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大哥真的秀
待到兄弟們都離去,太子帶著朱楨進了文華殿。
這裡是太子讀書聽講的地方,裝飾古樸典雅。東西兩壁巨大書架上的萬卷圖書,更讓這文華殿中盡是濃濃的書卷氣。
唯一盡顯皇家氣派的那座木雕金漆龍椅,還有那些銅胎琺瑯、銅鍍金的各類裝飾華麗的香爐、甪端,則是朱元璋駕臨時,才會用到的擺設。
朱標帶著朱楨,慢慢走在長長的紅木書架前,讓他看那一排排的書籍,其中很多都是唐宋孤本,甚至還有秦漢的竹簡和帛書。
“這得值多錢啊……”朱楨發出一句俗不可耐的慨。
“不錯。”朱標卻會錯了意,著他的頭頂道:“這些古來先賢的智慧結晶,確實是無價之寶。怎麼可能是沒用的東西呢?”
“大哥知道了?”朱楨訕訕道。太子殿下的消息果然靈通。
“嗯,你們三個在院子裡杵了一天,我還能不聞不問?”朱標看他已經凍裂,又了他的耳垂,覺也有點凍傷。
便讓人拿來藥膏,一邊親手給朱楨塗抹起來,一邊聲說道:“你不要跟你二哥四哥學。他們是天生的武將胚子,念書不也不打。讓他們識個字,能看懂兵書輿圖;再學一些道理,磨一磨他們的心也就可以了。”
朱楨微張,原來要求可以這麼低的嗎?
“那我也要當武將。”他馬上來勁兒了。
“我看伱就是不想念書!”朱標著他兩團腮幫子,笑罵道:“傻小子,難道習武練兵、爬滾打就不苦嗎?不,比坐在大本堂念書,要苦要累上十倍。而且還可能傷,甚至會陣亡!”
“你這麼怕疼怕死,真想投筆從戎?”朱標說著松開他,走到書桌前,拿起筆蘸蘸墨,作勢要寫字道:
“真想的話,我這就寫個條子,讓你跟著魏國公出塞北伐去!”
“這……”朱楨被大哥拿了麵團子,忙過去拉著他的手道:“臣弟還小,又能吃,不是給人家添麻煩麼。”
“哼哼,不差你一口乾糧。”太子擱下筆,左手撚住右袖口,瀟灑的彈了他個腦瓜道:
“這下知道自己跟倆哥哥不一樣了?”
“嗯,知道了。”朱楨就很乖。
“父皇把他們封在陝西、北平;把你三哥封在山西,他們就注定要帶兵打仗,為我大明拱衛國門。”朱標歎了口氣,攬著朱楨的肩膀道:
“這是他們的宿命,我也沒辦法。但你不一樣,你還小,而且藩國在湖廣,沒有那麼大的責任。”
太子把朱楨扳到自己面前,蹲下來與他對視道:“所以大哥不想讓你太早就藩,想讓你留下來幫我,你可願意?”
“嗯嗯,我願意。”朱楨使勁點頭,他覺得自己願意為大哥做任何事。真有夠丟人的……
“不讀書,將來怎麼幫大哥?”朱標圖窮匕見道。
“原來還是要勸我念書……”朱楨一撅,誰都不道:
“我就是覺得他們教的沒用,整天把幾本破書當天下至理,翻過來覆過去的學。好像學會了孔老二那套,就啥都會了一樣。”
“哈哈,有靈,果然是讀書的料。”朱標卻不怒反笑道:“孰不聞程子曰:格窮理,非是要盡窮天下之,但於一事上窮盡,其它可以類推。”
“橙子?還橘子呢。他不瞎扯嗎?人都知道隔行如隔山,天底下哪有一通百通的道理?”朱楨不服氣的反駁道。
“哈哈哈,你說的是‘’,先生們教的是‘道’。”朱標的學識足以吊打朱楨,輕易就拆穿他的詭辯道:“程子的意思是,先悟道、後習,則事半功倍,無往不利罷了。”
“呃……”朱楨是一拽文就詞窮。
“聽說過‘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嗎?”太子又含笑追問道。
朱楨搖搖頭。
“《大學》裡的句子你都不知道,怎麼好意思說人家沒用呢?”太子毫不留的嘲諷道:“我看你可以去當言了。”
‘我還當鍵盤俠呢我……’朱楨暗暗吐槽了自己一句。
“所以你現在給我老老實實的去念書,等你把先生教的都吃了,要是還覺得沒用,再來找我辯論不遲。”太子又彈了他腦瓜一下道:
“就算是為了將來跟那些文打道時,能看懂他們的奏章,聽懂他們在罵你,也得給我好好上學。”
完事兒又哄了哄他道:“這麼聰明的腦袋,學那點東西,還不小菜一碟?”
“唉,俺知道了。”朱楨垂頭喪氣,大哥說的沒錯,這種被人駁得無言以對的覺,確實不爽啊。
就像在文化上被碾了一般……
“其實,四書五經外,有的是更實用的書。比如這本《大學衍義》,就是講治同之道、民生之理的。父皇非常非常的喜歡,還讓人寫在了武英殿的中堂上,以便日日觀看。”朱標說著,從書架上拿起一本書冊道:
“按說這書,不是你這麼大年紀該讀的,但你這小子,不能以常理論之,就當是震一震你小子吧。”
說著他把那本《大學衍義》遞給了朱楨道:
“回去好好讀讀,看看你會不會還說讀書沒用了。”
“哎。”朱楨點點頭,雙手接過來。
“對了,你知道這本書,為什麼《大學衍義》嗎?”朱標問道。
朱楨搖搖頭。
“因為它是作者真德秀,借《大學》之義,援引儒家典籍和史事,並附己說寫的。”朱標角微微上翹,得意一笑道:“所以讀這本書之前,你得先把《大學》吃……”
“大哥才是真的秀!”朱楨無奈的看著朱標。
太子殿下真是老母豬帶罩——一套又一套。
“佩服佩服!”
“一般一般。”朱標笑道:“為兄沒點手段的話,怎麼管教你們這幫奇葩弟弟?”
“好吧,我學。”朱楨尋思片刻,終於下定決心,使勁點下頭。
“好,好弟弟!”朱標舉起右手道:“來,咱們擊掌為誓,不許反悔!”
“切……”朱楨哼一聲,心說發誓要是有用,大明就不用亡了。
不過他還是舉起手掌,與大哥響亮的擊了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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