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遠市公安系統的運會選在周六。

　　想起裴西洲說“家屬可以”,南風特意起了個大早。

　　木馬卷短發，纖細脖頸完全顯現，上是清爽的白連,領口致彎折,長度到膝蓋,不收腰的款式。

　　家屬可以觀看的運會,想必觀眾席都是爸爸、媽媽、妻子還有孩子，不能讓裴西洲一個人。

　　南風背上明黃斜挎包,腳踩姜黃帆布鞋,剛要出門，手機突然響起,來自醫院。

　　只好急匆匆趕往醫院,路上給爸媽打了電話,問他們是否有時間。

　　下手,已經是四個小時以后，南風急匆匆換下手服把自己收拾干凈。

　　一路小跑,到時口起伏，呼吸不穩嚨腥甜。

　　可是看到裴西洲的瞬間，世界瞬間變得安靜甜。

　　抱著水站在籃球場旁邊,球場上最惹眼的那位是的男朋友。

　　清瘦高挑,眉眼英俊，黑發松落在額前,在全是男孩子的警察隊伍里依舊出挑，警草本草。

　　忍不住想，裴西洲高中是什麼樣子,大學是什麼樣子,有多青干凈,又有多意氣風發。

　　他去打籃球的時候，是不是有好多小姑娘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想要給他送水又或者幫他抱著校服。

　　南風心臟砰砰跳著，一如兩人還沒有在一起的時候。

　　自己真的是栽了，怎麼每次看到他都心一如最初。

　　比賽結束，第一個跑到他邊，卻不想，裴西洲竟然在抿著角笑，眼睛彎彎的亮亮的。

　　“看到一個孩子，好可。”

　　“喜歡，想要聯系方式。”

　　南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臉皺皺變苦瓜，眉都蹙八字。

　　裴西洲不忍心再逗，難得笑得眉眼彎彎，清冷的聲線很：“等走近一看，原來是裴西洲的朋友。”

　　南風的小腦袋瓜這才開始遲鈍運轉，慢吞吞把剛才裴西洲說的話串聯到一起。每個字都被一顆小心心環繞，在心尖起舞。

　　笑得眼睛只剩兩道，像吃到小魚干的貓咪，裴西洲腦袋，作有些說不出的寵溺。

　　南風突然就知道為什麼南博萬那麼喜歡粘著裴西洲、那麼喜歡他給它順，因為此時此刻甚至想要像南博萬一樣，在他掌心蹭蹭。

　　“終于笑了啊。”裴西洲低頭，笑得溫又好看，眼睛里只有。

　　南風突然想，一輩子好像并不夠長，因為真的好喜歡他。

　　他西洲黑短袖外是白球，肩背直如出鞘利劍，上是歲月無法磨滅的年氣。

　　看著他走向爸爸媽媽弟弟，安靜又乖，和毒支隊的裴警很不一樣，就只是一個長輩面前的晚輩。

　　南國收起自制的橫幅，卷好放到包里，問：“小裴午飯想吃什麼？”

　　裴西洲輕聲開口：“您定。”

　　南國笑著：“這樣，叔叔帶你去菜市場，你想吃什麼叔叔給你做什麼。你們小孩子不要老吃外賣泡面，不干凈不健康。”

　　裴西洲點頭，平日里清絕的一雙眼睛，此時又乖巧。

　　南野、南風和媽媽回家準備午飯，裴西洲換好服跟著南國去菜市場。

　　南國同志今年五十出頭走路生風，南風的社牛癥便是傳自自己的父親。

　　他上次就發現，這小伙子應該喜歡吃，吃飯斯斯文文，就糖醋排骨和鍋包多吃了幾塊。

　　南國走到賣豬的攤販前：“老板，這排骨怎麼賣？”

　　“您想要哪塊，我給您剁下來，”老板看了眼南國后的裴西洲，“您家孩子啊？長得真高真好看。”ωωω.χΙυΜЬ.Ｃǒm

　　裴西洲剛要否認，就聽南國沒有一秒猶豫地接了話茬：“對，我們家孩子喜歡吃鍋包，您再給我來一點里脊。”

