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揚收到陳巖的消息時,剛把晚上酒店送來的杏仁甜湯放進加熱爐裏。

    他吃甜的不多，這東西喝得自然也，連蓋子都沒打開直接放進了保溫箱,本來就是給夏燭準備的。

    就是沒想到被準備東西的人在酒吧正玩兒L的歡。

    陳巖的小侄是那個國外樂團的狂熱,好不容易見到偶像,一連發了六條朋友圈，全是九宮格圖片,有兩張正好拍到夏燭,還是大頭照,配文說遇到好心的姐姐借給頭繩，還問朋友圈裏的單漢們需不需要給他們介紹。

    陳巖刷到的時候都樂了,直接截圖發給了周斯揚。

    陳巖：[我侄要給你老婆介紹對象。]

    周斯揚關上加熱爐的櫃門，反靠在島臺上,拇指著屏幕，放大那兩張照片反複瞧著看了幾眼,隨後一聲極淡的冷笑。

    灰帶亮片的掛脖短,燈線下涼閃,脖子和鎖骨的痕跡都被用底遮掉了，左側挨著站了個黑籃球背心的男生，戴了鴨舌帽，正低頭跟說話。

    大概是環境太吵，那男生靠靠得很近。

    手機屏最頂端彈出消息提醒,陳巖一連又發過來幾條，其中兩張是他和他那侄的聊天記錄。

    陳巖：[圖片]

    陳巖：[圖片]

    陳巖：[我侄說你老婆很歡迎。]

    陳巖：[好多人找搭訕。]

    周斯揚回了個“嗯”,接著很輕的瞇眼，拇指劃著屏幕冷眼又瞧向那幾張圖片。

    ......

    今天來的這家是全清潭最有名的幾家酒吧之一，兩年前開的店,因為占地麵積大，和半室半天的環境在年輕人的圈子裏很火。

    夏燭過層層人群，終於回到陶桃邊，兩分鍾前有人找問路，說了幾句最後發現是想要聯係方式，委婉地拒絕，拿著剛買的冰沙回到陶桃這裏。

    陶桃看過來，勾著的臂彎把帶過去，另一手舉著手機，給看剛錄的視頻。

    半個小時前陶桃把拍的視頻隨手發在了群裏，正在加班的幾人都看到，王敏帶著表妹和師弟楊川，一起在趕來湊熱鬧的路上。

    還有先前人事部和陶桃曖昧的那個男生，買了吃吃喝喝的東西和熒棒，現在正在外麵找地方停車。

    “那個鼓手真的帥死了，搞得我想就地報個架子鼓班，也學一學！”陶桃拉著夏燭，一陣激。

    夏燭當然也覺得那個混帥，但還沒到言語係統混，像在場人一樣激的地步，畢竟天天對著周斯揚那張臉，審的閾值被拔得很高。

    正思想跑神，手機忽然震了兩下，說曹曹到。

    周斯揚：[飯吃完了？]

    夏燭瞄了眼右上角的時間，七點十分……輕咳，兩手指點在屏幕認認真真回。

    夏燭：[還沒有。]

    周斯揚：[吃的什麽，拍一張。]

    夏燭：[北方的一種特卷餅，拍起來不太好看，還是不給你拍了……]

    周斯揚：[嗯。]

    周圍人太多，信號不好，夏燭等晃著手機等了半分鍾，才收到對方的回信。

    兩張照片外加一個截圖。

    照片拍的是和剛那個借著問路找要聯係方式的男生，截圖是……中午中午給周斯揚打包票說自己不喜歡去酒吧的聊天記錄。

    “………”

    周斯揚：[做卷餅的師傅真年輕。]

    周斯揚：[大學畢業就出來做餅了。]

    “…………”

    夏燭：[他不是做餅師傅……]

    周斯揚：[不好意思眼拙。]

    周斯揚：[你不是說你在吃北方卷餅？]

