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聽到這句話,恨不能沒生過江佩蘭。
它怎麼會有這般蠢笨的兒。
蠢笨就算了,還想要拉著整個江家陪葬。
就是這一刻,他心里已經徹底放棄江佩蘭了。
江佩蘭最好死在外面,若再回來,他也不想再認。
原本覺得兩個兒都出了這種事,于江府名聲有礙。
但是現在,名聲都是小事,已經顧不得了,保住江家最重要。
江朔被氣得不輕,又不敢在季昀之面前發作,整個人呈現一種繃,看著十分扭曲。
他在心里一遍一遍住心底的怒火。
江佩蘭這番作為,若傳出去,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上回貴妃娘娘落崖的事。
貴妃娘娘落崖一事,雖然告一段落,但其實私底下,有很多傳言。
貴妃娘娘失足落崖,在底下找到了的,還有被啃咬得看不出面容的尸骨。
大家都以為貴妃娘娘已經落虎口,但沒想到轉卻又好好的回來。
若貴妃娘娘不回來,這件事到此為止,但貴妃娘娘回來,這件事便經不起細細推敲。
既然回來了,那底下散落的是怎麼回事? 姑且可以算作是掉崖的時候不小心落了下去,那底下的尸骨呢?又是怎麼回事? 是不是有人故意造了這麼一出,想要讓貴妃娘娘離開? 又或者是貴妃娘娘本計劃了這一出? 誰也不知道真相如何,也沒有人敢質疑。
只要皇上那邊不追究,其他人便絕不會沒事找事。
更何況,寵妃落崖,負責搜尋的是朝堂武將之首東陵將軍,送貴妃娘娘回來的,是朝堂文之首丞相大人。
這幾個,沒有一個是能得罪的。
大家府邸都耳提面命,外頭如何說不重要,卻不能在自己府上出事。
若不然,得罪了三方,百害而無一利。
但現在,出了江佩蘭這件事,和當初貴妃娘娘的行為如出一轍,那就是把當初的事又擺了出來,引起人的探討。
落崖之事一旦被推到人前,萬一被有心人利用,必起風波。
到那時,無論誰提起,他江家,都是那個明晃晃的靶子。
和貴妃落崖有牽扯的所有人,都會恨不能對江府除之后快。
到那時,他唯有的出路,便是把貴妃推出來擋刀。
但是他若敢這麼做,他敢肯定自己首先死狀凄慘。
江朔火冒三丈。
江佩蘭學什麼不好,為什麼偏偏學了這一樣? 這無疑是把江府架在火上烤。
這個沒腦子的東西,只顧著自己想也就罷了,卻還要拉江府下水。
江朔此時心中把江佩蘭恨得牙。
他上前一步,對季昀之拱手行了一個大禮。
“還請丞相大人,遮掩一二,家丑不可外揚。”
季昀之面淡淡:“既然江大人開口了,本相自然不會多多舌。”
“多謝丞相大人,丞相大人大恩大德,江府銘記于心。”
季昀之撇了他一眼,對他的態度非常不滿。
江府的謝,在他看來,一文不值。
無論是因為江朔看不上丞相府,還是因為他飄了,這句話聽著,實在沒什麼誠意。
季昀之開口: “但是若江大小姐做了什麼別的準備,讓本相防不勝防,那本相也無能為力。”
江朔心中一驚,再一拱手: “還請丞相大人心一二,下一定會理好這件事,絕對不讓丞相大人為難。”
“哦,不讓本相為難?那等江大小姐回京,便和離吧。”
“和離?”江朔震驚,遲疑。
明顯不愿。
季昀之在朝中的地位和影響力他塵莫及。
有了翁婿的份,他也沾季昀之的。
自從江佩蘭丞相府,他的仕途順遂,幾乎沒有麻煩。
若失去了這層份,他在同僚當中的影響力定然一落千丈。
他不能接這樣的落差。
丞相大人可以有亡妻,但是不能有和離的妻子。
想到這里,江朔已經在心里給江佩蘭判了死刑。
江佩蘭,不用再回來了。
“丞相大人,一日夫妻百日恩,和離,實在有損兩家面。”
“面這個東西,是自己掙的。
江大小姐做出這種事,江大人不覺得失了面,倒要本相顧著面,江大人可否要點臉面。”
江朔聽到這話,臉上表變幻。
“是江某想岔了。”
