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皺一下眉頭，朝臣張地跪下，九千歲皺一下眉頭，許多人直接嚇得癱倒在地上。

    掌印一怒，流河。

    江雲舒早就聽聞謝凜發怒有多可怕，可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謝凜發怒。

    友視角沉浸觀看掌印發怒全過程……本不想要這樣的驗啊！

    一般人發怒時臉發紅，謝凜反過來，他臉上越發慘白。

    黑的瞳仁越發幽暗，眼白蔓延出猩紅的。

    他的神冷無比，像是從幽冥爬上來的惡鬼。

    角泛起的一笑意，讓謝凜看起來更是可怖，仿佛惡鬼已經迫不及待地想開啟一場遊戲，將人間也變修羅地獄。

    此時的謝凜，再也不複江雲舒平日裏悉的、與一起用膳就寢彈琴跳舞的平和模樣，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兇。

    “把倆的下卸了。”謝凜的聲音從齒裏泄出來，又又冷。

    謝凜邊的兩個小太監立刻衝了上去，作幹脆利落地卸掉兩個宮的下。

    江雲舒以為謝凜卸下，是對兩個宮說他壞話的懲罰。

    然而謝凜立刻就讓兩個太監檢查們的牙齒。江雲舒這才明白，謝凜是怕們裏藏著毒藥，咬破毒藥自盡。

    “啊！啊——”驚變慘，然後變痛苦又含混的哀嚎。

    兩個說謝凜世的宮被一路拖過來。

    謝凜一腳踩在宮的手指上：“是誰？你們背後的主人是誰？”

    宮一邊慘著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婢子……婢子是浣局的……”

    “還敢裝傻。”謝凜冷笑一聲，用腳一碾斷宮的手指。

    “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又是誰讓你在這裏說的？”

    宮：“沒，沒人。”

    宮從見到謝凜那一刻就嚇壞了，嚇得麵無人、渾發抖、口吐白沫……

    不對！

    江雲舒看到另一個宮也在口吐白沫！

    “們提前服了毒！”江雲舒反應最快。

    原來卸下的時候已經晚了，們本不必咬破毒藥，們早在來到這裏說出這些話之前，就已經服下了毒藥！

    毒藥發作極快，太醫趕來的時候，兩個宮都已經烏黑、口吐鮮，氣若遊地說不出話來了。

    宮提前服了毒，哪怕是傻子也知道這兩個宮是有備而來，專門掐好時間等在這裏，把江雲舒引過來之後，故意說那些話給江雲舒聽。

    然後將謝凜引來，讓他撞破，引他發怒。

    江雲舒心底冰冷一片，這個局，是為設的啊！

    有人想讓謝凜殺了！

    如果說烏山遇到的毒蛇還有可能是巧合，今日這個局絕不會是巧合，到底是誰這樣心積慮要的命？

    太醫們趕來了，翻看了兩個宮的眼睛，又了們的脈，搖頭道：“救不回來了。”

    謝凜沉聲問道：“不必救命，有沒有什麽辦法讓們最後一口氣撐得久一點，從們裏問出話來？”

    其中一個擅針灸的太醫站了出來：“臣願一試。”

    兩個宮直接被拖到刑房，太醫跟去刑房裏，給兩個宮續了最後一口氣，用銀針讓兩個宮回返照。

    行刑抓住最後的機會嚴刑供，想要撬開兩個宮的：“是誰指使你們的？說！”

    謝凜死死盯著兩個宮，呼吸起伏，雙眼猩紅一片。

    他也明白烏山那次不是巧合，若不是他當機立斷為江雲舒吸出蛇毒，江雲舒怕是就死在烏山了！

    這一回，竟又衝著江雲舒的命而來，想讓他親手殺了江雲舒……

    烏山被蛇咬已經讓謝凜怒火中燒，這一回竟然在宮裏，在他的地盤上！

    謝凜剛一進刑房，未央宮的掌事就要把江雲舒後的宮們全都帶走。

    宮們嚇得渾發抖，膽子小的已經跌倒在地。

    江雲舒站在們前頭，問道：“掌事要帶走我的宮，還是要連我一起帶走？”

    掌事彎了彎腰：“江姑娘說笑了，自然隻帶走宮。”

    江雲舒扭頭看了一眼後臉慘白的桃葉和柘枝：“這兩個宮的命，可是掌印親自救下來的，們兩個也要帶走？”

