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的底氣。”◎

會所包廂里尤為安靜。

他們兄弟四個人都不唱歌, 娛樂圈配備的ktv設備，音樂設定為心模式，一首歌停，又一首歌續上。

音樂聲潺潺, 談聲清淡。

商從洲樂了, 他是部隊大院出來的, 大院里和他年齡相仿的人多，大多還是比他小幾歲，這些弟弟妹妹們平時一個個心比天高, 傲的不行，但見到他都會老老實實地他一聲“二哥”。 一遇到事兒了，找二哥準沒錯。所以這期間, 有不人找他解決問題, 即便他自己一片空白，可他雙商高，又是讀外出的，皮子功夫一等一的好。就此，他還學到了不知識點。

比如——“你知道, 一般孩子問你什麼時候談，是為什麼嗎？”

齊聿禮懶得搭理他。

容屹則是對這種風花雪月的東西不興趣, 他一未年，就想喝酒。可是屋里頭三個人都盯著他不讓他喝, 容屹自個兒生悶氣。

唯有霍以南, 饒有興致地配合著商從洲：“為什麼？”

商從洲：“因為想和你談, 懂了吧。”話鋒一轉, 他又拍了下大, “但你家況特殊, 小公主催你談，不是催你和玩忌之，而是為了——”他故意拖長音，賣關子。

霍以南頗有耐心，見他不說，他也不催。

比有耐心，在場的，還真沒人比得過霍以南。

商從洲自己挖的坑自己跳，他兩手一攤，怡怡然道：“多簡單，小姑娘想談了唄，故意試探你的態度。”

聞言，霍以南輕哂：“我的態度一直很明確，想談就談，我不制止，不反對，不破壞。”

商從洲挑眉：“要是早，你也贊同啊？”

霍以南：“嗯，贊同。”

商從洲借題發揮：“容四，和你笙姐早去。”

換來的當然是一聲“滾”。

霍以南無奈：“我是不反對早，但我可沒想過把弟弟變妹夫。”

商從洲笑：“不過你家公主長那麼漂亮，在學校里應該歡迎很多人追吧？”

霍以南臉上的笑漸退了下去，他晃著手里的紅酒杯。

酒晃，在他臉上投下詭譎的影，襯得他神難辨。

霍以南意味不明地勾了勾，云淡風輕的口吻，說：“或許吧，但我養了這麼多年，的眼挑得很，不是什麼男生都能得了眼的。”

對此，商從洲表示贊同：“確實。”

頓了頓，他疑：“但小公主每天和你見面，那眼高的——你說，怎麼著也得找個比哥哥要好的男朋友吧？可比你條件好的男人，上哪兒找去？”

霍以南用酒杯撞了下商從洲手里的酒杯，他淡聲道：“會有的。”

商從洲不予茍同地聳聳肩。

-

四個人是為了工作上的事聚在一起的，霍南笙的話題，沒一會兒就掠過。

他們談著生意，談著豪門圈里的齷齪，談著如何將這些齷齪當做把柄，拿住合作方。平日里一個個看上去都是正人君子，談起生意的時候，不流的手段，一個比一個耍的利索。

談完結束，已經是夜里十點了。

霍以南回到家里，上樓，看見走廊另一側，霍南笙的房間里，似乎還亮著燈。

他問管家：“笙笙還沒睡？”

管家說：“農場那邊發生了點兒事，鮮牛剛送過來。”

霍南笙以前不好，睡眠也不好，夜里經常驚醒。私人醫生開了許多藥給，都沒什麼用，最后隨口說了句：“要不每晚睡覺前喝杯牛吧，喝完牛記得刷牙。”

沒想到，每晚睡前一杯，霍南笙的睡眠質量真的得到了改善。

說話間，傭人拿著牛上樓。

霍以南住：“給我吧。”

傭人小心翼翼地將托盤遞給他。

霍以南沒接托盤，他拿走托盤上的牛，往霍南笙的房間走去。

敲三聲門。

里面傳來略帶困意的聲音。

“進來。”

霍以南推門進去。

霍南笙坐在床上看書，眼皮都沒抬一下。

聽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在床邊停下。

隨之而來的，是嗆鼻的酒味。

霍南笙的房間里放置著助眠的香薰，很淺淡的薰草香，聞著舒適宜人。然而現下，這香味被濃重的酒味掩蓋，被熏得眉頭皺起，一偏頭，撞霍以南漆黑深邃的眼里。

意識到這酒味是霍以南帶來之后，眉間褶皺更深：“你喝了多酒？怎麼味道這麼沖？”

“和齊三他們喝了一點兒。”霍以南說，“是你鼻子靈。”

“齊三？那南煙也在嗎？”

霍以南把牛遞給：“怎麼會？一沒年的小孩兒，我們把帶酒局里干什麼？和你一樣，只能喝牛。”

聽到他的話，霍南笙不太樂意。

他像是在說，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你別說的我們很小一樣，我比容屹大，容屹不也和你們一塊兒喝酒？”