　　老板痛快答應：“好嘞！”

　　裴西洲垂著眼睛，南國回頭笑著說：“叔叔回家給你做好吃的！”

　　面前五十多歲的醫生叔叔，眼角有深深的皺紋，鬢角已經有白發，目依舊溫和，醫者仁心。

　　十多年前，他看著他、是醫生看病人，現在，那眼神沉甸甸，溫暖到有重量，在他心上。

　　“好嘞，謝謝老板！”

　　南國接過排骨和里脊，回頭喊他：“海鮮吃嗎？叔叔的油燜大蝦酸菜魚也做得不錯！”

　　裴西洲輕輕應了一聲。

　　邊人來人往，男孩子牽著朋友，母親牽著小朋友，兒在爸爸媽媽邊撒要好吃的。

　　而沒有他高的南風父親，拎著排骨菜走在他前面，脊背努力直，材微微發福。

　　卻讓他想起在鎮上讀高中的時候。

　　貧困山區，家家戶戶都窮，可還是有家長省吃儉用，在周末來學校送飯，給孩子改善伙食。

　　孩子打開飯盒狼吞虎咽，他們坐在餐桌對面，笑瞇瞇看著，眉眼之間都是滿足。

　　會有熱的同學主和他分，排骨又或者是山區有的海鮮。

　　他道謝，沉默吃著，他還在長，卻為了省錢從不敢吃得太飽。

　　同學夾給他的排骨很香，家常菜的味道和食堂很不一樣，可他永遠不會有爸爸媽媽送飯。

　　不會有人來開家長會，也不會有人在寒暑假的時候來接他。

　　年時，是彌漫的腥氣，是落在上雨點一樣的拳頭，是一個人黑走不到盡頭的山路。

　　可是，也有路過學校來看他的秦釗叔叔，也有做了好吃的請他到家里吃飯的趙晚秋。

　　那樣的時間太過寶貴太過難得，恨不得把每一秒都分十份珍藏。像個小孩子，別人給了一顆糖，知道吃掉就再也不會有，所以只是一遍一遍拿出來看看，再放回去。

　　而這個瞬間，耳邊賣吆喝聲四起，空氣里都是腥氣，環境糟糟。

　　南國笑瞇瞇喊他：“小裴你喜歡吃什麼都告訴叔叔，叔叔給你做！”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他心臟酸，突然有種孤零零站在校門口、也等到家長來接的覺。

　　南國對此毫無察覺，他忙著這里看看那里跟人降價，什麼都想買。

　　裴西洲拿出手機想要付錢，被他手擋開，故作嚴肅道：“哪有小孩跟著大人出來買東西，小孩付錢的道理！”

　　他溫聲解釋：“叔叔，我二十六歲了，不是小孩子。”

　　南國固執道：“怎麼不是小孩了？叔叔都五十多了！南風是小孩，你也是小孩！你們再大在叔叔眼里都是小孩！”

　　菜市場出口有糖炒栗子和各種零食小吃，南國里念叨著：“南風喜歡吃栗子，南野喜歡吃炸串，小裴你喜歡吃什麼？叔叔給你買！”

　　裴西洲垂著漂漂亮亮的長睫：“我都喜歡。”

　　南國樂呵呵：“那叔叔給你買這個小龍蝦吧？麻辣小龍蝦，叔叔很拿手！”

　　那樣溫和的語氣，當真是一個帶著孩子逛菜市場的父親，恨不得把所有的他認為好的東西都買給他。

　　母親去世之后，他拼命向前不敢懦弱，著自己先于脆弱的年人軀殼長大。而在二十六歲這年，被心上人的父親當需要照顧的小孩子，帶著他逛菜市場，要給他買各種各樣的吃的。

　　也難怪，南風像個小太，人如其名，溫暖得不像話。

　　是怎樣的幸運，讓他遇到，遇到他們。

　　從此以后漫漫山路，再也不用一個人走。

　　-

　　南國和裴西洲到家的時候，南風媽陳怡過來開的門。

　　“那麼多的東西都讓小裴拎著，你沒長手啊？”

