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一夜,薑雲姝失眠了。
中秋節那日捅破這件事時都不曾失眠。
今夜卻是在沈度離開後,在床榻上輾轉反側許久沒有睡著。
的確如沈度所想,能夠很輕鬆地從這段關係中而出。
這得益於喜歡這種來得快去得也快的。
也如最開始自己所想,與沈度能走多久走多遠,自己也不清楚。
所以脆弱的關係,在發生這樣一件事後,就輕而易舉就生出了裂,落在懸崖邊搖搖墜,不知何時會掉落穀底徹底摔碎片。
本以為沈度是因不得已的緣由,家中催促所迫,便不會在這段關係上用多心。
但他如今明顯的陷落讓不由生出幾l分不舍的愧疚來。
他剛才那副模樣慘兮兮的,很是可憐。
覺得自己好像一個不負責任的負心漢。
可是之事勉強不來,薑雲姝也從不是會勉
強自己的人。
所以又將自己和沈度的過往重頭到尾回首了一遍。
想知道,沈度並非的救命恩人一事,在心中究竟是否那麽重要。
直到天快蒙蒙亮起時,薑雲姝才赫然回神。
沈度不是救命恩人一事是否重要仍是沒能想出結果。
但唯一想明白的,是這些日子的思緒竟一直打轉在沈度上。
竟是這麽多日都未曾反應過來另一件本該更為重要的事。
若的救命恩人不是沈度,那會是誰呢?
薑雲姝在天亮時,終是緩緩睡去。
補眠了大半日醒來後,便索先將沈度的事拋之腦後了。
的確該先行知曉自己真正的救命恩人是誰才對。
那人不是沈度,便不知對方是否要承這份恩。
於於理,也應當向對方報答這份恩。
或許待到此事解決之後,才能重新正視與沈度這段關係吧。
如此想來,薑雲姝終是開始認真思考這件事了。
玉佩雖是沈度所有,但救之人卻並非沈度。
所以,那塊玉佩已不再是必要的線索。
回想著最初和沈度錯對上當年之事時,沈度的反應好像的確不知實。
可是後來,沈度是如何抓住端倪,將這個份冒領下來了呢。
薑雲姝拿出那塊假的玉佩,來回把玩在手指間。
突然靈一閃,好似捕捉到了什麽細節。
可是,無法連貫起來的線索又讓生出幾l分遲疑來。
薑雲姝想,或許能夠冒領這個份的沈度,應是比知曉的實更多。
若想弄清楚此事的來龍去脈,要麽坦白向沈度發問,讓他把知道的事都告訴。
要麽遵循自己的猜測,直截了當去問那個人。
薑雲姝在腦海裏想象著兩種畫麵。
權衡之下,帶上了此前做好的香膏和不知是否還有作用的假玉佩,喚人備了馬車宮。
臨到府邸門前,又忽的想到了什麽。
在片刻猶豫後,折返回屋帶上了那個本是要送給沈度的玉佩,這才重新出府,踏上了宮的馬車。
*
三皇子宮殿中。
應榮十分不耐地在殿來回踱步了好幾l次。
畢竟距離他派人前去傳喚沈度已經過了快一個時辰了。
沈度有這般不守時,甚至還是在他當真有正事傳喚之時。
直到應榮又一次踱步到宮殿門前,遠遠瞧見那道闊步走來的影,正要開口喚他,卻被逐漸走近後看清的麵容驚愣了一下。
沈度走近到跟前,應榮才回過神來。
他上下打量著他,擔憂道:“晏淮,你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沈度沉著臉,由而外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意,周環繞的低氣讓他
冷冽氣質更甚。
但他隻是淡漠地看了應榮一眼,避而不答:“喚我來什麽事?”
應榮還想多問,但對上沈度那副有話快說的不耐神,又將滿腹疑問憋了回去。
他轉而還是談起正事,正是為近來朝中湧的立儲一事。
而沈度此前為查薑雲姝的事,順帶挖掘出了當年在涼州發生的異樣,也在此事中了不可忽略的重要線索。
“三年前父皇在涼州那段時日,二皇兄的確不在京,但也無人知曉他去了何,如今再查,因著時過已久,很多線索都無法明確。”
應榮一邊說著,一邊騰出心思繼續觀察沈度的異樣。
不怪他多想,隻是沈度此時看起來的確像是發生了什麽大事一般,即使他什麽也沒說,也給人一種遭重創的模樣。
他周收拾得整潔得,但麵卻是掩不住的疲乏沉重。
他眸底泛著明顯的紅,不知是一夜未眠,還是數日難眠。
應榮與沈度相已久,他們不是君臣關係,更是知心好友。
當然,這個知心也大多是應榮掏心掏肺什麽話都往外說。
但沈度還是時常那副不茍言笑,言寡語的樣子。
可是應榮從未見過沈度如此模樣。
即使是當初因突然冒出來的薑雲姝而煩不勝煩時,也不至於如此。
等等。
薑雲姝?