    未央宮掌事出為難的神：“那……那們兩個就算了，餘下的宮……”

    江雲舒打斷未央宮掌事的話：“餘下的宮也不行。”

    “若是掌印問起來，便說是我的意思，讓掌印來問我。”

    未央宮掌事隻猶豫了一瞬，便答應下來：“是。”

    倘若是別人留下掌印要帶走的人，未央宮掌事自然不會答應。可如今這樣做的人是江雲舒，未央宮掌事略想一想九千歲平日裏是怎麽待江雲舒的，自然不敢和江雲舒著作對。

    果然，未央宮掌事去向謝凜複命時，謝凜聽到江雲舒要留下所有宮，一點也不意外。

    “那就由著吧。”

    謝凜如今的樣子十分可怖，兩隻眼睛滿是猩紅，一張臉白得嚇人。

    方才，他眼睜睜地看著兩個宮死在自己麵前。

    太醫為們續上最後一口氣，讓們回返照時刑，可是什麽也沒審問出來。

    行刑跪在謝凜麵前，向他解釋。嚴刑供有用有兩個緣由，一是犯人怕死、二是犯人忍不住刑罰之苦。

    可這兩個緣由對那兩個宮都沒用了，們知道自己馬上就會死，所以不怕死，更知道刑罰的痛苦不會長久，們馬上就能解。

    所以哪怕太醫延了一口氣，行刑抓時間用最酷烈的刑罰，依舊沒從們口中問出真話。

    不過從宮口中問不出來，不代表謝凜就毫無頭緒。

    烏山遇蛇之事，謝凜之前覺得或許是意外，縱然是人為，也有許多人能做到。

    可今日在宮中明目張膽地做下這樣的事，幕後之人既要知道謝凜的世，又要能在宮中買通宮……

    前者已經寥寥無幾，再加上後者，謝凜心中已經有了明確的懷疑對象。

    他森然下令：“盯北疆，盯燕北王。”

    -

    儀宮中，太後一點都不敢打聽外頭的靜。

    夜已經深了，深宮中依舊燈火通明。

    替太後辦事的兩個宮，都已經死了。餘下在儀宮中的宮，們什麽都不知道。

    宮人們都知道宮中必有大事發生，隻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太後約束儀宮的宮人們都不許外出，宮人們全都戰戰兢兢地等待結果。

    “太後娘娘，掌印下令，今夜全宮都要搜一遍……”

    東廠舉著火把來搜宮，吳太後一刻也不敢耽誤地開了門，連搜宮的原因都不敢多問一句——不知道原因當然是裝的，不過的害怕是真的。

    東廠將儀宮搜了一遍，什麽都沒有發現，又去下一個宮殿。

    吳太後看著火漸行漸遠，許久後才收回目。吩咐宮人們閉儀宮大門，無事不許出去。

    躺在床上，吳太後在黑暗中盯著帳子頂，的眼睛看不清上頭的花紋，但是閉著眼睛都能描摹出上頭福壽綿延的花紋紋路。

    吳太後想起燒掉的那封信。

    雖然還不知道那封信是誰送來的，但是信中寫的話，相信是真的。

    那封信裏寫著，謝凜是先帝的親兄弟。

    先帝對謝凜，有殺母、傷之仇！

    吳太後不敢去想，謝凜本是皇後所出的嫡子，本該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可謝凜的母親被害死，謝凜雖然活了下來，卻了閹人，再也無緣帝位……

    這樣的海深仇，謝凜怎會容忍仇人的兒子平安長大、君臨天下！

    吳太後想起來便心驚跳，甚至想不明白謝凜為什麽容許他們母子兩人活到今日……

    思來想去，吳太後隻能想到，謝凜覺得直接殺了和兒子，太便宜他們了。

    謝凜想讓仇人之子比死更加痛苦！

    不論如何，吳太後都知道，和兒子與謝凜有不共戴天之仇。

    既然如此，和兒子天然地和謝凜的仇人站在了一邊。

    而且那個人在信中承諾，待日後事，依舊是太後，泰安依舊是皇帝……他隻要攝政王之位。

    -

    深夜，狂風呼嘯，大雨傾盆而至。

    宮人們急匆匆地跑去關窗。江雲舒站在最後一扇半開的窗前，憂心地著遠一個接一個被大雨澆滅的燈籠。

    瓢潑大雨中，深宮之中燈火晦暗。江雲舒皺眉，大雨澆滅了燈籠，謝凜怕是不好帶人搜宮了。

    線索與證據也極易湮沒在這樣的大雨之中。

    江雲舒手關上最後一扇窗戶，甩了甩手，落下一串晶瑩的雨珠。

    “膳房都備著什麽湯？不管有什麽，讓膳房送兩樣過來，最好有酸辣開胃的。再切點片，和鮮的蔬菜一起送過來。”