“容屹喝水，不喝酒。”

“我也可以過去，只喝水。”

“瞎胡鬧什麼。”霍以南失笑，“喝完牛早點睡吧，熬夜，你正是長的年紀。”

“我都多大了還長？難不我要長到一米八才行嗎？”

“不是長高，是各個方面的長大。”霍以南無奈。

霍南笙也很無奈，低頭，看著杯子里的牛。

不知想到了什麼，聲調降了下來，甕聲甕氣地說：“我也想快點長大，我不想總是被你’小孩’，被你當沒長大的小孩對待。你明明才二十三歲……”

“二十三歲和別人比不大，但和你比很大。笙笙，我比你大七歲，這七年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房間無端陷安靜之中。

霍南笙沒說話，一昧地低頭喝著杯子里的牛。

霍以南嘆了口氣，醉意上頭，他叮囑了句“早點睡覺”后，便離開的房間。

門一關。

繃著的，跟沒了骨頭似的，松散了下來。

躺在床上，眼神放空，喃喃道：“為什麼是七年，為什麼不能是七天，七個月？霍以南……我離你為什麼那麼遙遠？”

——不是地位，是各個方面，我都離你，很遙遠。

3.

最后一門課考完，宣告高一結束。

高一升高二的暑假，對霍南笙而言非常重要。意味著，要選擇出國留學，還是留在國備戰兩年后的高考。

沒什麼可糾結的，拿過表，填了個參加高考后，把表遞給后桌填寫。

填完后，拿出手機，給商從洲發了消息：【二哥，你來學校了嗎？我大概十分鐘就結束了。】

浮進了些澳洲藍龍蝦，而且是極見的特大號藍龍蝦，單只價格達到五位數。往往這種新奇玩意兒，不需要霍以南說，浮那邊都會第一時間通知霍南笙。

霍南笙當然不會一個人用食，請了所有人。

原本是霍以南來接的，但霍以南工作繁忙，正好商從洲有時間，他過來接。

沒一會兒，商從洲回消息：【到校門口了，小公主。】

他總是一口一個“小公主”地霍南笙，就像南煙“煙妹妹”一樣。三分戲謔，四分漫不經心，配上他那雙風流浮的桃花眼，有種故意調戲人的覺。可們都知道，他只是把們當妹妹，所以和們說話時的語氣，有著揮之不去的寵溺。

霍南笙有見過商從洲對待他大院里那些弟弟妹妹的態度，看完之后，心里一片了然。

怪不得再混不吝的頭小子，在商從洲面前都溫順得要命。商從洲對比他年齡小的同輩們，確實好的沒話說。

以往要麼司機來接霍南笙，要麼是霍以南來接。

不管誰來接，他們都是坐在車里等霍南笙自個兒上車。

商從洲不一樣。

隔著很遠，霍南笙就看見他站在車旁，大張旗鼓地朝擺手，朗聲笑。

直到很多年以后，霍南笙見了許多的明星帥哥，海報上的男明星經過鏡頭的拷打帥的驚人，可是對比起商從洲，仍舊遜。有句話或許很狼心狗肺，但事實確實如此——

在霍南笙的心里，商從洲比霍以南更像個哥哥。

當然不是霍以南的錯，是霍南笙自己心里有鬼。

“二哥。”霍南笙走到商從洲面前。

商從洲笑：“小公主，好久不見，怎麼又漂亮了？”

霍南笙撇：“你回回見到我都說這話，有沒有點兒新意？”

商從洲被嗆住，心虛地了鼻子，隨后，給拉開車門。等上車后，他才繞到另一邊，坐在駕駛座上，開車，去往浮。

過去的路上，他閑不住地問：“在學校有喜歡的男孩子嗎？你放心，我絕對不和你哥打小報告。”

霍南笙面冷淡：“沒有。”

商從洲想到前陣子和霍以南的對話，疑：“你不是要早了嗎？”

這話惹的霍南笙偏頭，“誰和你說的？”

“……”

沒誰和他說，是他自己猜的。

商從洲干笑：“可能聽錯了吧。”

霍南笙沒在意，淡淡地哦了聲，隨后，禮尚往來地問：“二哥，你早過嗎？”

商從洲：“沒。”

霍南笙：“為什麼？你讀書的時候應該多人追你的吧？”

“現在也多人追我的。”商從洲用玩世不恭的語調說著真心話，但并沒有給人那種被大把生追而產生的炫耀，“不是說有人追，就要談的。對我而言，得要——和在一起，我會開始憧憬明天的到來——到這種程度，我就會去追。”

安靜半晌。

霍南笙訕訕：“……你想的好多啊。”

“還好吧，本是一件很嚴肅的事，需要認真對待。”商從洲邊開車，邊心不在焉地說，“不過有的人喜歡快餐，有的人覺得就是要奔著結婚去的，每個人的活法不同，別人的意見都是參考，你可以不聽參考，自己選擇自己喜歡的方式生活就好。”