應榮陡然反應過來什麽。
若說當初薑雲姝接連找上沈度,讓沈度看起來好似煩惱,但實則旁人不懂,應榮卻是看得出來。
沈度分明就樂在其中,隻是裝作一副很煩的樣子。
那當然是不至於他如此時一樣看起來天都塌了似的。
那眼下這副模樣。
這是被拋棄了?
應榮的思緒被沈度冷不丁一道沉聲打斷:“然後呢?”
“然後……”應榮張了張,思緒早就跑偏,也隻能極力拉回來,“然後我查到當年父皇在涼州那段時日,二皇兄是因收到了一封信件而離了京,但此消息是從當時侍奉在他邊的隨從口裏打聽到的,信件容,由誰寄出,去往何,是何緣由已經不得而知了。”
沈度擰眉思索了一下。
其實不用應榮查到此消息,他也可從手頭線索推斷當時應玄一定是去過涼州。
甚至薑雲姝那個真正的救命恩人,極大可能正是應玄。
但此事沒有證據,即使有,要揭此事就等於將他的傷疤揭於人前。
沈度道:“剩餘的事宜我會繼續從大皇子上手。”
他頓了一下,又道:“如果大皇子當年當真做了什麽,你打算怎麽辦?”
如今立儲一事已是再難如三年前那般一筆帶過了。
連皇上也力重重,自知自己已不得不為立儲而做下最終決定了。
近來,幾l位皇子,甚至連年紀尚淺的五皇子應許也
時常被傳喚到皇上跟前。
應榮自是知曉,這是皇上在最終評判自己的幾l個孩子誰更適合承接帝業。
不過應榮一向對此都無野心,也沒想過要爭權奪位。
他閑散其中,但也有所偏向。
如今幾l位皇子中,就屬大皇子應仁和二皇子應玄的呼聲最高。
兩人各持一派,實力不相上下。
比起一直有來往,且清冷古怪的二皇子應玄,應榮本是更為支持一直與他關係更近的大皇子應仁。
但近來他與沈度查到的此事,若是水落石出,亦或是直接被應玄找到有力證據將其捅穿,隻怕應仁在立儲之爭中不僅要失去有力競爭,還會因此陷困境。
他們查探此事,正是要為此而做出偏向的抉擇。
沈度如此說辭,已是很明顯心中有了確切的推斷。
但應榮此時已是沒心思對此多做思考了,畢竟皇朝早晚要變,他一個閑散皇子,明了局勢即可,自是沒更大抱負要從中改變或足。
比起這個,他眼下更關心別的事。
應榮眨了眨眼,隨口帶過這個話題:“此事明了後再做抉擇也不遲。”
而後,神微妙道:“倒是你,近來當真沒出什麽事嗎?”
沈度眸一沉,本就心緒煩悶,不想提及此事,便敷衍道:“沒什麽事。”
應榮隨口道:“你今日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我還以為你和你夫人吵架了,要是當真沒事,那便我多慮了。”
沈度聞言臉又更難看了幾l分,但他繃著角沒說話,骨子裏的傲氣即使在薑雲姝麵前銼幹淨了,也不至於他到應榮麵前說起自己的難事。
但應榮很快又好似隨口道:“不過要是真有什麽問題了,我定義不容辭幫你出謀劃策,畢竟男之事上,我我四皇妹耳濡目染,也算是多有了解了。”
說完,應榮不著痕跡地看了沈度一眼。
沈度擰著眉頭,竟是難得遲鈍地沒發現應榮明顯套話的意圖。
他抿著,好似仍然不打算開口,但心下卻是不斷來回在無法尋得解決辦法的掙紮中。
過了片刻,沈度忽的抬眼,驚得應榮頓時慌神一瞬,還以為自己套話的意圖被發現了去。
但沈度隻直直地看著他,薄翕,緩聲開口道:“我沒什麽問題,但是,我有一個朋友。”
應榮:“?”
“他夫人要將他拋棄,你有法子幫他解決嗎?”
應榮:“……”
“有,你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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