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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節假後, 陸續返崗。

    年初是招聘旺季, 平臺駐的企業和做單獵頭都在增長，團隊也開始擴大，晚嘉手裏事多，很多時候忙到丟不開手。

    至於盧彤, 早也離職, 跟高鳴學起了做茶。

    學習期間閑不住，經常調一箱送到晚嘉公司, 既練了手，也提前做波宣傳。

    這周末, 晚嘉去了店裏。

    裝修得差不多, 圍檔下周就能撤了。

    店裏逛一圈, 晚嘉看看作間：“高鳴走了？”

    盧彤正在封裝，點頭說：“機場去了, 說是想老婆兒，等開業的時候再來。”

    晚嘉走進去，找出個箱子幫打包。

    作間濃濃香和焦糖的氣息, 兩人說說笑笑，最後盧彤蹭了趟晚嘉的車，要去送外賣。

    上車後報了個地址, 是兆康。

    這個地方跟孫晉不了關係, 晚嘉琢磨幾秒：“也是免費打廣告？”

    “跟他用得著麽, 當然要收錢。”盧彤兩臂使力，一把蓋上後備箱：“他們公司人那麽多, 以後下午茶活什麽的如果在我這包圓，收還是很可觀。”

    新街口到兆康, 不夠半小時車程。

    樓下停好車後, 盧彤打個電話，把孫晉給呼下來了。

    看見晚嘉，孫晉有些尷尬：“嫂子。”

    晚嘉也跟他打了聲招呼：“今天值班？”

    孫晉點頭說是，問：“祝老板出差去了？”

    “對，他這會兒應該在虹城。”

    “該有一個來月沒見他了，真夠忙的。”

    談幾

    句，孫晉接過茶，看眼盧彤。

    穿白吊帶配個花襯衫，下麵一條闊運，踢踢遝遝吊兒郎當。

    格鮮明外放的姑娘，不約束，也讓人頭疼。

    記得婚禮後再見，他去新地方接個朋友，車子等在路邊時，在便利店的快遞驛站裏看見。

    看樣子應該是在等件，倚在出庫機旁邊，來拿件的大爺大媽以為是店主，找到件後遞給。也不解釋，打著嗬欠接過來，順手就給掃碼出庫了，流暢得一點不違和。

    本來也沒想過要繼續聯係的，也是鬼迷了心竅，那天隔十來米看著這人，他突然就笑了。

    之後再跟接，也是本著逗趣的心理，用了點吊著的手段。

    功上壘的那晚在他家裏過夜，陸陸續續的後來也又約過幾回。其中有一天晚上，他去臺接了個電話，隔窗見戴了個墨鏡，自己跟著音樂在打花手嗨搖，那子恣意勁，他在老外上都沒見著過。

    更記得喝醉了，前一秒對他飛吻，後一秒見路邊有人幹架，走過去就搭著人家肩膀，擺了個pose要自拍。

    正準備手的是個高壯頭，見那樣一下被逗笑，問他：“這你朋友？管著點兒，等會兒給摔了。”

    要說也奇怪，本來就是一次的關係，可等說不約的那天，尤其是見跟個淨白大學生在一起後，他見鬼一樣發酸，放不下了還。

    可關係都是雙向的，幾回試

    探後他意識到，自己一開始沉迷快餐文化下扭曲的樂子，人家也隻惦記他□□那幾尺，並且上床的那天，就是下頭的開始。

    到底了，連他媽吃醋的立場都沒有。

    越想越不是滋味，孫晉板臉說句“謝了”，轉要走。

    “給錢啊？”盧彤喊他。

    “先欠著，以後一起結。”

    盧彤不幹了，追上去他肩：“小本生意，不給賒賬。”

    孫晉把紙箱放地上，掏手機給轉兩千塊：“存著，以後每周送一回，不夠我再補。”

    盧彤一看金額樂了：“沒問題，您慢走。”

    目送大顧客離開，笑瞇瞇回到車上：“走，買服去！”

    晚嘉瞟一眼。

    “想問什麽問吧。”盧彤係好安全帶，往前調了首歌聽。

    “你跟孫晉……現在是什麽況？”因為是認識的人，晚嘉關心了兩句。

    “還能什麽況，他在追我唄，這還看不出來？”

    “那你怎麽想？”

