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深!你這是作弊!”胡總嚷嚷,“行!你要護著你老婆,那我今天一定要把你喝趴下!”
江何深角沾了一點酒,用手背隨意地掉,緋的瀲灩,並不在意:“搖。”
“……”時歡著頭皮又搖了一下,結果這次開蓋,還是中了有酒的酒杯,“……”
江何深嗤笑一聲,笑手氣差——桌上一共三個空酒杯,偏偏能搖中另外三個有酒的。
時歡臉上掛不住,手去拿酒杯,但還是被江何深接了過去,他依舊是倒進自己的酒杯裏,一口喝完。
“我說了,你輸了,我替你喝。”
時歡忍不住:“江總,你的可以喝這麽多酒嗎?”
江何深注視著:“擔心我?”
“……我隻是怕母親知道了會怪我。”
江何深嗬了一聲。
這人就是這麽明顯,之前會裝的時候,開口便是“我隻跟二爺在一起”,現在耍脾氣了,就變“我隻是怕母親知道了會怪我”。
骰盅在桌子上流轉圈,那六個酒杯滿了又空,空了又滿,大家越玩越嗨,確實是一個很能助長氣氛的遊戲,所有人都很高興。
——除了時歡。
骰盅又到了時歡麵前,時歡前兩次都特別倒黴,每次都中,這次都有點不敢開。
江何深握住按著骰盅的手,嗓音清冽:“我都不怕你輸,你怕什麽?”
他的手心幹燥溫暖,時歡心弦了一下,來不及多想,江何深就握著的手直接開蓋。
又是有酒的酒杯。
胡總大笑:“何深,看來今天不是我想把你喝倒,是你老婆想把你灌醉!恒安的朋友都看著啊,你們江總今晚一定是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宋寅頭皮發麻:“老胡你胡說什麽呢?!”
胡總也喝高了,咧咧道:“何深!喝!”
江何深拿起那杯酒,時歡看不下去,站起來抓住他的手:“二爺,我自己喝。”
江何深坐著,微仰起頭看,他神如常,甚至有一若有若無的笑意:“看著,我馬上替你報仇。”
他喝了那杯酒,白皙的皮襯得眼角微紅,隨意地解開襯衫的紐扣,出結和脖頸,以及若若現的青筋,自有一種男的。
骰盅又過了一圈,到了胡總手裏。
胡總搖之前,還煞有其事地熱了一下,活活手指。
他之前手氣不錯,不是搖到空杯就是搖到沒那麽多酒的杯,這次他也很自信,畢竟桌上就兩個酒杯有酒,他又不是時歡,手氣那麽……
骰盅一開,二號杯,滿滿的一杯。
江何深眼皮微斂:“胡總,喝。”
“喝就喝!”胡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搖晃了一下,握住骰盅,“意外嘛,人有失足馬有失蹄,看我再來一次,這次肯定不是……”
蓋子一開,六點,六號杯,也是滿滿的一杯。
所有人哄堂大笑:“肯定還是中!胡總!你這是頭等彩啊!唯一一個有酒的酒杯,你還是中了!”
江何深角一泛。
其他人紛紛起哄:“胡總喝!胡總喝啊!”
胡總端起酒杯,一口悶,跌坐回椅子上。
眾人鼓掌好:“繼續繼續!下一個是誰?下一個肯定不用喝了!”
氣氛到這裏已經進高,本來大家還因為江何深在場有點拘束,現在進狀態都無所顧忌,有的人喝不下,求饒,想用真心話大冒險“抵債”,其他人不讓,說了拚酒就是要拚酒,喝倒了就換人!
現場鬧哄哄,比剛才吃火鍋還要熱鬧。
江何深側頭,靠近旁邊的時歡,他的聲音很低,呼吸很熱:“把胡總喝倒,我們就能走。”
時歡被他呼出的熱氣烘得耳微微發熱,忍不住躲了一下,再去看江何深,他際彎著,有平時沒有的輕佻和恣意。
他好像勝券在握。
骰盅又來到江何深手裏,江何深看了一眼桌麵上的酒杯,有三杯酒,他眼睛瞇了一下,然後問時歡:“想不想贏一次?”
時歡下意識點頭,他笑:“我讓你贏。”
江何深握住骰盅,隨意地搖了搖,開蓋——中了。
其實江何深自己中的幾率很低,迄今為止喝下去的酒,大都是替時歡喝的,這次中了時歡還愣了一下。
江何深沒有毫猶豫,喝了那杯酒,第二次搖,搖到沒酒的酒杯。
骰盅到了時歡手裏。
江何深以手支頤,側著頭帶著笑看著,他眉挑了一下,就是在說——搖吧。
時歡輸了這麽多次,差不多是認了,拿起骰盅,搖了幾下,放下,開蓋,但這次——沒中。
其他人笑了起來:“呦!Aurora終於不中彩了,江總,您是不是把運氣給了Aurora啊?”
“……”時歡也有點呆,江何深那抹恣意裏又有些得意的張揚,他的嗓音因為酒有些沙啞:“我說了,我讓你贏,二爺說到做到。”
時歡嚨一。
——二爺說到做到。
——好,為了我們小時歡的心,我一定贏,說到做到。
記憶裏,那個人也在纏著他玩擊遊戲,要他幫自己贏下那隻布娃娃的時候,對自己說過一樣的話。
一句承諾,說到做到。
“何深!你是不是作弊啊?怎麽每次都是我?”骰盅又到胡總手裏,胡總又搖中了滿杯的酒。
江何深低笑,他眼角微紅,比起平時的淩厲,現在竟多了幾分溫的笑意:“子是你自己搖的,我能怎麽作弊?嗯?”
尾音上揚,莫名勾人。
時歡怔怔地看著他的側臉,有那麽一瞬間晃了神,好像真的在他上看到了江知祈的影子。
哪怕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說出的話,還有做出的神態,也是能這麽像的嗎?
時歡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覺有點悶悶的疼,又覺堵著的那塊石頭再次鬆了一下。
但這次鬆,到底是因為江何深替擋的酒和做的事,還是因為又從他上聯想到江知祈……時歡也不知道。
胡總費力地喝下那杯酒,他的酒量也就到這裏了,喝完指著江何深要說什麽,還沒說出來,他就“砰”的一聲,倒在桌上,醉死過去。
江何深往後一靠,靠上椅背,看向時歡,彎著角,笑得不那麽正經:“時歡,我們贏了。”
時歡不知道要說什麽,江何深便起,同時拉起:“走了。”
他一路拉著出了包廂,他的腳步很大,時歡要小跑才跟得上。
走廊的燈明亮,地上鋪著紅的印花地毯,明明是一家火鍋店,卻好像聞到了倫敦花開的味道。
看著男人的背影,拔而寬厚,像能為扛起整個世界。
“江知……”
不。
他不是江知祈。
時歡定住神,咬喊:“二爺,你……”
江何深突然停下腳步,時歡差點撞上他的後背,他轉,低下頭,看著,啞聲問:“我厲不厲害?”
他竟然,有點邀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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