去，還讓人家後半輩子咋過？你們也不想想，外人會怎麼說咱家？」

「娘，你是不知道啊，現在康家的人都說，我們家的人刻薄得很，連我都了不白眼。」

不是心疼王家人，那王狗子，一萬個看不上。

可是就因為王狗子被抓起來，康家人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還里裏外外地兌，說們老蘇家缺德，讓人斷子絕孫之類的。

蘇閉上眼睛，不想繼續聽這個兒如此糊塗的話。

沒有聽到自家老娘的話，蘇滿香了鞋子，爬上炕，湊近一些，低聲對蘇說：

「娘，要不您給我爹說說，讓他去公社裏給說下，我們不追究了，讓把人給放出來！」

蘇忍無可忍，嗖的一聲睜大眼睛，對著蘇滿香一個掌揮過去。

「娘，你打我？」蘇滿香冷不防挨了一個掌，詫異地大。

從小到大，爹打過，可是娘一指頭都沒過。

這次，卻為了蘇滿秀打了。

蘇滿秀就是個討債的，死了都不安生。

這樣的人，早就該死了，活著也是浪費米糧。

「打你，我早就該打你，現在打你都遲了！」蘇心寒無比地說。

「娘，你咋能這樣？從小到大你都沒打過我，現在為了一個死人打我！」蘇滿香不甘心地說。

「你姐沒了，你一點傷心難過沒有，還在這裏讓我放了仇人！你的心腸歹毒到什麼程度了？」蘇太過用力，聲音都嘶啞了。

「娘，蘇滿秀都死了，你咋還心心念念想著？一個不會生娃的人，死了就死了唄！」蘇滿香捂著臉委屈地說。

蘇小甜氣得眼睛都紅了，站起，小小的子筆直地站在蘇滿香的面前。

「小姑，你出去，我們家不歡迎你！」

覺得自己是不是記錯了，上輩子，爺不是傷心而死，而是被小姑姑氣死的吧？

「一個小賠錢貨，還敢罵我？沒大沒小的東西，你爹娘不管教你，我幫他們管教！」蘇滿香說著，揮手就要打蘇小甜。

都是這個小賠錢貨惹出來的，天生的討債鬼！

自從上一次，落水之後，一切似乎都不一樣了。

「你敢打我孫試試。」

蘇滿香沒想到蘇會護蘇小甜，一掌拍過去，正好打在了蘇的胳膊上。

用了很大的力氣，就是蘇挨了一掌，都忍不住瑟了一下。

蘇滿香打了蘇，沒有毫的愧疚，反而沖著蘇喊道：「娘，你還護著這個賠錢貨？」

「蘇滿香，我沒有你這樣的兒。以後，你和我老蘇家一刀兩斷。」蘇咬牙切齒地說。

一個對姐姐的死沒有任何傷心的人，一個能將這樣重的掌打向侄的人，一個將老娘打了一掌沒有任何愧疚的人，蘇覺得沒救了。

這樣的閨，有了不如沒有。

「娘，你知道你說的啥不？」

一刀兩斷？

之前爹最多說，沒事不要多來往，也沒說出一刀兩斷的話。

可這話卻從最疼的娘口中說出來了。

「我會對你爹說。」蘇毫不退的看向蘇滿香的帶著控訴的眼神。

蘇滿香大聲嚷嚷：「娘，我是你閨！」

「我沒有你這樣的閨，早知道你是這樣的，生下來就該將你丟在尿盆里淹死，我願從來沒有生過你這個閨！」

蘇心深都是凄涼。

當初，只想著弱多病，卻沒想到，養了這樣的子！

虧得老頭子說在家裏悶得慌，出去山上溜達了，要不然能當場被氣死！

蘇滿香怎麼可能心甘願的離開？

雖然看不起老蘇家是泥子，不像婆家一樣在公社裏，能吃到商品糧。

可也知道，這些年在康家的日子過的不錯，是因為老蘇家在不停的補。

如果沒有娘家的補，在康家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在屋裏撒潑打滾，鬧的蘇腦仁子疼。

老蘇家的吵鬧聲被外面的人聽到了，忙就去地里尋了蘇家兄弟回來。

蘇家兄弟知道家裏有人吵吵嚷嚷的，立刻拔足狂奔。

他們都以為，是老王家的人上門鬧事了，可是，進門才發現，和老娘吵架的竟然是小妹蘇滿香。

聽到蘇滿香說的那些話之後，蘇家三兄弟的表都變了。

這幾日，他們還尋思著，去找蘇滿香來陪著爹娘說說話，讓爹娘能寬心一些。

誰知道，來了，說出的都不是人話，這是來肺管子的仇人啊！

「蘇滿香，你再說一遍，你今天來是幹啥的？」蘇老三目眥裂，赤紅著眼睛看向蘇滿香。

「就是讓你們去公社裏說說，放了王狗子。」

「王狗子做了啥你不知道？」

「他就是想要個兒子，有啥錯？誰讓蘇滿秀不生娃？要是能生個娃，那不就沒這麼多事兒了？」

蘇滿香十分鄙夷蘇滿秀竟然沒有生娃，要是蘇滿秀像一樣，一口氣生兩個大胖小子，那日子還能過不好？

「蘇滿秀跳河，是自殺的，也虧得還有些廉恥之心，知道自己跳河的，要不然，我見了，肯定說的愧而死！」

蘇滿香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反而說的振振有詞，甚至覺得，的哥哥們應該想法和都是一樣。

「三哥，你想想，家裏的娃們都大了，過上幾年就該說婚事了，有一個被婆家休了的姑姑，不是耽誤他們？」

總不能因為蘇滿秀一個人，耽誤了一大家子人吧？

這些日子，白眼夠了。

想來，老蘇家在紅心大隊也沒被人指指點點的脊梁骨吧？

蘇滿香是被蘇家三兄弟趕出去的。

趕走之前，還放了狠話，下一次，再見肯定打折的，讓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老蘇家門口。

蘇滿香罵罵咧咧的朝公社方向走，心裏那個氣啊。

最近幾次回娘家，都沒落到一個好，不沒有糧食給，還給氣。

「哎呀，這不是滿香嗎？是來看你娘的？」劉秀英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

蘇滿香看了一眼，沒打算理。

兩家人不和睦，這個事兒，是知道的。

「滿香啊，二媽給你說啊，你爹娘這事兒做的是真不對，也太欺負人了。」這些日子看蘇川家的笑話看得開心死了，要是能讓蘇滿香這個腦缺的再鬧出點什麼，就更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