    江雲舒話音落下，桃葉半天才回過神來：“姑娘是要……燙鍋子？”

    柘枝聲音驚訝：“姑娘還有心思吃夜宵？”

    江雲舒嚴肅地糾正：“這不是夜宵，是我還沒來得及吃的晚飯。”

    柘枝：“……姑娘還有心思補上沒吃的晚飯？”

    江雲舒：“不吃會得睡不著覺。”

    柘枝聲音破碎：“難道姑娘吃飽了，就能睡著了？”

    江雲舒點頭。

    “你們也換著去吃點，天涼了，著肚子睡覺容易涼。”

    柘枝：“……我們今夜應該睡不著。”

    江雲舒寬道：“應該沒事了。”

    桃葉和柘枝的臉依舊很差，們今夜聽到了掌印那麽大的，掌印真的不會殺們滅口嗎？

    江雲舒想了想，換了一個寬的角度：“要是掌印要我們的命，今夜就更應該好好吃一頓、好好睡一覺了。”

    桃葉和柘枝：“…………”

    們算是看出來，什麽也阻擋不住姑娘吃好睡好。

    膳房送來了兩個鍋子，一個是排骨湯的，另一個是江雲舒想要的酸湯。

    金黃的酸湯裏添上紅的辣椒，翻滾中冒出來的香氣又酸又辣，聞起來就讓人食大開。

    江雲舒在酸湯火鍋裏涮，酸辣解膩。在骨湯火鍋裏涮蔬菜，蔬菜吸了骨湯的香氣，比涮更味。

    江雲舒吃到一半的時候，謝凜回來了。

    謝凜原本想直接去浴房，可是火鍋的香味實太濃，讓謝凜完全無法忽視，他順著香味就走了過來，看到江雲舒正吃得熱火朝天。

    謝凜神複雜地看著江雲舒。

    “你膽子倒是大？”謝凜問道。

    江雲舒看向謝凜：“掌印也來吃一點吧，我讓膳房備著湯底呢，菜也都是現的。”

    江雲舒知道謝凜也著呢，他又潔，吃火鍋一定要各吃各的鍋底。

    不好意思自己一個人吃獨食，就吩咐膳房也給謝凜留一份。

    還好早有準備，江雲舒說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吃上鍋子，掌印就回來了。”

    桃葉和柘枝從謝凜進來，就悄無聲息地退出去。退到門口的時候聽到江雲舒說這句話，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閃過同樣的念頭。

    若是姑娘吃鍋子隻用一刻鍾，上掌印回來，那算是巧。

    可姑娘吃鍋子已經吃了半個時辰了，全都吃完怕是要一個時辰！

    姑娘吃那麽久，吃鍋子的時候上掌印回來不奇怪，不上才奇怪！

    兩個侍想到的，謝凜當然也想到了，他目落在膳桌上一個又一個的空盤上。

    “你當真不怕我殺了你？”謝凜問道。

    江雲舒眨眨眼睛：“分明是別人在害我，掌印在幫我查出害我的人，我為何要怕掌印殺我？”

    江雲舒在謝凜走進屋子裏的時候，就觀察過他了。謝凜的臉恢複如常，眼睛裏的紅全都褪去。

    警報解除。

    謝凜輕笑一聲，不給江雲舒裝傻的機會：“那兩個宮害你的辦法，不就是讓你聽到我的，然後被我滅口？”

    “那兩個宮說的那些……”謝凜沉聲道。

    江雲舒立刻打斷謝凜的話：“我突發耳聾，一個字都沒聽到。”

    謝凜：“哦？可是後來臣又對娘娘說了一遍……”

    江雲舒搶答道：“我一個字都不信！”

    謝凜：“都是真的。”

    江雲舒：“…………”聊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