“我覺得好的。”

“什麼？”

“你的觀。”霍南笙隨即又問，“那如果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呢，你也要堅持不懈地追嗎？”

“不會，”商從洲沒有任何猶豫，“里最應該有的是尊重，尊重的意見，尊重不喜歡我的事實。”

“那你還會喜歡嗎？”

“會吧，但那樣會很苦。”

“……”

“……”

氣氛似乎凝滯住。

商從洲意識到自己把話題帶一個悲慘的氛圍中。

他清了清嗓，玩味道：“怎麼突然青春悲痛文學起來了？還有你，對這麼關心，該不會真有喜歡的男孩子，但那男孩子不喜歡你？”

“二哥，你沒有十六七歲過嗎？這個年紀是對最興趣的年紀。”霍南笙說。

聞言，商從洲眉梢輕挑：“說的也是。”

“不過，你想過早沒？”

“哎——都說了沒有啦。”霍南笙煩他，“不早，談很沒意思，我只想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

“怎麼，你打算參加高考？不打算出國嗎？”

“不出國，我想留在國。”

“其實國外的教學環境會好一些。”商從洲善意地提醒。

霍南笙也明白這個道理，扯著角，呢喃般地說：“我不想離家太遠。”

“還跟個沒長大的小孩似的，長的第一課，是分別。”商從洲無奈地彎了彎角，“你呀——就是大哥把你寵壞了，現在好了，都不愿意出國讀書。那以后結婚呢？也不結婚了，就守著你哥哥過一輩子啊？”

霍南笙笑笑沒說話。

可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是啊。

不結婚。

要守著他過一輩子。

以妹妹的份，永遠陪在哥哥邊。

-

時間在談話中流逝。

半個小時的車程，車子停在浮會所。

泊車小弟將商從洲的車開至地下車庫，并說：“霍總他們已經到了。”

霍南笙問：“齊三呢？”

“也到了，煙小姐在樓上等您，大小姐。”

“嗯，好。”

聽到南煙在，霍南笙面喜。

甫一進包廂，霍南笙直奔南煙所在的地方。

過去之后，發現沙發上還坐著一個漂亮的生，記得的名字——齊月。齊聿禮的堂妹，黏南煙黏的，兩個人打小一塊兒長大，跟連嬰似的。

齊月這會兒正黏著容屹，絮絮叨叨的：“你比我小一歲，憑什麼我讀初中你讀高中？你的腦子是怎麼長得？容屹，你教教我，我也想聰明點兒。”

容屹面無表：“天生的。”

齊月：“哦，我不信。”

容屹：“信不信。”

齊月：“你說，你是不是吃了六個核桃？所以才這麼聰明的，我最討厭喝這種加工過的甜的發膩的牛了，可我媽媽總讓我喝各種東西。”

容屹嫌聒噪，忍不住：“我看你像是吃了六個核彈，吵得我腦殼疼。”

周圍的人憋著笑。

霍南笙問南煙：“在家也話這麼多嗎？”

南煙一言難盡的表：“不僅話多，事還特別多，家里每天被鬧的天翻地覆。”

霍南笙：“有意思的，總比死氣沉沉的好。”

總比死氣沉沉的霍家要好。

一頓飯，吃的熱熱鬧鬧的。

齊月纏著容屹，既好奇他的大腦怎麼長得，又好奇他的臉怎麼長得。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容屹脾氣差是差了點兒，但不會明擺著說齊月煩，也不會趕走，頂多讓安靜點兒。

也正因如此，齊月的跟開閘了的洪水似的，說了一晚上。最后結束的時候，還不舍地看著容屹：“容屹，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好朋友了。”

容屹一臉無語：“我不和的做朋友。”

齊月：“我們可以做姐妹，你是我的好姐妹。”

容屹黑了臉，轉就走，懶得再搭理一句。

……

回去的路上。

霍以南忽然問：“打算參加高考？”

想必是商從洲和他說的。

霍南笙嗯了聲，隨后問他：“你希我出國嗎？”

“你的事你自己決定。”

“我不想讀書也可以嗎？”

“不可以。”霍以南回答得很果斷，“你必須要讀書。”

霍以南很干涉霍南笙的事，因為霍南笙知道，不管要做什麼，霍以南都會雙手雙腳地贊同。他的原話是：“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做，放心大膽地往前走，遇到坎坷沒關系，沒法解決也沒關系，有我在，我會為你解決一切路障。”

然而沒有想到，霍以南會如此堅決地反對。

霍南笙愣了愣：“為什麼……”

霍以南正道：“你可以選擇大學畢業之后，待在家里，什麼也不干，但是不能不讀書。腹有詩書氣自華，讀書不是為了讓你炫耀你的學歷，而是讓你面對萬事萬都有自信。我希你好好讀書，希你面對任何事都能保持沉穩的心氣，對待人事都有自己的看法，而不是人云亦云。”

霍南笙不過隨口一句，沒想過那麼多。

也沒有想到，霍以南會是這樣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