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說,佟有容對此次宴集屬實是上了心的。
這莊子裏,花一隅獨傲,芙蓉滿園惹憐,蘭香陣陣撲鼻,秋海棠不凡奇艷。滿目秋,惹得人顰顰駐足,偶還有花叢間幾隻輕盈彩蝶飛舞出,姑娘們忙拿著扇子四撲玩,好不鬧熱。
一路欣賞,一路說笑,直至有些乏了,雲朝芙幾人才在鶴立蓮湖中心的五角亭子裏稍作歇息。
秋風拂過湖麵,卷了葉子清香,打在臉上冰冰涼涼的,還有些許寒意,雲朝芙攏襟,靠在亭欄前,看著平凈無痕的湖麵,深吸了一口。
這段時日太過忙碌,難得閑下來,這般出來走上一圈,倒也不錯。
幾人安靜坐了許久,直至有婢子前來。
“夫人,雲二姑娘,宴席快開始了,姑娘讓奴婢為幾位引路。”
“勞煩了。”燕兒頷首一笑,隨後便去扶雲朝芙起。
走的是來時不同的路,為這沿途風景,眾人的腳步不約而同都慢了好些。
直至一聲窸窣響傳耳,走在最後的紫聞驟然停下,回頭去。
聲音十分微弱,且離得遠,唯有像這般武藝高還有著暗衛的警覺,才能有所覺察。其餘幾人則是發覺沒跟上來時,才紛紛停下。
“紫聞?”雲朝芙輕喚聲,“怎麽了?”
驟然回過神,紫聞趕跟上,直接問道:“夫人,賞秋宴還會邀請男子嗎?”
眾人聞言一愣。
燕兒笑解釋,“自是不會,若有男子出現,我們姑娘的清白豈不是要損?”
紫聞方才所的方向,幾株秋海棠正隨風搖曳起姿,煞是好看,雲朝芙看了良久,也愣是沒瞧出不妥,隻得收回視線。
“夫人,我方才……”紫聞再說。
“別擔心。”雲朝芙卻將話打斷,淡淡一笑,“此次集會乃是佟姑娘一手辦,自當安排人嚴加看守,斷不會讓男子的。”
這顯然是以為在多心什麽,紫聞攥了手裏的劍,終還是沒能說出口,微微垂眸。
不管是真的,還是多心,隻要守在夫人跟前,護好夫人安危,便也足夠。
“是,夫人。”
如此,幾人才繼續跟著往前去。可行走間,某人卻不聲放緩了步子。
瞧了眼前頭引路的婢子,雲朝芙悄悄別過臉,低聲問起後人:“你可是瞧見什麽了?”
紫聞一怔,旋而提步並排跟上。
“方才有一瞬,奴婢似看見了男子影,隻是看得不清楚,尚不敢斷言。”
雲朝芙蹙起眉。
“這事要,你暗中再去仔細調查一番,萬不可涉險,且不管如何,都要盡快回來稟我一聲。”
“奴婢明白。”
得了命令,趁引路婢子不備,紫聞很快便就在雲朝芙的掩護下悄然離了隊伍,朝方才那片花叢去……
近午時,宴席才開始。
貴十六人,圍坐於庭院。一曲夕蕭鼓盡,弦止餘音絕,眾人才堪堪收回神,舉杯歡語。
席間,食香、酒香織著花馨肆意盤旋蔓襲,姑娘的銀鈴笑聲,摻合在時不時有人賣弄技藝而撥出的琴音裏,為這個晚秋增添了不生。
佟有容自是著眾人對東道主的稱贊,滿麵春風正得意,揚起的角就沒塌下過,唯有偶爾瞥見右側桌子前的那人,縱然一言不語,也能獨一道風景,惹人注目,這才不服氣地撇了撇。
雲朝蘭仍是不喜這場麵,可不得不承認,佟有容準備的吃食還算可口,為了這口吃的,也勉勉強強多坐了會兒。
因記掛紫聞,雲朝芙有些放心不下,更難提起什麽興致了,隻有在婢子端著櫻桃酒上來時,被甘人的香氣所,才忍不住小小酌了幾口。
殊不知,此番舉止落在旁人眼裏,竟就變了個模樣。
“阿芙,你可還好?”
雖不算友,但素日裏也常有來往的幾個姑娘見狀紛紛上前關懷,一張張俏的臉蛋上掛滿了擔憂。
“飲酒,凡事想開點,莫要傷了子才好。”
“是啊,既已定局,煩憂也無用。日子總是要往下過的,再不濟你還有雲府幫襯著呢。”
“今日不好,明日未必也不好,還是多懷幾分希冀吧。”
雲朝芙:“……”
不過是覺得這酒味道甚好,才多貪幾口,怎地就惹了大家這樣多關心?雲朝芙一時語噎,忙不迭放下酒盞,了角。
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太多,也不知該聽哪個的,索隻回了最初的問話。
嫣然一笑。
“你們放心,我很好。”
豈料話音落,眾人相視了眼,看過來的目竟是更加心疼了。不知是不是錯覺,雲朝芙似乎還到了此生與最不相符的一個詞-同。
“哼,死要麵子,還在逞強呢。”對話落了另一群人耳裏,有人低聲冷哼了兩句,“誰不知那將軍長得兇神惡煞,嫁給這樣的男子,如何好得起來?”
“可不是?今日能借酒消愁,明日說不準就要哭著喊著回娘家了。”
“嗬,再有何用,嫁得不還是不如我們好。
”
“蹉跎一年,這京城第一人的位子怕是就要換人了。”
“欸,阿容,你平日不是最看不慣嗎?今日怎地一句話也不說?”
唯一有幸見過這位將軍尊容的佟有容,聞言攥起了麵前的酒盞,一口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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