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未曾設想的道路
那天深談之後,朱楨真就說到做到,開始用功讀書了。
大本堂的先生們,都對楚王殿下讚不絕口,誇他上課終於不睡覺了,也不用宣紙鼻涕了。亦不隨意對老師施展‘王之蔑視’了……
雖然他背書還是磕磕絆絆,字也寫得像了羊癲瘋……但已經讓先生們滿足的高呼‘孺子可教’了。
不然要是從大本堂出來的學生,一個個都像秦王燕王那樣不學無,他們這些先生臉都要丟了。
這說明只要早救治,就會有療效!像秦王燕王那種,純屬來的太晚,無可救藥了……
但劉先生是個例外。兩人好像結下了梁子,只要他上課,楚王就故態複萌,抬杠頂搭下岔接話把,四件套給劉伯溫伺候上。
劉伯溫也不跟他客氣了,報之以罰站、抄書、找家長,還害他被父皇揍了兩回……
這要也是計劃的一部分,楚王殿下犧牲可夠大的。
但太子殿下素來看大面,對弟弟的表現還是滿意,覺得他真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
至於朱楨跟劉伯溫的矛盾,朱標並不在意。王爺嘛,哪個還沒點兒脾氣?何況還是個孩子……
朱標不知道,自己那番深談,並非弟弟改變的主因。
能讓人改變的主因,永遠是他自己心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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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朱楨仔細考慮過自己這一生,應該怎樣度過的。
思來想去就是倆字——‘躺平’。
因為一個人的命運啊,當然要靠自我鬥,但也要考慮到歷史的進程。
選擇有的時候,比努力更加重要……
後世不都說,在大明,躺平了就是好藩王嗎?
以他淺薄的歷史知識,也知道別看父皇現在給藩王極大的權力,但未來會漸漸削減的。
且將來不管誰做了皇帝,都免不了走削藩這條路。既然早晚都要被削,幹嘛不早點兒躺平,下生活呢?
像季老先生的日記寫的那樣,‘我今生沒有別的希,我只希,能多同幾個人,各地方的人接……’
估計有人要問了,幹嘛不自己爭一下那個位子?削別人不比被人削舒服嗎?
朱楨就沒想過這茬。人啊,貴有自知之明。
他可看過好幾個版本的靖難影視劇。不管怎麼編劇怎麼編,無一例外,大侄子都是飛龍騎臉怎麼輸的局面。
四哥能在必輸無疑的劣勢下極限翻盤、反殺,打出‘Happy Forever’的結局來,只能說是強無敵加位面之子。
自己小鼻子小眼小模樣,完全就是個普通人,怎麼去跟氣運加的永樂大帝鬥?還是抱四哥的大來的容易些。將來子孫也能跟著福,還不是滋滋?
這就是他最初的想法。
所以學習什麼的,本無所謂好嗎?老子已經是親王了,學得再好,最多也就是個……有文化的親王。
難道你不知道痛苦來源於知識嗎?無知也是一種幸福嗎?
做一個無知的親王,絕對比一個有文化的親王,要幸福的多。
~~
可是四哥之外,還有一個亦兄亦父的大哥,讓他很難沒心沒肺下去啊。
大哥是最好的太子,最好的大哥。可惜不知道,他是不是最好的皇帝……
如果能設法避免大哥英年早逝,才是最好的結局吧?
至不會有瓦剌留學生上位,也就能避免土木堡之變了。
而且父皇晚年,也不會因為擔心不的皇孫而大開殺戒,使大明菁英毀於一旦。
退一萬步說,大哥就算要削藩,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手段肯定也更高明。斷不會像大侄子那樣,得親叔叔自焚,把江山都搞丟。
那樣四哥也能快快樂樂當一輩子征北大將軍,不用再走一遍父皇的腥之路了……
這個未曾出現過的新結局,看上去是那樣的好,讓朱楨忍不住蠢蠢。
雖然他知道想要改變歷史,肯定很難很難,而且很可能會出現辛苦半生,結果不過是螳臂當車的結局。
但隨著他跟哥哥們的越來越深,就越按捺不住,想試一試的衝。
~~
讓朱楨最終下定決心的,是一個孩子的降生。
當然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他大哥的……
洪武七年十月廿七,大明太子妃常氏要臨盆了。
為了消除蒙元毒,恢復漢家正統,朱元璋早早就定下了‘居嫡長者必正儲位’的鐵律,所以這個孩子的降生,將意味著大明皇位的傳承,延續到了第三代!
對朱元璋和大明朝來說,意義可能僅次於朱標出生了。
其實馬皇后提前回京,也有為了迎接這個孩子出生的原因。
太子妃臨盆這天,皇室傾巢出。朱元璋破天荒的放了一天假,早早就和馬皇后一起,守在了春和宮的寢殿外。
朱老板背著手,在殿中來回踱步,寢殿裡一有點靜,他就翹腳探頭,忍不住想要瞅一瞅。
“你這老頭子,比自己兒子出生還著急!”自然都被馬皇后給阻止了。
“那當然,君子抱孫不抱兒,隔輩親懂嗎?”朱元璋理所當然道:“而且那還是皇長孫,未來的大明皇帝呀!咱能不急嗎?”
“你就那麼確定是個孫子啊?”馬皇后白他一眼。
“那肯定錯不了,咱每天晚上都夢見是個帶把的。”朱元璋毫不猶豫道。
“咱可說好了,萬一,我是說萬一,要是沒遂伱的願,可不許拉個驢臉給人看!”馬皇后給他提個醒道。
“啊,好說好說。兒媳婦還那麼年輕,繼續生就是了。”朱元璋話雖如此,卻不淡定了。一個人走到祖宗的排位前,默默禱告起來。
“爹,娘,千萬保佑是個帶把的……”
就這樣煎熬的等了大半天,傍晚時分,一聲嬰兒的啼哭,響徹了春和殿外。
這一聲啼哭仿佛有法力一般,一下子讓馬皇后和嬪妃們全都站起來了。
被攆到外頭的皇子皇們,也呼啦一下全都湧進來。
朱元璋更是張的兩手冒汗,上次他這麼張還是上次,鄱湖之戰時了。
簾子掀開,負責接生的醫滿臉喜出來,奔到皇帝面前,雙手奉上一塊玉璋!
“哈哈哈哈哈!”朱元璋的大笑聲響徹雲霄。
“咱說什麼來著?哈哈哈!咱果然是金口玉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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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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