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果然是好本事。」終究還是有些忍不住，也顧不得南宮緒和南宮暉還在場，鄭氏道。

南宮墨抬眼，平靜地道：「婉夫人說笑了。」

「哪、里。」鄭氏咬牙切齒。

南宮墨起，悠悠然道：「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南宮暉也連忙放下茶杯跟著起道：「墨兒，我跟你一起走。二哥有話要跟你說。」南宮墨也不在意，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看著兩人如此目中無人的模樣，鄭氏氣得仰倒，再也沒有心應付南宮緒，著帕子扭也跟著走了。空的大廳里只剩下南宮緒一個人，對著牆壁上的一副古畫出神了片刻，南宮緒方才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第二天一早，南宮墨便坐上了楚國公府的馬車往隔著一條街的謝家去了。謝家住的也是皇城中的顯耀位置，雖然看上去不如楚國公府恢弘華麗，面積卻可算得上是整個金陵權貴府邸之最。即使是親王郡王甚至是太子府邸也比不了。謝府本就是謝家的老宅，當年北元攻佔中原之後，謝氏一族退山林，老宅被北元人佔去改建了王府。當今開國之後將宅邸從新還給了謝家，所有違的地方全部拆除，謝家為了某些原因，一直沒有在重新修繕，因此謝家面積雖大，卻再也沒有了百年前的輝煌。

馬車在謝家大門口停下，早早的就有一個清秀婦帶著一群管事婆子迎了出來。南宮墨扶著聽琴的手下了車來，那婦立刻迎了上來嫣然笑道：「這位可是楚國公府的大小姐？」南宮墨點點頭，淺笑道：「謝夫人。」

婦臉上的笑容更甚，上前拉著南宮墨的手道：「早就聽三妹說起你，我大嫂就了。祖母和母親正等著你呢，咱們進去。」

「有勞謝大嫂。」

謝夫人點頭笑道：「不愧是楚國公府的小姐，我就不喜歡那些扭扭的姑娘。來，咱們走。」

兩人攜手走進謝家大門，謝佩環早在二門出等著了，後還跟著一群環佩琳瑯的婦。謝佩環歡喜的上前，「墨兒。」

「佩環，好久不見。」

謝佩環笑道：「你再不來找我，我就要厚上楚國公府找你了。」

謝夫人跟在後面，掃了一眼神各異的眷們，掩笑道：「三妹，祖母那邊還等著呢。你可別把墨兒攔在這裏。」

謝佩環難得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拉起南宮墨輕聲道：「咱們快走。」

南宮墨神淡定地朝謝家眾眷點了點頭，任由謝佩環拉著自己從容地朝著謝家老婦人的院子而去了。

「祖母，墨兒來了！」才剛到門口，謝佩環便脆聲道。謝家謝家三小姐在外人面前端莊文雅，但是在家裏顯然也還是有著兒家的憨和俏皮的。一進大廳，便看到一個滿頭華髮，皺紋斑斑年過古稀的慈祥夫人端坐在堂前。謝老夫人穿著並不如何華麗，也不像許多權貴府中的老封君金尊玉貴，鑲金帶銀。只是穿著一尋常的醬雲紋裳，一頭華髮仔細的挽起，發件攢著兩支檀木簪，老邁的眼眸卻是難得的清亮，讓人憑空升起一親近敬畏之意。

「南宮墨見過老夫人。」南宮墨上前，恭敬地行禮。

謝老夫人瞇著眼，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南宮墨一番，方才笑道：「你這丫頭跟你母親年輕時候的長相子倒是有*像。快過來讓我瞧瞧。」

南宮墨起低眉笑道：「老夫人謬讚了，晚輩豈能與先母相提並論。」

謝老夫人搖搖頭道：「老也算得上是閱人無數，我看你這丫頭將來比你娘好過得多。」老人家一輩子經歷過的事數不勝數，看著謝家從世，到復出，從戰火連天到如今的天下太平，從當初的躊躇滿志，到如今的謹言慎行，一雙厲眼豈是尋常自詡聰明之輩能比的？

謝老夫人拉著南宮墨到自己邊坐下，謝佩環不依地嗔道：「祖母，看到墨兒你就不喜歡孫了。」

謝老夫人笑看著謝佩環道：「也不知道是誰整天墨兒墨兒的說著，這會讓怎麼又怪祖母不疼你了？」

看著兩人滿是親昵的對話，南宮墨也忍不住掩輕笑。前世是孤兒，從小到大隻有大哥和小妹兩個親人，這輩子也只有師傅師叔和師兄三人。前世今生竟是都從未會過這樣承歡膝下的祖孫之。謝老夫人憐地大的俏臉，對謝佩環笑道：「看看，連墨兒都笑話你了。你還比人家大著一些呢。」

