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部長從椅子上站起來了,他飛快地看了我一眼,我沒由來地到心慌。
我從一進顧氏就跟劉部長一起工作了,相的很融洽,關係一直很好,甚至逢年過節他還會帶著他太太和兒子到我家來拜年,他算是顧氏難得的不會排我們的人了。
我應該對他有信心才對,怎麽會無端端心慌。
我胡思想間,隻聽到劉部長說:“當時查出了問題後,我第一時間就要上報,畢竟數額很大,涉嫌工減料,肯定會影響工程質量,但是這事被顧小姐下來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我腦袋一嗡,不可思議地看向劉部長。
我不明白發生了什麽,讓跟我一起共事了兩年多的同事背刺我。
這種滋味,太悉了。
從小到大,被人算計,背叛,這種事不計其數。
短暫的驚愕之後,我極快地恢複了平靜。
我沒有長篇大論地為自己辯解,隻是問了劉部長一句話:“你有證據嗎?”
他掏出手機放在會議桌上,然後從手機裏傳出了我的聲音。
“劉部長,我們又不是華隆的負責人,這件事我們先觀吧!”
會議室裏一片嘩然,在眾多鄙夷,漠視,看熱鬧的眼神中,爸爸的眼神最為淩厲。
就像是一把劍,直直地進我的膛裏。
這是今天早上我接到劉部長電話的時候,我跟他說的。
但是背景不一樣,境不一樣,同樣的話就是不同的意思。
“顧晚凝。”爸爸連名帶姓地我的時候,說明他不但記得住我的名字,此刻的惱怒也到了頂峰:“電話裏是你的聲音嗎?”
“爸,我...”
“我就問你是不是!”
“是,但是...”
“別說但是!”姑姑顧曼貞:“你發現了問題卻不上報,你用意何在?你是參與了采購的工減料還是別有用心?”
“在沒搞清楚事實之前不要妄加揣測!”我大聲打斷了顧曼貞的話,我必須要把要說的話說完:“這句話是今天早上劉部長給我打電話告訴我華隆出事的時候,我說的。我的本意是我們既不是華隆的負責人,也不是工程監管部門,我們除了隻能觀還能做什麽?”
“你不是顧氏的一份子嗎?你把自己置事外的觀,是看顧氏的熱鬧嗎?”
“這句話沒有別的意思,但是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就能大做文章!”我看向劉部長,他回避著我的目。
“顧晚凝,你倒是會狡辯,那你不上報是為什麽?”
“夠了!”我爸拍了桌子,他的怒吼聲回在會議室裏。
顧曼貞閉上了,但厚厚的眼鏡片後的眼睛還在死死地盯著我。
我爸緩緩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兩隻手撐著桌麵,半躬,在這一刻,我看到了他的衰老和疲憊。
“審計部的事以後再說,顧焰騁,老張,老李,你們到我辦公室來。”
會議室的人慢慢散去,劉部長走的飛快,我出人群拉住了他。
我盯著他的眼睛,我想知道他背刺我的原因是什麽。
背刺我這樣一個在顧氏無足輕重的小人,他能得到什麽好?
但我沒有在他的眼睛裏找到答案。
劉部長掙開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顧氏的高層們一個一個從我邊走過去。
每個人我都懷疑,每個人都有可能。
因為,在這裏我就是他們礙眼的一棵雜草,連眼中釘中刺我都不夠格。
誰都能將我從田埂邊拔走,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平安無事地在顧氏混到現在。
我知道我爸不會委以重任給我,我也沒什麽野心,審計部說好聽了是集團的中心部門,其實到我去審計的都是一些小項目,這次的華隆算是我審過的最大的一個項目了。
第一次,就給我扔了個鍋。
我回到辦公室發了好久的呆,我不知道我還能在顧氏待多久。
說來好笑,顧氏是我家的,我作為顧鷹驊的兒,錢包卻經常捉襟見肘。
沒工作之前,每個月顧家會準時撥家用給媽媽,工作之後,家用裏我的費用扣除了,隻有媽媽的,所以我要想活的更風,就得靠自己掙錢。
大多數我必須要的風不是我自己想要的,比如要參加一個公開的場合,我作為顧家人不能給顧家丟臉,置辦各種行頭得花錢,容健spa也得花錢,作為數一數二的大家族的千金,每次去那種地方都會被拉著辦上萬塊的卡。
顧家人的份,給我的隻是力,並無榮。
凱敲門:“顧小姐...”
話還沒說完,我就聽到了高跟鞋的聲音。
顧曼貞進我的辦公室從來不敲門,我轉過看到了傲慢不屑的眼神。
用手指了指我的鼻子:“今天下午兩點公司召開新聞發布會,這是你的稿子,到時候照著念就行了。”
把幾張紙丟在我桌上,我沒有拿起來,掃了一眼。
這是一封道歉信,以我的名義向大眾道歉。
我第一次聽說因為財務審計不嚴謹而導致工程出現事故的。
工程部是大房的人,沒人敢,我就了炮灰。
我好像知道是誰背後指使了。
除了我,顧家的所有人。
如果我說憑什麽我道歉,顧曼貞會細數我一大堆罪狀,浪費口舌也無濟於事。
我在文件的最下方看到了我爸爸的印章。
把他最不看好的小兒推出來任憑萬人所指。
我沒說話,顧曼貞英雄沒了用武之地,最後丟下一句話惡心我。
“你應該到榮幸,如果你不是顧家人,你連這個臉的機會都沒有。”
顧曼貞的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遠去,凱在門口看了看我,悄悄關上了門。
我看了看時間,十一點十分,距離我代表顧氏道歉還有兩個小時五十分鍾。
在這個時候,我竟然了,沒吃早飯腸轆轆,我拿起線電話讓凱給我訂一份飯,還沒說話就聽見電話那邊的說話聲。
“趙組長,你能不能跟顧部長說說啊,把我調到其他書室去吧,顧晚凝這邊我估計是幹不久了,這次被降職都是輕的,沒準還會被開除!”
凱沒把電話掛好,們的說話聲我聽的一清二楚。
我知道,我這裏沒人願意來,跟著我這個永遠不會出頭的上司,要什麽沒什麽,公司的福利,獎金,我的部門永遠是最最差的。
我放下電話,媽媽的電話打過來了。
“晚凝,你昨晚怎麽沒回來啊,你可不能瞎鬧啊,剛跟林誌楠分手,別再鬧出什麽事來。”
“媽,我沒事。”
“昨天聽你有幾聲咳嗽,我煲了百合龍骨湯,等會給你送來。”
“不用。”我說:“媽,我下午有個會,你來了也見不到我。”
“現在還是中午吶,我送來了你正好喝一碗。”
“媽。”我苦口婆心,我一個人辱就算了,連帶上我媽,我真的會崩潰:“別來,真的。”
夜色濃鬱得猶如墨潑般沉重,黑壓壓的將整個漢陽市籠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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