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姨把簡航抱回房間。

    簡橙等客廳徹底安靜了，見所有人都各懷心思，卻半天不開口，於是主打破沉默。

    “何潤。”

    先把沙發上坐著的幾個人都介紹一遍，然後才說：

    “這裏沒外人，你想說什麽直接說，或者你覺得有顧慮，想跟我單獨聊？”

    何潤最後還是選擇單獨聊。

    周檸也跟著了。

    書房裏，簡橙扶著腰，在周庭宴特意讓人給買的貴妃午休椅上躺下。

    何潤剛才聽周檸說了，說簡橙懷孕了，肚子高高隆起，月份大了，所以他略有遲疑，周檸也猶豫。

    “小嬸，我剛才特意問了芳姨，說莊園裏有小叔給你安排的醫生，要不要他們過來……”

    “沒事。”

    簡橙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麽，擺擺手。

    “現在什麽事都刺激不到我，我大概能猜到你們要跟我說什麽。”

    看向何潤，目平靜。

    “說吧，你們說出來，我才能知道我老公還有沒有救，你們不說，我心裏反倒不能平靜。”

    傭人送來了咖啡，何潤端著杯子，指腹挲著杯壁，沒喝，隻低著頭，很長的沉默後才慢慢開口。

    “我不是周陸的表哥，我是他和檸檸的親哥，同母異父。”

    何潤其實知道，周庭宴一直在查他，關清也知道，但沒當回事，因為周庭宴不可能查到。

    因為他改了名字，甚至年齡都不是真的。

    他原來姓汪，按著現在的份證，他今年三十，但其實他比周庭宴大了快四歲。

    他都快奔四了，沒幹過活，一直細養著，看著年輕而已。

    他是汪睿的孩子，汪睿死後，關清給了他一個新份，都三十多年前的陳年舊事了。

    過去唯一的痕跡，大概就是他三歲發高燒，在江榆一家兒醫院治療，那家醫院有他的原始檔案。

    醫院是私立質，京岫旗下一個科技公司全資控，當年周庭宴接手京岫後，覺得有問題，直接端了科技公司，醫院後來也倒閉。

    這麽多年了，資料早沒了，痕跡也完全消失，所以周庭宴查他，查不到過去。

    所以，關清肆無忌憚，無所畏懼的作死。

    …

    汪睿？

    簡橙聽到這個名字，愣了下，周百川說過，汪睿是陳的男朋友。

    “所以，陳真是關清？”

    事到如今，何潤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是，是陳。”

    “汪睿是不是弄死的？到底想幹什麽？周庭宴跟有什麽仇什麽怨？為什麽待周陸？是不是有病啊，……”

    簡橙一堆的問題，說到最後覺得緒要上來，忙停住，急呼兩口氣。

    周檸見要拿桌子上的水，忙跑過去幫拿，杯子遞給，就搬個小凳子坐旁邊了。

    手輕輕拍在隆起的肚子上安著，眼睛又紅又腫，明顯是哭過。

    “小嬸，對不起。”

    也不知道要幫誰道歉，反正他們都對不起。

    小嬸懷孕的事知道，當初爺爺的葬禮小嬸沒去，小叔說懷孕了，去不了墓地。

    算著日子，都八個多月了，馬上九個月，實在不該這時候來找，但是時間迫，沒辦法，等生完孩子就遲了。

    又道歉，“小嬸，對不起。”

    簡橙已經調整好緒，平靜下來，握著周檸的手拍了拍，表示自己沒事，然後才看向何潤，示意他接著說。

    何潤眼睛看不見，杯子裏的咖啡涼掉了，他也沒放下。

    “陳的父母在小時候就車禍走了，跟著長大，關家……就是庭宴的母親關靈，關家和陳家是鄰居，陳的對陳不太好，陳小時候被待，都是關靈把帶回家。”

    “陳初中的時候，腦梗走了，沒地方去，關家接納了，算是關家的半個兒，關靈一直把當親妹妹帶著。”

    “陳績不好，那時候關家的陶藝店也不賺錢，想給他們減輕負擔，高一下學期就主輟學了，出去打工，就是那時候認識了汪睿。”

    提到汪睿，何潤向來平靜的神微有波，恨意也明顯。

    “不能說被騙吧，也是陳自己蠢，出去認識汪睿，往沒多久就懷孕了，生下來了，就是我。”

    “汪睿比陳大十歲，畢業後跟朋友一起創業，創業一直不太順，有過一次重大失利，虧了不錢，也拉不到投資。”

    “那時候庭宴的父親對關靈有意，陳看不得汪睿頹廢，就說了一，說不行讓關靈去找庭宴的父親，求他幫忙。”

    “周家掌權人喜歡關靈這事，就被汪睿記下了，總去找庭宴的父親，其實老爺子有意幫他，但他的投資是個坑，也有詐騙嫌疑，人家不能拿整個集團陪他玩啊。”