謝佩環摟住南宮墨的胳膊笑道：「墨兒才不會笑話我。」

跟在後面進來的南宮家眾眷看到這幅和樂融融的場景也不由得怔了一怔。謝老夫人是謝家的老封君，雖然並不嚴肅冷淡，但是整個家族的後輩子孫中也只有最得寵的謝佩環敢跟沒大沒小。沒想到老夫人竟然對只見過一面的南宮家小姐如此和藹親切。

「看來南宮小姐跟祖母真是有緣啊。初次見面就得祖母如此喜，讓咱們好生羨慕。」一個十五六歲模樣的掩笑道。

謝老夫人淡淡地看了一眼道：「你們這些小孩子知道什麼，當年墨丫頭出生的時候老還抱過呢。」直到孟氏生了南宮墨之後日益虛弱，漸漸地謝家和南宮家才了往來。等到孟氏過世之後，謝家的眷更是從此不登南宮家的大門了。

謝夫人笑道：「常聽祖母說起南宮夫人當年的風采，今日見到南宮小姐我才是真的信了祖母的話呢。」

南宮墨微笑道：「謝大嫂謬讚了，我墨兒就好了。」

謝夫人偏了偏頭，搖頭道：「突然覺得一聲大嫂都被老了，我娘家姓蘇，墨兒還是我蘇姐姐最好，祖母你說是不是？」

謝老夫人顯然很高興看到後輩們打一片，笑得合不攏，擺擺手道：「你們的事兒老我管不著。」

謝夫人朝南宮墨眨眨眼睛笑道：「聽到了？快聲姐姐來聽聽。」

「蘇姐姐。」南宮墨也不含糊，大大方方地道。

謝老夫人跟前，顯然最說得上話的就是為嫡孫的謝佩環和嫡長孫媳的謝夫人，其他的眷雖然有心卻也說不上什麼，只得看著三人在謝老夫人面前說笑。謝老夫人年紀大了也不耐煩跟前人太多，不一會兒就讓眾人退下了，只留下謝佩環一人陪著。就連謝夫人也被攆去準備午膳的事了。

原本鬧哄哄的大堂頓時安靜了許多，謝老夫人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淡了下來，拉著南宮墨的手輕嘆了口氣，道：「你這孩子…這幾年苦了你了。」

南宮墨搖搖頭道：「老夫人言重了，墨兒很好。」

謝老夫人瞪了一眼道：「你以為老太婆我在安你麼？老我是在罵你！了委屈怎麼不人給咱們報個信？老雖然沒什麼本事卻還有幾分面子還能替你說幾句公道話。你倒好，自己一聲不吭的跑去丹了，倒顯得咱們找上門去世多管閑事了。咱們這些世家，人家都說同氣連枝，什麼同氣連枝？如今老人們都不在了，難道我這個老太婆連護個晚輩都不？」

雖然本不關南宮墨什麼事兒，但是聽著謝老夫人一番教訓，南宮墨還是愧地低下了頭認錯，「墨兒知錯了。」

「知錯了就好。」老人家也不是真的生晚輩的氣，嘆了口氣道：「我也不是說你做錯了，咱們這樣人家的姑娘，雖然說識時務者為俊傑，但是若是太識時務了未免就墮了自己的風骨，與其做那奴骨之輩，還不如去鄉下待著痛快。只是你年紀還小，當初你娘臨走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了……」

「老夫人，我現在好了。」南宮墨可憐地著謝老夫人，乖巧地道。

謝老夫人點點頭，欣地拍拍的手背道：「好孩子，你倒是比咱們家三丫頭出息。之前的事兒淵兒都跟我說了，老替謝家謝謝你。」南宮墨知道謝老夫人說的是捐錢給謝家書院的事，微微搖頭道：「老夫人言重了，謝侯一心為民，母親娘家已經沒人了，墨兒也只能為母親和外祖父做這點小事罷了。」

「好孩子，做人不能忘本。」謝老夫人當然也知道當年孟家剩下的產業有半數是留給了南宮墨。如今見南宮墨打著孟家的旗號捐錢給謝家的書院，心中更是高興。孟家雖然不在了，但是老一輩的誼卻還在。只要謝老夫人還或者，謝家對孟家的後人就總會有幾分誼的。

謝佩環看看南宮墨，再看看謝老夫人，嘟道：「總覺得你們瞞著我做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兒。」

謝老夫人手將孫摟進懷裏，笑道：「不過是書院的事，哪兒有什麼大事。我的環兒……」謝老夫人顯然是想起了謝佩環的婚事，不由得傷起來了。這麼優秀聰明的孫，卻眼看著就要毀了終了。這還是謝佩環心態好，若是尋常子只怕早就鬱鬱寡歡甚至是心如死灰了。謝佩環和南宮墨對視一眼，連忙轉變話題聊起了去丹的趣聞，將謝老夫人的心思引開。南宮墨也趁機說起過幾天楚國公府舉辦宴會的事，謝老夫人自然是滿口答應了到時候讓謝家大夫人過去幫忙陣。