    夏燭按著嗓子咳了兩聲，給陶桃打手勢，往後側服務臺上的角落坐，另一手捂上耳朵撥出去電話。

    接通的電話，聽筒裏傳來懶洋洋的應聲：“嗯？”

    “我騙你了，沒去吃飯，酒吧有樂隊活，跟陶桃來的酒吧。”

    周斯揚靠坐在島臺上，沒拿手機的那隻手輕點了點自己的麵：“嗯。”

    遠音樂聲震耳聾，每一下都仿若敲在人的心上。

    夏燭，接著坦白：“但原先確實說是吃飯，我也不知道會來酒吧，後來知道了，覺得再跟你說，多此一舉，就沒坦白。”

    “而且中午說我不經常來這種地方也是真的，從大學到現在，這是第一次。”

    三言兩語解釋完，夏燭靠著飲品臺緩緩地吐了口氣，說不清是怎麽想的，但總覺得要解釋一下。

    對麵人笑了一聲：“我就是好奇現在是不是大學畢業就出來做餅，你張什麽？”

    “我沒張。”夏燭。

    周斯揚再笑。

    夏燭聲音低下來，有點示好的：“你現在在家？準時幹什麽？”

    周斯揚把玩著手上的軍刀，輕轉了兩下：“陳巖的侄也在你這個酒吧，陳巖之前托我從荊北給帶了東西，明天晚上的飛機出國，等下過去把東西帶給。”

    夏燭小聲哦了下：“為什麽不寄同城快遞？”

    周斯揚沒說話。

    “或者你明天上班拿給陳巖，讓他帶回家不行嗎？”

    “他讓你跑這麽遠送你就送呀。”嗓音的，最後一個語氣詞格外糯。

    周斯揚涼著聲音笑了下。

    夏燭再鼻子，小聲：“我以為你是為了順路來接我……”

    “就是為了去接你。”

    “哦，”夏燭示好，“謝謝。”

    電話裏安靜了兩秒，夏燭往遠看臺上張，再次小心提議：“你要不要也來看看，還有意思的。”

    周斯揚慢悠悠地拋了下手裏的刀：“你朋友不是在？”

    陶桃的那位預備男友已經到了，拿著陶桃最喜歡的冰激淩正往站的地方跑，夏燭收回目，看腳下的

    地，想了個折中的方案：“你可以問問程總有沒有時間，和他一起來？等下王敏也來，他們玩起來顧不上我，我可以去找你們。”

    周斯揚想到三分鍾前程煜非還發短信問他喝不喝酒，默了半秒，閑閑：“嗯，呆會兒L聯係你。”

    夏燭剛開始覺得氣氛不錯，越到後來周圍人越投，音樂也比最初的吵不，覺得鬧騰，跟陶桃講了下，自己出人群，去外圍遠一些的地方氣。

    搖著進來時發的扇子扇了兩下風，一個紮了一捆小辮戴七彩鏡片的男生向走過來時，默默在心裏計數，大概是……今晚的第六個。

    線曖昧的酒吧，總是讓人產生想要有一場豔遇的想法。

    但這人貌似比先前幾個都強勢，在委婉但清楚地拒絕後，還是揚著手裏的杯子，表達想邀一起喝一杯的願。

    “喝不了。”低沉清啞的聲線。

    再接著是兩人中間出一隻手，男人手腕戴了昂貴的黑腕表，把髒辮男孩兒L撥開。

    男孩兒L中指勾著鼻托，把眼鏡下來一半，先是看了眼夏燭，再是眼神轉到周斯揚上，不太友好的：“哥們兒L，你誰啊。“

    男人沒穿平時常穿的襯西，而是件深灰的衝鋒，頭發應該是剛在家裏洗過，順往下，乍一看，不比場子裏這些小年輕大幾歲。

    周斯揚在影裏偏眸笑了下：“也是追的。”

    髒辮男孩兒L想著都是追人的，憑什麽你這麽牛，上來就阻撓別人，眉一挑，也不再管周斯揚，手機調出二維碼不管不顧地往夏燭懷裏塞，：“認識一下，我清潭大音樂學院的，想聽歌我們學校下周……”