話才落,就聽到季昀之警告的聲音響起: “丞相府沒有亡妻,只有和離。”
江朔一哆嗦,形一僵,幾乎不敢看季昀之。
他心里想什麼,季昀之已經想到了。
“是,下明白。
“還丞相大人高抬貴手。”
“只要江府拎得清,本相也是講道理的。”
“自然自然,丞相大人放心。”
今日這一局,江朔連桌都沒上,就輸了個徹底。
此時,他已經沒有力去想季昀之究竟想要做什麼,或者想要跟他談什麼條件。
此時他要做的,就是趕找到江佩蘭,讓簽下和離書。
其它的,后再說。
“那便有勞丞相大人,下告辭。”
季昀之點頭示意。
江朔起離開。
曹氏看江朔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心中大不好,一咬牙,也起走。
“丞相大人,今日臣婦言語無狀,還丞相大人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
曹氏對著季昀之行了禮,回的時候,江清月起,一副要一起離開的模樣。
曹氏這才注意到一旁還有江清月也在,想到剛剛自己被穿那一幕,眉頭皺。
看江清月的目,很是不善。
不過礙于季昀之在跟前,不敢發作。
走到江清月面前的時候,停頓了一瞬,而后離開。
見這幅模樣,江清月也不惱。
相反心里很是爽快。
哪里見過曹氏這般吃癟又擔憂的模樣。
今日回去,曹氏討不到好。
得有好一壺喝了。
這一場戲,看得很消遣。
前世,江佩蘭也有紅杏出墻這一出,但是沒有今日這般過分。
應該是因為上一回來別苑時,自己說的那些話的刺激。
所以才有今日私奔這一出。
前世,季昀之被江佩蘭鬧到敗名裂。
這一世,便當還了季昀之一個人。
要被大理寺行刑時,季昀之是真真切切的救了一命。
江清月對季昀之福了福: “丞相大人,清月告退。”
語氣溫和,似乎還帶著笑意。
季昀之看向:本章未完,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 “路上小心,我派人送送你。”
“不必,現在時間還早。”
季昀之輕嘆一氣。
終是回道:“好。”
“有任何消息,我會讓人告知你一聲,下回你便不用來了。”
江清月緩緩抬頭: “丞相大人知道江大小姐在何?” “知道。”
“會回來嗎?” “不重要,我可以順利和離就好。”
“也是。”
“你覺得我和離好嗎?” 聽著這問話,江清月微微一頓: “只要丞相大人覺得好,那定然就是好的。”
“我覺得很好。”
“那便很好。”
江清月離開,一路上綠浣低聲嘰嘰喳喳。
“小姐,剛剛發生了什麼?奴婢看著江家老爺和江家夫人都面很不好看的樣子。”
江清月笑了笑,沒有答話。
“以后你會知道的。”
“啊,還要以后啊,奴婢現在抓耳撓腮的,好好奇啊。”
江清月抬起食指點了點的額頭: “還是想想今晚吃什麼吧。”
“好好好,小姐想吃什麼?” “酸菜魚。”
“好嘞,奴婢回去了便和紫蘇說。”
二人有說有笑,一路出了丞相府的大門。
一出去,便看到等在前頭的曹氏。
邊沒有馬車。
江清月記得,剛剛來的時候,是和江朔一輛馬車。
現在馬車走了,便是江朔沒有等。
江朔已經對曹氏不滿了。
曹氏,已經開始遭報應了嗎? 好。
江清月對視而不見,走向自己的馬車。
曹氏卻向走來。
攔住了的去路。
江清月站定,笑問:“江夫人有事?” 曹氏見不得這幅氣定神閑的樣子。
自己心急如焚,卻像什麼事都沒有一樣。
曹氏臉上出兇惡,一副居高臨下又頤指氣使的表,仿佛江清月做了天大的錯事。
質問道: “剛剛你都看到了?” “不錯,看到了,也聽到了。
江大人說得那麼大聲,難不江夫人沒聽到?可需要我復述一遍?我這個人,還是很樂于助人的。”
看到江清月這般態度,曹氏氣得牙。
“你別得意?” “我為什麼不得意,我得意得很。