    “想什麽？”盧彤打下遮板，一徑裝傻。

    晚嘉打方向盤，沒再問了。

    浪子可能是假浪子，但海的兒卻早遊出八百裏，且樂在其中。

    後麵日子除工作外，晚嘉也有留意機會，試探著給盧彤表姐羅念柯介紹工作。

    羅念柯心歸心，隻是先還不大自信，又擔心顧不上帶孩子。

    這事上盧彤比較直接，聯係家裏長輩，給羅念柯做了心理疏通，讓羅念柯安心上班，孩子家裏會管。

    跟著，晚嘉幫優化簡曆，

    梳理過往的工作項目，再把發展方向給捋了捋。

    找工作沒有一蹴而就的，但一試下來，羅念柯漸漸找到狀態，最終在五一節前，接到了心水的offer。

    為表達謝，請晚嘉吃飯。

    這幾個月接下來，兩人深了不，吃飯時聊工作，也聊生活。

    從一段婚姻裏出來，提起時，羅念柯還是會悟兩句。

    曾經以為能到老，以為自己找到良人，可是：“男人多會算計，所有對你的好都帶著功利質，讓你著迷再著迷，最終沉沒本加了又加，賬都算不清。”

    晚嘉給添茶：“但你還是果斷放棄了，那這段經曆其實也不算沉沒本，可能隻是回本周期要長一些。”

    說完，服務人員過來上菜。

    這是家專吃水煮魚的店，菜上桌時要中氣十足說上幾句臺詞，儀式和尷尬同在。

    等菜上完，兩人嚐了嚐味道，又在吆喝的氣氛中，聊起餐飲行業見過的一些趣事。

    約的是工作日晚餐，都沒在外麵太久，十點左右各自回家。

    紅燈前，晚嘉接到祝遇清打來的電話。

    接通後，祝遇清問：“在開車？”

    “你怎麽知道？”

    “聽見導航聲音。”

    “哦……”晚嘉打轉向燈，調了個頭後問他：“你忙完了？”

    “忙完了，剛洗過澡。”祝遇清預備結束通話：“專心開車，晚點聊。”

    “好。”

    這會兒，祝遇清人又在外地。

    因為約好五月去伯爾

    尼，所以他工作都堆在這之前，行程一，出差當然也就多了起來。

    回到湖雲堡，晚嘉戴起眼鏡，認真停車。

    一把進還是有點難，但比起之前，線次數沒那麽多了。

    等停好車鑽進電梯，著鏡麵倒影出了會兒神，陡然想起今晚上，從羅念柯裏聽過的一段話。

    羅念柯說：“婚姻是的試金石，剛開始什麽都想得很好，看過再多不幸的例子也盲目樂觀，總覺得自己會是例外，等進了圍城才發現滿地瓦石。結了婚，就變口香糖，越嚼越淡。”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的況好像恰恰相反。

    以消極的狀態進婚姻，帶著躲避心理，也有過自貶的瞬間，甚至沒想過要投。

    結婚前，對祝遇清沒有過紅幻想，婚後本能地把他神化，而神化的深層意識是拒之門外，是不想了解不願索取，更不願付出。

    回頭想想，他們的婚姻到現在，好像立於一個幸字之上，幸運於祝遇清足夠堅定，破開的擰和猶豫，最終才在他的帶領下，索出一套相之道。

    梯門打開，晚嘉走了出去。

    從洗頭洗澡到吹幹抹霜，一氣嗬，等電話打過去時，祝遇清隔幾秒才接。

    “這麽久，去的哪裏？”

    聽他聲音懶散，晚嘉借口說回來忙了會兒工作：“睡了嗎？”

    “睡過一覺。”

    “哦……”晚嘉拉長尾音，慢吞吞問：“要不要視頻？”

    掛掉轉

    視頻，手機畫麵中，祝遇清剛從床上坐起來。他沒戴眼鏡加上困意沒消，兩眼瞇矑著看屏幕，像在找焦點。

    晚嘉開始嘮扯，說昨天看了林苗苗養的史賓格，又說起林苗苗和顧平喬的婚禮。

    這一對進展快速，才剛確認關係就見了雙方父母，結婚的消息傳出來時，驚呆全公司。

    晚嘉也詫異過，但轉念一想，要說快，哪個又快得過他們兩個。

    屏幕那頭，祝遇清後豎起個枕頭，一臂墊著後腦勺，定定看著手機。

    看說個不休，看假裝太熱，看撥了撥睡袍，出細細的吊帶一角。

    人在臥室，燈沒全開，隙下一雙眼波盈盈，又說去不了林苗苗婚宴，得多花點心思給挑結婚禮。

    嘮嘮叨叨後再把眉一皺：“你怎麽不吭聲？”

    “我需要說什麽？”祝遇清態度很好，臉上笑意滿滿。

    晚嘉往旁邊側倒：“沒什麽說的，那就掛了？”