    周斯揚了夏燭懷裏的手機重新拋回去，聲音不鹹不淡：“認識不了。”

    “嘿，我說你這人……”髒辮哥來氣了。

    眼見男孩兒L眼鏡一摘就要跟周斯揚嗆聲，夏燭連忙上前攔住，一手隔在男孩兒L前，另一手握在周斯揚肩膀上，一個保護的姿勢，解釋：“……我老公。”

    很聽到這樣的稱呼，周斯揚眉梢很輕地揚了下，低頭看過去。

    怕真的起什麽衝突，夏燭隔在兩人中間的手臂已經往回收，再次擋在周斯揚前。

    那髒辮哥一愣，反應過來後眼神在兩人上瞟了兩瞟，瞬間變得曖昧，他也是爽快人，人不到就算了，能八卦一下也行。

    “吵架？”他眼神頗是玩味的問。

    夏燭剛要隨便應句是，又聽男生說：“那你倆親一個，不然我哪知道是不是真。”

    夏燭：………

    這人怎麽跟周永江一個病。

    怕這人再說點什麽不該說的，三言兩語打了岔，拉著周斯揚轉往更靠邊的休息臺上去。

    外圍的休息臺比場高一級很矮的臺階，靠著室，有一米多寬的棚子，每隔十米有一個寬闊的小吃飲品臺，但人很，大多數來這裏的都往前著拍樂隊去了。

    夏燭剛

    拉著周斯揚走上臺階，便被人扣著腰按在了後的柱子上。

    東南角，了褐紙的實木圓柱，很寬，足以遮擋夏燭的形，背抵上去的一瞬間，下意識閉眼，接著是耳邊的一聲輕笑。

    夏燭反應過來，睜開眼，對上周斯揚含笑的眼睛，眼底劃過一赧，惱怒抬手想打他，被人捉住手腕反剪。

    周斯揚低頭想親，被夏燭偏頭躲過，他腔震出低笑，著嗓子問：“你不是想親？”

    跟周斯揚相的時間越久，夏燭現在膽子約大，瞥他一眼，眼神偏開：“你有病，你才想。”

    說這話時繃著臉，氣鼓鼓的，周斯揚掃著的表想笑，聲音低下去，低頭靠近，嚨滾了滾，妥協：“嗯，我想。”

    “就應該結婚證扔他們臉上。”

    周斯揚難得用這種語氣說話，有點又強勢又混的意思，這張臉配上偶爾出的不可一世的氣質，讓人很難招架得住。

    夏燭耳朵了，在周斯揚吻下來之前，轉頭仰臉迎上去。

    見的在意識清醒下的主，周斯揚左手掌在的後腰，右手撈了的手臂攬在自己脖子上，洶湧的氣息換，沒有任何克製的狠狠吻著。

    輕咬瓣，再接著是舌尖探，掃過口腔的每一寸，吞噬著的氣息。

    夏燭覺到他手指進的發間，扣著的後腦把頭抬得更高，合著重金屬樂聲的背景音，放縱自己沉淪，和周斯揚吻得難分難舍。

    然而極近的後，卻忽然聽到東西掉地的聲音，接吻的兩人短暫停住，稍稍偏頭。

    看到了兩手還呈抱零食的姿勢，目瞪口呆的陶桃。

    ……

    十分鍾後，已經跟著夏燭回到場的陶桃還是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你說你們兩個……”陶桃聲音都是僵的。

    兩人站在場的甜品臺，前方六七米，王敏帶著的表妹還在跳跳蹦蹦玩得開心，師弟楊川一手一個熒棒正在跟陶桃的預備男友聊著什麽。

    夏燭拉了把陶桃，幫避開後過來的人，接著鬆手，繼續低頭攪自己杯子裏的飲料：“結婚了。”

    “對對對，我去，”陶桃拍腦門，“是真的結婚嗎，假結婚犯法你知道嗎……”