江夫人預備奈我何?” “你……” “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可是你嫡親的姐妹。”
“江夫人這話可就說錯了。
當初在江府,江大小姐欺負我時,你沒說過是我嫡親的姐妹,后來我要替嫁到侯府,你也沒說過是我嫡親的姐妹。
“怎麼這回子,說我和是嫡親的姐妹了?我呀,不認。
“我娘可沒有給我生什麼姐姐,江夫人還是別攀關系。
本郡主不喜。”
一聲本郡主,江清月疏遠的意思顯而易見。
曹氏看著,看油鹽不進六親不認,痛心疾首: “你怎麼變了這幅樣子?” 江清月冷厲的看著: “那江夫人以為本郡主該是什麼樣子?唯唯諾諾任由你們欺負?還是老老實實被你們利用?點頭哈腰讓你們隨意出氣? “江夫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做夢呢?” 曹氏皺眉:“從前,確實是我照顧不周,但是人總有疏忽的時候,無論如何你都姓江,和我們是一家人。
“現在你自己和離了,定然知道其中滋味難,往后也艱難萬分,難道也要讓你姐姐和離才甘心?” 江清月被曹氏這番話氣笑了。
這一點點比指甲蓋還小的歉意,都還裝模作樣的調子,看著實在讓人發笑。
“第一,江夫人從前可不是一兩回照顧不周,而是助紂為。
這里只有我們倆,便也不必假惺惺。
“第二,我雖然姓江,但是天底下姓江的多如過江之卿,我和你們,也不是一家人。
“第三,什麼我讓江大小姐和離才甘心?江夫人的帽子別扣,江大小姐要和離可不是我的緣故。
要真論起來,該是江夫人的緣故。
“江夫人急著撇清關系,企圖讓我對江大小姐要和離的事負責,未免打錯了算盤。
“如果江夫人非要這麼說,那我只好說出去讓大家評評理。
或者讓京兆尹大人斷斷案,讓府衙還我清白。”
“你敢。”
曹氏要瘋了,江清月怎麼說得出這樣的話。
“怎麼?江夫人覺得我不敢的話,可要試試?” 曹氏咬牙,目眥裂,往前一小步,低聲音開口: “剛剛你沒有聽到你父親的意思嗎?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若不然江家危矣。”
“呵呵。”
江清月微微一笑,看向巷子口,隨意的扶了扶發髻,淡淡開口: “江家如何,與我何干。”
曹氏愣住,仿佛這會才終于反應過來:江清月是真的不把江家當回事了。
江清月是真的離江家了。
對江家沒有任何留。
可是…… 怎麼可能呢…… 江清月一個和離的婦人,沒了娘家庇佑,以后怎麼活? 怎麼可能是真的不在乎江家,要和江家離關系? 看向江清月,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江清月撇了一眼,大概猜出了心里的想法。
若沒有重生,怕是也不會這般和江府斷得徹底。
但是現在,心中無比清楚: 這世上,除了生死,其它都是小事。
沒再理會曹氏,抬步便要走。
下一瞬又被曹氏攔住。
綠浣皺眉:“好狗不擋道。”
家小姐明確說了和江府沒有關系,這曹氏還不依不饒,實在討厭。
曹氏懵了,沒想到自己堂堂尚書夫人,居然給一個低賤的丫鬟罵了。
等反應過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指著綠浣: “你……你敢罵我。”
綠浣看自家小姐沒發話,直接就嗆上了: “對,就是罵你。
你以前就是這麼罵我家小姐的,憑什麼現在不能罵你。”
“你……你你”曹氏氣得發抖。
看向江清月:“怎麼說我也是你的長輩,你就任由一個丫鬟這般辱我?” 綠浣反駁:“長輩慈才長輩,仗著年齡大倚老賣老欺負人,老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