    “別，”祝遇清笑著製止，了上坐直些：“簽證拿到了？”

    “拿到了。”

    祝遇清目落在頸線肩窩，以及若若現的廓。

    他笑一聲，招來的眉眼：“笑什麽？”

    當然是笑：“今天這麽熱？”又問：“這套新買的？沒見過。”

    直剌剌的視線中，晚嘉撥下點頭發，擋住紅掉的臉。

    不像他，調手段說來就來，挑服眼也夠不上盧彤那麽大膽，但相比以前，已經要骨得多。

    這種哪哪都塊

    布的時候其實很沒安全，渾不自在，生和別扭。

    想玩挑逗遊戲，似乎還有待修煉。

    當然最重要的是，什麽靠眼睛都能剝掉服，早有深切。

    晚嘉換了個姿勢，離開被窩，整個人趴在床上：“我覺得你說錯了，孫晉不是玩家。”

    “是嗎？”祝遇清配合東拉西扯，兩眼盯著壑：“怎麽看出來的？”

    晚嘉抓著被單，把自己的所見和猜測給說了一遍。

    祝遇清耳朵聽著，眼睛卻看向高高叉的兩隻腳：“他前友裏有一個了好長時間，差點結婚沒結，後來就有點變了。”

    晚嘉一想，大概就跟這個有關了。八是被傷到所以誤歧途，表麵遊戲人間，其實是找疏解方式，尋求藉。

    屏幕暗了下，對麵的祝遇清補一句玩笑話：“當然，也可能是你朋友了他道心，讓他沒有繼續玩的心思？”

    晚嘉剛剛抹了把臉，再看對麵，他眉鋒不，但把燈給摁得隻剩床頭那盞，眼眉之間明暗，跟視線撞在一起，喊了一聲。

    夜把音波放低放慢，搔弄耳，像有一氣息隔屏吹來。

    晚嘉心跳踉蹌：“幹嘛？”

    “手機放低點，或者人坐高點，都可以。”祝遇清教。

    被點破，晚嘉一下頭目都清利起來。

    咬住角，眼前這人長得斯斯文文，也有坐懷不的氣質，但同時藏著不正不經的壞心。

    比如現在，他笑著催：“差不

    多了，脹。”

    “……”

    轉眼五月，夫妻兩個飛往伯爾尼。

    落地的那陣天氣好得不像話，兩位老人等在家門口，下車起就朝他們招手。

    外公要好一些，扶著老伴走下樓梯。

    “外公，外婆。”晚嘉跟著打招呼。

    外婆微微佝僂，花白的短發，穿一件杏外套，脖子上係了條湖藍領巾。

    外公鼻梁上架一幅眼鏡，氣質溫雅清儒，像行走在香港街頭的老紳士。

    論起長相，祝遇清還是跟外家親戚更像一些。

    “照片看了好多回，終於見到本人了。”外婆朝晚嘉出手，衝又點頭又笑。

    站門口寒暄兩句，一家人進了屋子。

    他們祖孫用粵語談，兩位老人國語不太流利，好在本說話就慢，連聽帶猜，也不怎麽用祝遇清翻譯。

    房子棕瓦白牆，前後都有花園，適合老人平時散步。

    祝遇清和晚嘉住樓上，當天晚飯後，陪著在前麵花園逛了逛，說不盡的話。

    第二天早上，晚嘉吃到外婆親手做的石磨腸。

    餐桌上，外婆把醬推過去：“阿，食多啲。”

    “謝謝外婆。”晚嘉笑著道謝，吃了幾口，說跟羊城的一個味道。

    吃完早餐，把之前在羊城拍的照片視頻找出來，放平板裏給老人家看。

    “好久沒回去，真的大變樣了。”老人把照片放大，角角落落地找著記憶中的故鄉模樣。

    雖然照片網上也有，但來自親人的實拍，總是更讓人親切些。

    看過

    一段老龍船的視頻後，外婆指了指門外的祝遇清：“上回看到，還是這衰仔找別人要的圖片，糊弄我們。”

    裏麵聊裏麵的，祝遇清跟外公在外麵曬陳皮。

    老人家存了好久的，本來打算跟茶一起炒，現在勻出一部分，拿來煲糖水煲湯。

    鋪完陳皮後，晚嘉出來了。

    移，祝遇清也把笸籮往旁邊推了推，推完見晚嘉盯著他的手看，不由起掐的臉：“看什麽？”