　　南國敢怒不敢言，　小聲嘀咕道：“我這不是歲數大了，走路走到一半就拎不了嘛……”

　　南風捧著盤子，盤子里是切好的冰鎮西瓜。

　　拿小叉子叉了一塊喂到裴西洲里，自己拉著裴西洲手里的袋子往里看：“哎呀！小龍蝦！”

　　南國笑著腦門上的汗：“放到水池里刷干凈，咱們今天中午吃麻辣小龍蝦。”

　　南風把西瓜遞給裴西洲：“我去刷小龍蝦！”

　　裴西洲頭：“我來。”

　　小龍蝦倒進盆子，兩人一人一只刷子，并肩站在水池邊，廚房只有他們。

　　南風問裴西洲：“跟我爸去逛菜市場，還好嗎？”

　　裴西洲聲音很輕：“叔叔很好。”

　　南風又問：“那你喜歡我爸爸媽媽還有弟弟嗎？喜歡我們家嗎？”

　　裴西洲看著的眼睛，認真道：“喜歡。”

　　南風笑得眼睛彎彎：“那就好，因為以后你也要跟著我他們爸爸媽媽的，不喜歡可就壞了……”

　　說完，就低頭去和張牙舞爪的小龍蝦決斗，好像只是說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裴西洲看著南風的發頂，看著下臉頰清晰的絨，心一片。

　　“呀！”南風了口冷氣，甩甩手。

　　裴西洲張：“怎麼了？”

　　南風皺著鼻子跟他告狀：“被小龍蝦擰到了！就是這只試圖往外爬的！”

　　裴西洲拿著刷子輕敲它腦袋，語氣認真：“誰讓你欺負我朋友？打你。”

　　怎麼稚起來就像個小男孩，南風忍不住笑。

　　還要湊過去幫忙，被裴西洲擋開：“你把手洗干凈，不要過來了。”

　　乖乖照做，就在裴西洲邊探頭探腦，嘟嘟囔囔的停不下來，無償提供陪聊服務。

　　裴西洲手指修長如竹節，冷白如玉，關節干干凈凈甚至因為皮太白、泛一點淡，不像警察握槍的手，像那種手控福利、還是能隔著屏幕噴鼻的那種，特別賞心悅目。

　　南風眼睛一眨不眨看著：“裴西洲，現在有手控、聲控還有妹控什麼的，你是什麼控？”

　　裴西洲表有些茫然，特別乖特別無辜，他眼睛眨了眨，睫好漂亮，撲閃撲閃的：“我沒有聽懂。”

　　南風聲給他解釋：“就是你喜歡什麼，就是什麼控。”

　　仰起小臉看他，白而清，隨著說話，珠下面的小門牙有些蝴蝶結的形狀。

　　“你看，我喜歡你的聲音，我就是聲控。我也喜歡你的手，細細白白的好漂亮，我也是手控。”

　　猝不及防被朋友表白的裴西洲，一手是小龍蝦一手是刷子，只好抬高手臂輕蹭了下鼻梁，偏過頭去耳側又在不控制泛紅。

　　那抹紅從耳朵蔓延到他脖頸，南風故意湊到他眼皮底下讓他和對視：“又害啦？”

　　“才沒有，”裴西洲那張清冷俊臉極欺騙，偏偏抿起的角有些靦腆，低聲問：“你以前是不是騙過很多男孩子。”ωωω.χΙυΜЬ.Ｃǒm

　　才會……甜言語，張口就來。

　　南風斂起表認真思考，裴西洲目清澈如水，落在上。

　　笑著在他側臉飛快親了一口：“沒有，就騙了一個，給自己當男朋友啦！”

　　如愿以償，看他抿起笑，淺眼睛盛滿小星星一般。

　　好好一個清冷大人，偏偏可又容易害，到令人心。

　　南風又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是什麼控呀？”

　　裴西洲放下手里的東西，沉思片刻，而后像個學到新知識的小男孩，有些小心翼翼有些不確定，在南風充滿期待的鼓勵目中，試探著開了口。

　　“南風的一切我都喜歡，”他眉眼清澈，有微微笑意，淺瞳孔深都是縱容，“我是南風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