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格笑著搖頭:“姜迎燈,那天作業就是他給你抄的吧。”
梁凈詞打斷他的哪壺不開提哪壺:“既然都補了,還提這茬做什麼?”
礙于在課堂,不便寒暄,楊格淺聊兩句,便回到講臺。
過好一會兒,姜迎燈才慢騰騰抬起鵪鶉似的埋在深的額頭,“他怎麼會認識你呀?”
梁凈詞瞥一眼,似笑非笑說:“你猜他為什麼姓楊。”
“……”
楊格姓楊,梁凈詞的媽媽也姓楊。這關系幾乎不用盤算,但反應慢一拍的姜迎燈還沒梳理明白。
梁凈詞搶了白:“我表舅。”
“天呢,”姜迎燈不由驚呼,“你的家族里真的是臥虎藏龍,怎麼什麼人都有啊。”
說著,又不為剛才那場面嘆一聲道:“早知道剛才分開坐了。”
沒有覺得不能明正大談的意思,只不過姜迎燈是喜歡把好東西都藏起來,再在自己窩里好好欣賞這種小孩子。
被他親戚看到,梁凈詞表現得不以為意,他大概的態度是,介紹就介紹了,順其自然,都沒什麼。
但心里好像有個難關要似的,扭扭地嘆息。
梁凈詞說:“首先,是表舅,其次,真是親的又如何?”
他抬一抬眉,質疑:“你見不得他,還是他見不得你?”
姜迎燈答不上來,悶悶地轉著筆玩。
繼而,梁凈詞的長臂從后脊抄了過來,在腰肢的上輕輕了。
不難看出是在哄的意思。
哄得姜迎燈心猿意馬,好好一節課算是讓他給摧毀了。
日暮時分,課才結束。
姜迎燈收好筆記本,發現梁凈詞已經在一旁合眼睡著了,他沒用課桌,更沒看好心分過去的課本,僅倚在座椅靠背,手撐著額角,睡得悠閑又優雅。
“誰啊,真是姜迎燈的男朋友?”
有人竊竊私語的聲音傳到梁凈詞的耳朵里,他微微起眼皮。
又聽見一句——“不老不老,極品男神。”
姜迎燈臉了緋,收拾東西的速度不由加快。
梁凈詞在心中咀嚼了一遍“不老”這兩個字。
“說誰老了?”
盯著倉促的作,他不不慢地奚落著,角微彎,“在人后就這麼編排我?”
姜迎燈說:“不是的,我沒這樣說,是……們瞎猜的。”
他笑了下,沒再計較。
二人時間,梁凈詞開車帶出去兜了兜,他原來訂了兩張電影票,打算領出去看場電影,沒料到周五下午也忙著上滿課,于是電影沒看,夜里的場子又滿員。
問想去哪兒,姜迎燈沒什麼主意,就提了這麼個建議。
“你帶我在燕城轉一轉吧。”
姜迎燈伏在車窗上看華燈初上的夜。
去年開學時,陳釗去機場接新生,問姜迎燈是不是第一次來燕城,說了謊。
其實那不是第一次。
真正的第一次是在十五歲,姜兆林帶來的這兒,熱浪滾滾的暑假,走的就是這條中軸線的路。
那時還沒有手機,不用導航,只記得兩邊綠樹紅墻,很是壯觀。游玩三天,好像把整座城踏了個遍,也翻了個遍,走過所有讓興致缺缺的景點,卻也沒有遇到那個讓牽掛的人。
梁凈詞在南大四年,真正和姜迎燈有集的時只占了兩年不到,他大三時去香港換了幾個月,后來因為一些不為人知的家事兩地跑,再后來,幾乎不再回學校。
直到畢業,姜迎燈就再也沒見過他。
那一年,在燕城的最后一天傍晚,和姜兆林、朱琪坐在一家米線館里吃晚飯,姜兆林問玩夠了嗎?姜迎燈咀嚼著米線,忽然眼眶涌上熱氣,為這盲目無果的思念,為即將發生的告別。突如起來的緒低谷把朱琪和姜兆林都嚇了一跳。
姜迎燈咬著牙沒有讓酸化眼淚,笑一笑說玩夠了。
如果是同桌就好了。
不是的話,同學也可以。
實在連同學的緣分都不到,一個學校的,能在跑的時候瞄兩眼,總是好的。
可是他都不是,暗的人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樣遙不可及。
——不對,不是月亮。
舉頭就能明月,但抬頭低頭,左顧右盼,無論如何也見不到梁凈詞。
只有在夢里喝醉了,才能到他模糊的背影。
有那麼幾年,姜迎燈是真的很想梁凈詞。
他是即便付出許許多多的努力,祈求許許多多的緣分也不能夠見到的人。為了橫青春的執念。
追憶完往昔,車恰好開到頭,姜迎燈回眸他,冷不丁問了句:“你會不會記得以前我小時候的事。”
“記得,”梁凈詞不假思索,“跟你有關的事都記得。”
他不說假話,記得是真記得,屬于仔細去回想都能想起來的那一類。
畢竟和有關的記憶算不上多。
姜迎燈不覺莞爾,又看窗外,指著某條路說:“這里有一個劇院,劇院后面有個老戲館,爸爸在這里帶我聽了一出《長生殿》。”
梁凈詞不可思議地笑了:“你爸帶你來這兒聽昆曲?”
搖頭:“我不懂劇種,不過還蠻好看的。是一個悲劇,看哭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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