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晚怔在原地。

    “厲衍川知道？什麽時間知道的，他……”

    “大清早的時候，可能八點？剛走，陳河就發現了，他過來質問我的下落，將實說與我聽我才知被欺騙。我心裏著急就想著立刻去找，出門的時候看見陳河給厲衍川打了電話。”

    那個時間，厲衍川的確接了一通電話。

    薑晚還記得他臉變了變，但很快便又沒事人一樣抱著山山出去。

    所以。

    在去遊樂場之前，他就知道夏逃走的事，也能清楚猜到，夏可能要報複自己……但卻沒有阻止。

    甚至不曾提醒。

    若是自己知道有夏這顆定時炸彈在外麵，絕不會帶山山出去。

    甚至，會安排保安過來，日夜守著別墅四周，直到夏落網！

    “晚晚，你怎麽了？哪裏不對嗎？”

    薑晚神恍惚，最後也隻能自嘲地低下頭。

    恍然想了起來，那天遇到了過來的白晴禾。

    是厲衍川心虛，也知道備用盡，才想方設法加快籌集的速度？

    這麽長時間，他竟從未提起過？！

    而自己，卻還因為心疼他傷，苦心瞞著他山山如今的況，就怕他擔心過度影響傷恢複！

    太諷刺了！

    薑晚當即起，迅速離開了病房。

    ……

    厲衍川馬上就能出院了。

    陳河去幫他辦理了出院手續，他自己坐在椅上，短發覆在額上，一張俊臉幹淨，胡茬都被理得一不茍。

    走廊前方還沒有靜傳來。

    他時不時向腕表上的時間，驟然發覺，原來自己心跳竟都在不自覺跳得更急。

    那一期待，好似包裹住全的暖意。

    他無從躲藏，任由其像一線一般竄全，纏在心髒上。

    直至傍晚。

    夕斜落，暖橘的日過走廊照進來，將前方孩的影拉得很長很長。

    厲衍川子幾乎是不控製的激著，朝了手。

    “你來了。”

    薑晚站定在他麵前。

    手被扣著。

    垂落的目裏很冷，隻嫣紅的瓣上，還能看出一上揚的弧度。

    居高臨下著他半晌，影落下掩了兩人的目。

    半晌。

    薑晚才終於開口，“我剛從山山那過來，今天下午一直在陪他。”

    “怎麽樣？他的況應該好轉了吧，我聽說是到驚嚇，想來已經——”

    “不好。”簡單利落的兩個字，瞬間打斷了厲衍川希冀。

    他微愕。

    一顆心旋即提了起來，“怎麽會不好？到了驚嚇休息幾天……你在旁邊陪著他，山山怎麽會一直沒有好轉？”

    這麽多天過去，連他的外傷都已經差不多痊愈！

    “走，帶我去看看他。”

    這幾天他不了，薑晚也一再告訴他山山況穩定，便沒往這方麵想。

    如今積極要去，卻被直接按住了椅。

    杏眸垂落。

    連眼底緒都複雜而深濃，有種厲衍川無論如何都不開的緒。

    直到頭頂響起微啞的嗓音。

    “現在看不到。”

    “每日，隻能探視一次。”

    頓了頓，薑晚垂眸他，與他筆直對視，“其實，你知道夏跑出來的事，對嗎？”

    空氣微寂。

    如深秋落葉。

    很淡很淡的思緒，盡都化在冷風裏。

    厲衍川眉結微凝，俊臉上濃到化不開的悵惘，終於然扯開了。

    “你……都知道了。”

    “是我、輕看了。”他抬起頭見薑晚臉上晦不明的緒，眼神終於比剛才更幽暗了一些。

    再開口，嗓音嘶啞得不像話。

    “抱歉……是我意料之外的事，不曾想夏一直弱弱的形象，會做出那種不要命的事。我以為，更應該躲在角落裏，做一隻裏的老鼠……”

    “你以為？”薑晚嗤了一聲，眼圈莫名泛紅。

    如今隻覺得可笑。

    “從來都是你以為！七年前、四年前，現在，厲衍川你能不能不要那麽自負！憑著你自己的判斷，放任出來之後，不提前告訴我，差點害了兩條人命！”

    薑晚勾開笑。

    “對，你永遠那麽自信。以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夏弱？哈？你竟然，到現在還以為夏弱！！！這兩年你怎麽折騰的，你了的臉，又毀了所有希，當然要報複你！”

    “人既至雲端，跌落穀底的滋味便生不如死！”

    “夏接不了，換做任何人，都接不了!!"

    事發生已經過去那麽多天，一直憋著的那氣，心裏悶脹的覺一直持續到今天……

    直到看見厲衍川輕描淡寫的那張臉。

    薑晚終於意識到。

    他們對待山山從來就不同……

    “山山是我的命，厲衍川你從來不知道。這麽多年來我事無巨細，舍不得他一丁點傷，一點意外都不敢有。”

    “可你卻這麽大膽，讓他冒險，哪怕極低極低的概率，任何可能威脅到山山的況，我都絕不允許！因為我是他的媽媽，我深他。”

    薑晚眼睛通紅。

    心髒仿佛被什麽東西揪著，一下子讓人不過氣來似的。

    不敢去想，若是那日林芳沒有出現，若是自己撲過去的作更晚一些，現在山山是不是已經——

    “兩回了！”

    四下氣息森冷，薑晚眼眶的熱淚卻“啪嗒”一下掉落在地。

    用力了手掌，揚起的臉嘲諷，生生將眼淚收了回去。

    “厲衍川，你又一次將山山陷於危險境地——兩回了！”

    厲衍川說不出話。

    的每一個字，都如同巨石重重砸在他心髒上，無法呼吸，也不能呼吸……

    男人薄掀了掀，試圖要說什麽，可在揚起眸對上薑晚淒楚疏離的目時，他終於、徹底地喪失了勇氣。

    薑晚已經離開病房，背落在夕下。

    纖長，孤冷。

    “你不配當山山的爸爸。”

    空氣裏飄落的幾個字，如並列齊行的子彈，正中靶心。

    他捂著口，疼的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