    “知道知道。”夏燭小聲念。

    陶桃像是終於反應過來，從靠著臺子直起：“所以你們現在是夫妻對吧？？？”

    “對，”夏燭吸管搗著杯子裏的檸檬，“不過當時說的是半年，他給我錢，我幫他應付家裏，合約還有兩個月就到期了。”

    夏燭說到這裏搗檸檬的手頓了頓。

    “那到期怎麽辦？”陶桃問。

    夏燭繼續搗檸檬：“離婚唄。”

    不然還能怎麽樣。

    ……

    隔兩天的周末，是先前郭枚和夏慶元定好要來的日子，他們說的周六來，周六也正好是夏燭的生日。

    周五

    下班提前去蛋糕店買了蛋糕，想著第二天跟夫妻倆和周斯揚一起吃飯的時候拿出來吃。

    雖說隨著年歲的增長，生日對人的意義遠不如小時候那麽重要，但蛋糕還是要吃的，一個儀式。

    周斯揚今早的飛機，去荊北出差，想來要至明天才能回來，夏燭沒多想，回到家先把蛋糕放進冰箱，再去浴室衝澡，抱著電腦去了書房。

    升任二組組長的調任今早正式下來，李麗把所有工作接到手裏，二組正在進行的項目大大小小七八個，還有下個月清源山的整招標要和其他幾個方案組競爭，肩上的擔子一下變得更重。

    自己給自己做了個太按打氣，電腦打開，先核對了從工程部發來的文件，再把下周一早上要開會的東西整理了，一切做完，仰靠在椅子上呼了口氣，看表，是十一點半。

    起，出了書房，想去廚房拿點吃的回來看個劇。

    走到廚房，左右看了看，打開冰箱又瞄了眼裏麵自己買的那個蛋糕，草莓芝士，夾層有荔枝醬，心心念念了很久。

    最後瞧了眼那個蛋糕，從旁邊了個巧克力棒和丸，接著手機響鈴。

    接起來。

    “你妹妹出院了，但不舒服，又是哭又是鬧的，我和你媽晚兩天再去。”

    夏燭皺眉：“哪兒L不舒服？”

    夏慶元歎氣，也煩，不想多說：“不就那樣，心不好就鬧，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跟你說了，正忙著呢，回頭要過去再給你說。”

    夏慶元聲落，聽筒傳來“嘟嘟——”的聲音。

    夏燭手機拿下來，看了亮著的的屏幕一眼，心沒太大波。

    再抬眼看到冰箱，略微思索兩秒，往前半步，打開，打算把蛋糕拿出來，現在吃，反正周斯揚也是明天才能回來，就不多此一舉，跟他說自己生日了。

    但可能跑神，打開冰箱拿蛋糕時，手沒穩住，整個蛋糕直接翻在了地板上，摔了一團，慶幸的是蛋糕掉下來時反應很快地往後退了兩步，沒弄髒服。

    冰箱前的地髒一片，低頭，心突然就差了點，老實講，蛋糕摔壞比郭枚和夏慶元不能來更讓難過。

    就好像的生活總是這樣，一件件不順利疊加在一起，禍不單行。

    盯著腳下的汙漬看了半分鍾，輕輕歎氣，蹲下，正準備往垃圾桶裏撿東西，玄關忽然傳來響。

    轉頭看過去。

    幾秒後，從玄關的走廊走過來人。

    不知道為什麽，夏燭如有所覺般，抬頭去看了牆上掛著的鍾。

    十一點五十，還沒過零點，還沒到的生日。

    就像是刻意在趕什麽時間。

    再接著再側頭，看到了周斯揚手裏提著的東西，一個很好看的蛋糕盒，明的。

    盡管有桌子擋著，但還是能看出裏麵蛋糕造型很漂亮。

    盯著瞧了兩秒，忽然啞聲問：“不是今天早上才過去……”

    周斯揚把蛋糕盒放在餐桌上，抬腕看了下表，輕笑：“看不出來是特意趕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