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低著頭沉默不語。
看著他這個樣子,安還以為他是不打算跟自己通了。
然而下一刻,年的聲音卻突然響了起來。
「你白天見到的那個人,是我們的師傅。」
「我們是一個小戲班子,之前還是有一些人的。」
「可是這些年,聽戲的人越來越了,很多人也都離開了,最後就只剩下我師傅一個人撐著這個戲班子。」
「我們這些人,都是師傅撿回來的孤兒。」
年的聲音帶著一嘶啞,聽上去幽深綿長。
好像是在回憶什麼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可他明明看上去如此的年輕。
或許在他這年輕的下,那顆心已經蒼老無比了。
「你是因為你師傅對你不好,總是待你,所以你才想殺了他?」安詢問。
「其實……要不是師傅把我撿回來,我可能早就已經死了。」
「所以師傅打罵我,我也都可以忍。」
「因為他給了我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給了我一口飯吃,讓我不至於死。」年啞聲。
「那你是因為什麼原因?」安皺眉。
年的目卻突然落到了病床上的小孩上。
「我可以忍他待我,可以忍他對我做任何事,但是,卻不能忍他傷害戲班子裏其他的師弟師妹。」
「小西瓜已經八歲了,可是醫生說,的發育程度還不如一個五歲的小孩子。」
年看著病床上的小孩,眼神充滿了心疼。
安聽到這小孩的年紀,也是有點意外。
之前還以為就只有四五歲。
原來已經八歲了嗎?
「小西瓜是我撿回來的,當時就被人丟在一塊西瓜地里。」
「哭泣的聲音虛弱的跟只小貓一樣,看著特別的可憐。」
「所以我就把抱了回去,師傅跟我說,是個早產兒,很虛,養不活的,所以不肯收留。」
「但是那麼小,我把抱出去的時候,他的小手還一直的抓著我。」
「我知道,想要活下去!」年一字一頓。
「所以你就把留下來了?你師傅看上去不像是那麼心好的人。」安詢問。
「對,我師傅沒有那麼多同心,是我跪下來求他,和他做了一場易,所以他才答應我把小西瓜留了下來。」
年想起自己做的那些易,就覺得無比的噁心。
「你知道我跟我師傅做的易是什麼嗎?」年抬頭看向安。
「……是什麼?」安約猜到了一些。
但是卻不敢確定。
「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會有一些特殊的癖好。」
「我們戲班子沒有生意,師傅就只能去找別的出路。」
「只是我們這些人,除了唱戲以外就沒有別的本事。」
「唯一有用的,也就只有這麼一副了。」年說到這裏,神充滿了嘲諷。
「這些事你要是不想說可以不說。」心中的猜想得到的肯定,安聲說了一句。
這個年,生生的把自己的傷疤扯開給看。
卻充滿了不忍。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遮掩的,我這副,早就已經髒的不行了。」年自暴自棄的笑了笑。
「這些並不是你的錯。」安沉聲。
「那麼是誰的錯呢?」年抬頭問道。
安張了張,一時間竟然有點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
對呀,那麼到底是誰的錯呢?
年的師傅只是為了要活下去。
而年,是為了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這麼說起來,好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
是那些施暴者的錯嗎?
可是對於年來說,正是那些施暴者給予的報酬,才能讓他們生活下去。
所以……到底是誰的錯?
「其實,我也沒覺得有什麼,那些痛,習慣了也就好了。」
「慢慢的,我也就麻木了,只要能夠看到小西瓜的笑容,那些事就對我造不了任何實質的傷害。」
「那你為什麼要找我?難道你師傅他對……小西瓜手了?」安問完后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小西瓜從小就特別的聽話,因為弱,我總是我不肯讓出門。」
「可是也不生氣,每天乖乖的待在家裏,看著我練功。」
「還會給我遞水,遞巾。」
「我要是練功傷了,還會一邊掉眼淚,一邊給我包紮。」
「知道自己差,不能夠上臺表演掙錢,所以每一餐都吃得特別特別的。」
「甚至還會幫我們洗服來證明自己是有用的。」
「真的特別特別的乖,可是那些畜生,為什麼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
「那天晚上,我如約出去做易。」
「可是等到我第二天早上回來的時候,發現小西瓜渾是的躺在床上。」
「原來那天晚上,我師傅找了幾個朋友回來喝酒。」
「那幾個人喝醉了,又看著小西瓜乖,就把……」
「小西瓜差點就死了,費了很大的勁才把從鬼門關里給拉回來。」
「可是睜開眼睛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問我,是不是因為不乖,所以那些叔叔才欺負。」
年說到這裏的時候,雙手都死死的握了拳頭。
似乎是在極力抑制心中的悲切和憤怒。
安聽完,也只覺得心口難的。
到底該有多善良,才會再了那麼大的傷害之後,詢問別人是不是因為自己不乖,才了懲罰。
「我原本是想要去報警的,可是我師傅卻把我關了起來。」
「他告訴我,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本就不把人命看在眼裏。」
「要是我去報了警,他們一定會伺機報復。」
「到時候不僅僅是我,就連小西瓜都會到傷害。」
「而且他也再三跟我保證,以後一定不會再讓這樣的事發生。」
「我知道自己沒背景,沒實力,也不確定能在他們打擊報復的時候,保護好小西瓜的安危。」
「所以我咬牙忍了下來!」
「可是我沒有想到,那些話都是我師傅用來騙我的!」
年想起小西瓜經歷的那些事,只恨不得回去撕了那個醜陋而又噁心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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