    關於汪睿算計關靈和老爺子，毀了關靈的事，何潤一句話帶過。

    因為當時的細節他不知，關清隻提過大概。

    “汪睿是陳殺的，因為那時候，汪睿害了關靈，對陳而言，關靈就是親姐姐，知道自己間接毀了關靈，快崩潰。”

    “剛好，那時候又知道一件事，汪睿走不通庭宴父親的路，曾找過庭宴的大哥周萬山，正好周萬山控的兒醫院，研發的新藥要拿孩子試藥，正缺一個帶頭的，周萬山就讓汪睿把我送過去。”

    “我是第一個小白鼠，陳一直以為，我失明是高燒後的意外，後來聽到汪睿和周萬山打電話才知道這事。”

    “我和關靈都被汪睿毀了，陳徹底崩潰，在汪睿的飯菜裏投毒，把我安置好，那時候跳海沒想活，結果命大，被一個漁夫救了。”

    “說睡一覺醒來，恨很多人，因為關靈嫁給了一個能當爹的男人，因為關靈的父母都因為這事死了，說這世上對最好的三個人，都被害死了，我也被毀了，說不報複，活不下去。”

    “但凡牽扯到這件事的，都恨。”

    …

    何潤說了太久的話，緒不太穩，簡橙了發脹的太，問一句。

    “立橙生這事，是搞的嗎？”

    何潤說是。

    簡橙不理解關清的思維，“既然是關靈的，周庭宴是關靈的兒子，為什麽害周庭宴？不應該好好疼周庭宴嗎？”

    何潤歎息，“這麽多年，已經被仇恨魔化了，長年抑，已經偏執了，恨周家的所有人，想毀了京岫，覺得隻要把庭宴毀了，京岫就毀了，因為周家除了庭宴，沒一個能撐起京岫的。”

    “庭宴是關靈的兒子，更是老爺子的兒子，覺得老爺子也是罪魁禍首，所以覺得庭宴也有罪。”

    簡橙直接問最關心的問題。

    “你以前不說，現在突然跑來跟我說這些，跟周庭宴這次出事有關？”

    何潤：“是，其實我跟何妙沒有緣關係，何妙是三年前關清帶到我那的，立橙生臨床試驗中出事的那位，是何妙的母親，關清這一局，從三年前就開始準備了。”

    “想做什麽，沒告訴我，我一直覺得，最多搞幾個醜聞，直到聽到新聞說出人命了，我才琢磨出的意思。”

    “我想找庭宴，衝我發火，然後把我鎖家裏，還把何妙帶走了，我現在找不到何妙了。”

    “我不知道周陸是什麽況，他肯定參與了，我打電話他不接，檸檸打電話他也不接。”

    “簡橙，你能不能給周陸打個電話？你的電話他肯定接，何妙已經被帶走三天了，我實在是擔心。”

    ……

    樓下。

    簡橙和何潤他們離開後，偌大的客廳裏，安靜又尷尬。

    最尷尬的是汪念念，因為來的最晚，選的位置不好。

    兩個單人沙發，簡橙坐一個，周檸坐一個，何潤坐椅，隻剩長沙發。

    沙發上坐著四個人，從左邊數，秦濯，梅晟，林野，孟糖。

    秦濯歪坐在最左側，把梅晟往他旁邊拉，孟糖挽著林野的胳膊坐在最右側，四人中間剩了大的位子，能坐下兩個人。

    是被迫坐中間的。

    坐在梅晟和林野中間。

    兩邊空間大，本來好，偏偏秦濯老往孟糖那看，孟糖扭頭不看，林野看，瞪他，兩個男人一來一回的用眼神流。

    汪念念被兩人淩厲的眼風誤傷。

    那覺，好像兩個大男人隔著吵架，唾沫星子都噴臉上，讓人坐如針紮，早知道今天不來了。

    好不容易，兩個單人沙發空了。

    想換個位置，但現在誰都不說話，突然一下，好像怪尷尬的，於是小心翼翼的往後挪。

    梅晟察覺了，往旁邊看了一眼。

    見乖巧拘謹的坐著，的睫垂下來，著肩膀悄悄往後挪子，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像個自閉不喜社的烏。

    梅晟收回目，胳膊肘了下秦濯，著聲音提醒他。

    “看什麽看，再看也是人家老婆。”

    梅晟到江榆大半年，經常跟周庭宴聚，秦濯隻要閑著就湊熱鬧，男人之間的友誼，喝幾杯酒就來了。

    秦濯喝醉的時候，提過很多次孟糖，梅晟不用問，自己就能拚湊出一個故事：狗男人浪子回頭的故事。

    口被了下，秦濯回過神。

    他也不是故意看的，就是很久沒見孟糖了，上次見還是年前，這麽久沒見，目就總不自覺地看過去。

    沒看幾眼呢，林野就瞪過來，他輸人不能再輸陣，就來了場男人間無聊的眼神廝殺。

    客廳的氣氛愈發詭異中，簡橙下來了，從沙發上拿了手機，撥通周陸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