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書房里,氣氛略有些凝重。
蕭霆微垂著眉眼,臉沉得厲害,像是一塊兒被冰凍了許久的玄鐵,冷得沁人心脾。
對面坐著幾個心腹幕僚,鄭祺抬起頭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顧晟,顧晟臉上的表倒是平淡無波。
他不暗自詫異,此人還真的是城府頗深,太子殿下遭了這麼一劫,已經了真怒,一早上連著殺了五個辦事不力的從屬。
之前代下來不要隨意手,他那天晚上設局差點兒擊殺了顧九齡,甚至捎上了長平公主,如今竟然還能安安穩穩的坐在這里。
蕭霆眼神冷冽,一向鎮定從容此番卻有些失態,咬著牙道:“蕭胤!此生本殿必殺你!”
這一次太子丟臉丟大發了,本來陳州那些民造反,連地方正規軍的戰力都夠不上,這一次出去就是鍍金的。
老六蕭政明白這個意思,他蕭霆自然也明白。
誰讓他們兩個在軍中的威信不夠呢,所以這一次就是借機籠絡軍中,乘機給自己撈點資本,哪里想到蕭胤膽子那麼大,竟然綁了他?
不過蕭胤綁他居然是因為上京顧晟對顧九齡手所致,他實在想不通在那樣激烈的戰場環境下,那個男人為了一個人居然可以做到這一步,不惜提前暴自己的實力,綁了他這個太子,冒著殺頭的危險將顧九齡救下來。
想到這里,蕭霆突然覺得一陣陣氣悶口痛,他眉頭狠狠皺了起來。
這些年,顧九齡掏心掏肺對他好的那些畫面一幅幅回。
他想想自己好似一直都心安理得的著帶來的好,從未對有過一一毫的善意,更別說是蕭胤這樣的生死相護了。
他突然想起來小的時候,他母后去得早,雖然得了父皇的寵,人人都懼怕他,但是看到六弟和三弟還有其他的弟弟妹妹們都能窩在母妃的懷中撒。
其他人都有娘,他除了冰冷偌大的東宮,什麼都沒有。
還記得那個時候,剛過了初元節,他七歲,百無聊賴的在東宮門口坐在臺階上發呆。
那天的風很冷,冷得能吹人的骨頭。
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小姑娘,長著一張圓臉,大眼睛,頭發扎了兩個圓子,戴著茸茸的紅絨花花球。小心翼翼看著他。
他問是誰,說是他的太子妃,的外祖父和他父皇定下的親事。
隨著爹爹進宮是來看看未婚夫的。
蕭霆然大怒讓滾,他是東宮的太子豈是一個小丫頭隨意消遣的。
那個小丫頭看起來很怕,眼睛都哭紅了,走之前還不忘將祈福的福袋丟到了他的腳下。
蕭霆撿了起來,里面居然放著一張銀票。
他第一次被宮外的人送福袋,還給了歲錢,給他歲錢的還是個臭未干的小丫頭。
其實蕭霆從不討厭顧九齡,他只是蠢。
因為四周的人都討厭欺負,所以他不討厭,就顯得格格不,漸漸地也覺得蠢。
如今看來,哪里蠢,是他配不上罷了,配不上對他的好。
“顧晟!”蕭霆忍住了心頭的疼,緩緩道。
顧晟起沖蕭霆躬行禮。
蕭霆眉眼間染著冷霜:“顧九齡,不許再。”
“畢竟也是你的妹妹。”
顧晟眉頭蹙緩緩道:“臣……謹遵太子殿下教誨。”
“殿下!殿下!”外面的護衛疾步走了進來站在玄關跪下道:“啟稟殿下,睿王妃帶著人在太子府門口鬧事,此番門口已經被圍觀的百姓堵得嚴嚴實實的。”
“什麼?”蕭霆頓時愣在了那里。
四周的人也傻了眼,睿王妃到太子府門口鬧事?
“說清楚!”蕭霆臉沉了下來。
護衛忙道:“睿王妃牽著兩個子,說是家王爺不要,要退給殿下您,還……還……”
“說!”蕭霆一掌將案幾上的茶盞掃到了地上。
護衛磕頭道:“還不知道從哪兒牽來了兩頭母驢,說是來而不往非禮也!”
蕭霆站了起來,朝著門口走去。
顧九齡什麼意思?
這是要上門來折辱他不?
“殿下!”顧晟忙勸阻,“殿下,外面圍觀的人太多,太子殿下這般貿然出去怕是與聲譽不好,不若命人先將圍觀人群驅散,再請睿王妃進太子府一敘。”
蕭霆終于恢復了理智,停住了腳步沉聲道:“你們幾個愣著干什麼,就按顧大人說的去辦。”
此時太子府外面早已經是人山人海,圍了一圈又一圈,最中間靠近太子府正門口。
顧九齡手中牽著繩子,繩子綁著兩個掩面哭泣滴滴的娘,門口獅子頭上拴著兩頭母驢,驢頭上還戴著花兒,驢臉上用大紅的胭脂了上去,生生瞧出來幾分。
四周的人頭一次見這種熱鬧,吃瓜吃得太過開心,都忘記了這里可是東宮太子的門庭。
“蕭霆你給姑我出來!藏在府里頭算什麼本事?”
“有本事給別人家宅子里塞小老婆,沒本事出來見我嗎?”
“蕭胤是你皇叔,你一個小輩反倒是關心長輩房頭里的事來了!你是大海啊,你管得夠寬的!”
四周頓時一片低聲議論。
“這睿王府是怎麼的了?”
“還不是因為九皇叔這一次剿匪救了太子殿下一命,太子殿下恩戴德,便送了自己皇叔兩個人服侍,不想睿王妃惱了!”
“這不正常的嘛!整個上京哪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何況還是九皇叔那樣的人?”
“嘿嘿!善妒唄!”
“沒想到顧家大小姐居然是個善妒的子?實在是太可怕了,一個克妻,一個善妒,湊一塊兒了這是。”
“誰說不是呢?且看看這事兒怎麼收場?”
顧九齡全然不顧什麼形象不形象的,叉著腰點著太子府的大門罵。
“還擔心沒有人照顧我家王爺,我家王爺隨隨從沒有一千也有五百了,缺他吃了還差他喝了?要你們得哪門子閑心?”
“狼吃白菜,你寡出水了!”
“你這麼喜歡給別人家塞人,姑今兒也給你塞兩個人進府,好得你現在連個正妻都沒有,這兩個人送你了,你夜夜笙歌,日日歡好!”
顧九齡仰起手一鞭子在了那兩頭驢子的屁上,頓時驢悠長纏綿的聲響徹云霄。
四周一片哄笑。
太子府閉的大門終于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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