    “你大拇指還骨折過？”晚嘉把他手拿下來，搬太底下照了照，似乎想看出點骨折後的痕跡。

    “外婆跟你說的？”祝遇清問。

    晚嘉點頭，在他虎口了：“痛嗎？”

    多年的事了，祝遇清活下關節：“不記得了。”

    假期整七天，這幾天除了陪老人，夫妻倆也沒出去逛和玩。

    伯爾尼老城區，滿街的中世紀建築，晚嘉跟著祝遇清穿過地下拱廊，進古著店逛過，再看紅的有軌電車緩慢駛過，別樣的悠閑。

    他們登上玫瑰園，坐在山坡上曬太，餘暉灑下來時像旁邊坐著的一樣，依偎親吻。

    看完日落的轉天，兩人去泡溫泉。

    五月的天，國有些地方已經準備夏，而伯爾尼仍有春寒，滿眼新綠，還在泡溫泉的好時候。

    換完泳，晚嘉收到薑薑的微信。

    孩子很激：『嬸嬸我記起來了，咱們以前真的見過！』

    為佐證這一說法，薑薑還找出幾張照片發過來。

    點開看，是年紀更小些的薑薑，而薑薑旁邊那個人魚扮相的，晚嘉再悉不過。

    怔好久，搜刮腦子努力回想，可當初扮人魚時在水裏雖然能睜眼，但由於水度的關係，不戴泳鏡的時候，其實缸外隻能看見一點模糊的廓。

    所以，他曾經站在哪個地方看過？

    尋思間門被敲響，祝遇清問：“還沒好？”

    “唔……”晚嘉想了想：“我遲一點，你先去。”

    “怎麽了，不舒服？”

    “不是，上個洗手間。”

    “那我在外麵等你。”

    “不用，”晚嘉拒絕他，背坐到凳子上：“你先去，試試水溫。”

    堅持，祝遇清也沒再說什麽：“好。”

    他離開後，晚嘉抱著腦袋拚命回想，最後依稀記起那麽一個人，臉包得嚴嚴實實的，盧彤還說是個酷哥，也可能眼睛做過手見不得，所以才那樣打扮。

    原來，就是他麽？

    被這一出給耽擱，十幾分鍾後，晚嘉才出現在溫泉區。

    這一帶的池子沒什麽人，就祝遇清靠在岸邊喝東西。

    晚嘉解開浴巾，慢慢探進池中，等全沾水，從另一頭朝他遊了過去。

    似橋，尖高拱，曲線躍。

    人到跟前，魚一樣遊進祝遇清懷裏。

    “你平時遊泳也這樣？”祝遇清起的頭發，意帶離。

    晚嘉四周看了看：“怎麽沒人？”

    “本來也不算旺季，包個場不難。”祝遇清拿起飲料喝一口，扣住後腦勺，親過去。

    晚嘉

    以為喝是，沒想到他渡了顆冰塊過來，推來戲去間，直到那冰塊給化在口腔裏，他才向後退開。

    溫泉水包住腰腹以下的位置，一點也不冷，晚嘉兩纏住他：“你總大手大腳的，這樣不好。”

    “怕什麽，反正簽了婚前協議，就算我把家底揮霍，你也還能瀟灑。”祝遇清逗，又半真半假地問：“萬一我破產，不曉得老婆會不會跑掉，還是說……我也能有個同患難的人陪著，東山再起？”

    晚嘉笑微微：“我可以包\\\\養你。”

    祝遇清啞頓了下，很快親親的脖子：“那我有福了，也能過過手心向上的日子，在家伺候你。”

    晚嘉了脖子，靠到他前。

    往事就像這溫泉上空濛濛的霧，隔著一層，好像參與過，但自己記得不清不楚，稀裏糊塗的，始終覺得缺一份存在。

    然而靠得這麽近，不管是四肢百骸的暖意還是膝間的，都無比真實。

    圈住他的腰：“其實那天，你真的嚇到我了。”

    祝遇清帶著往旁邊靠了靠，低頭看：“什麽？”

    “上來就提結婚，你到底怎麽想的？”

    原來是說這個，祝遇清想了想：“大概因為，我想持證上崗？”

    又不正經，晚嘉想掐他，但想起那幾張照片，又噗哧笑開。

    笑得舒眉眼，引得祝遇清看了好久，最後著的臉：“想過你會當我有病，也想過，怎麽才能證明我沒病。”

    晚嘉被逗笑，抬眼看他滿目正，支起腰來，在他下親了一口。

    遲來的記憶，結合眼下這份溫的親場景，悸在口微微振翅，在這溫泉池中舒展開來，確定自己進一場浪漫化的敘事。

    人在水中，心上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