一老兩正說笑間，外面有丫頭急匆匆地進來稟告道：「啟稟老夫人，長平公主來了。」

「咦？」謝老夫人一愣，看到坐在一邊的南宮墨頓時就明白了。原本顧忌著南宮墨姑娘家的臉面以及這本就不是一樁合意的婚事，謝老夫人一直沒有說起這個，這會兒卻不得不說了。看著南宮墨輕聲囑咐道：「長平公主是個和善的人，不會為難的你，別張。」雖然靖江郡王府不是一樁好婚事，但是長平公主畢竟是南宮墨未來的婆婆。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既然改變不了就努力讓自己過的最好。再因為不滿意婚事而怠慢了長平公主，絕對是得不償失的事。

南宮墨自然明白謝老夫人的好意，乖巧地點點頭道：「墨兒知道，多謝老夫人提點。」

「好孩子。」謝老夫人滿意地點點頭，再看看坐在旁邊淺笑的孫，眼中又多了幾分傷。

很快，長平公主就被人引了進來，謝老夫人連忙要起相迎，長平公主快步上前扶住了謝老夫人，「老夫人不必多禮，本宮打擾了。」

長平公主長得極為麗，衛君陌的容貌便跟長平公主很有幾分相似。雖然已經年近四十，看上去卻依然十分年輕。臉有些蒼白淡然，眉宇間帶著一淡淡的憂愁，這卻不是因為此時長平公主傷心只怕是常年的憂傷鬱結所致。

「老見過公主。」

「見過公主。」

「快起來。」長平公主揮揮手，目在兩人上劃過，很快就落到了南宮墨的上。謝老夫人笑道：「今兒真是巧了，公主，這便是南宮家的大姑娘，公主看看是不是跟當年孟家那丫頭長得很相像？」

長平公主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南宮墨一番，含笑點頭道：「確實跟南宮夫人很像。來，讓本宮瞧瞧。」

南宮墨上前兩步，盈盈一拜，「南宮墨見過公主。」

長平公主著清亮的眼眸好一會兒，臉上更多了幾分笑意，抬手取下手腕上的一隻紫玉鐲套進南宮墨手上，笑道：「這是母后當年賜給我的，我年紀大了也用不了這些鮮亮的東西，拿著玩兒吧。」

南宮墨窘然，這場景似乎格外的眼…好像是婆婆相媳婦兒的場面啊。雖然現在確實算是長平公主未來的兒媳婦兒，但是…餘瞄到謝佩環眨眼睛的模樣，突然很想往衛君陌那張面無表的臉上糊上一拳。

「多謝公主厚賜。」南宮墨「」地道。

長平公主眼睛亮了亮，輕聲道：「君陌那孩子子冷，你多包涵。」剛說完，長平公主似乎也覺自己這話說得不對，只得笑了笑轉頭跟謝老夫人說話去了。謝老夫人見南宮墨有些尷尬，也笑著對兩人道：「老跟公主說說話，你們小孩子家的出去玩兒吧。」

兩人福了福，齊聲告退相攜出門去了。

後，長平公主著南宮墨的背影欣的笑了笑。謝老夫人笑道：「公主，這回算是放心了吧？」

長平公主抬手抹了抹眼角，點頭道：「是個好孩子，讓老夫人見笑了。」

謝老夫人搖搖頭道：「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孩子雖然自在鄉間長大，但是孟家的家教還是信得過的。斷然不會比別的什麼人差，不會委屈了世子的。」謝老夫人也是擔心長平公主因為南宮家換了人選而不悅遷怒南宮墨，雖然表面上不說，但是南宮家匆匆接回南宮墨是怎麼回事明眼人誰不知道。

長平公主笑道：「老夫人說的是，本宮也不是擔心，只是…實在是有些心急，就忍不住先過來看看。讓老夫人見笑了。」兒子都二十二歲了還沒能婚，尋常世家公子這個年紀都是幾個孩子的爹了。長平公主怎麼能不著急，只覺得是因為自己才害得兒子子清冷不說連婚事都耽誤了。如今聽到兒子對父皇指婚的姑娘頗有好，長公主哪兒還坐得住？幸好，南宮家的大姑娘看上去確實是個不錯的，比起那輕狂的二姑娘好了不知道多倍了。所以說，這正妻所出的和妾生的就是不一樣。

謝老夫人搖搖頭，也正為自家三兒的婚事憂心不已呢，哪兒會有心思笑話長公主？至衛世子的婚事總是能解決的，只可憐了的三兒……

謝家的事長平公主自然也是知道的，更何況造這樣的局面的還是自己那早殤了的十九弟呢。可惜，這事父皇和林貴妃那裏不開口，誰也解決不了。若是林貴妃鐵了心要謝家三小姐為兒子守寡，那謝三小姐這輩子可就當真是耽誤了。想到此，長平公主也只得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謝老夫人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很快便收斂了緒含笑引著長平公主說起別的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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