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7章 平西四策

造紙作坊一直掌握在劉赫自己的手中，這些年有甄、張、蘇三家的共同經營之下，技日趨完善，練工的人數也迅速壯大，每日單單是書寫用的白紙，產量便達到了數萬斤，至於其他如書法專用的宣紙，畫圖專用的製圖紙，乃至於在當今最為奢侈的用以如廁的草紙，產量也是不低。也正因為如此，從今年開始，員呈遞給朝廷的奏章，都正式開始使用特製的一種紙張，潔白無瑕，且厚重極強，書寫起來尤為舒適，這也間接提高了員認真書寫奏章的積極。

石韜和甄儼的這份聯名奏章，用的是其中一種紙張較長的奏折，將折疊好的奏折展開來，幾與劉赫展開的雙臂差不多長度，足見其中所述之容著實不。

劉赫看著這份奏折，是越看越欣喜。

“好，廣元和子重，果然不辱使命，不但順利出使了類、後車師、危須、且彌四國，抵達烏孫國，還在途中考察各國風土人，制定下了這平西四策，這四策條條鞭辟裡，真有國士之風。”

看著歡欣鼓舞的劉赫，荀彧和孟建二人也是十分好奇。

“不知這四策是何容，竟讓陛下這般歡喜？”

他們兩人可是清楚得很，自從虎牢關決戰之後，程良戰死，隨後在劉正回宮後的第三天，太后駕薨，接連打擊之下，陛下可是幾個月不曾有如此高興了，眾臣都盼著皇后懷中的新皇子或新公主降生，能讓陛下重新綻放歡，如今卻被一份奏折，把這個願提前了，怎能不讓他們好奇？

劉赫滿臉笑容，將奏折甩給了荀彧：“廣元提出，其一，要重建玉門關和關，且圍繞兩座雄關，修建城池，並以這兩座城池為起點，分別修建通往張掖之道，便可由張掖之現有道前往。”

荀彧聞言，連連點頭：“此計極好。玉門關與關，乃是當年我中原大國連接西域之雄關，彼此相距不過百余裡，本就是攻守兼備，足可扼守西域千裡之地。附近又有冰川雪水所化之溪流，形綠洲，只是僅百余年來，中原勢弱，失去對西域之掌控，故此年久失修。若能重新修建為城池，不但可為來往商隊、使節提供駐所，更能彰顯我大漢對鞏固西域長治久安之信心。”

“其二……”劉赫走下了玉階：“分別以此二關為起始，依照地形，由玉門關出發，向西北修建道三百裡，由關出發，向西南修建道四百裡，此距離，地勢尚算平坦，且多有河流與綠洲，再繼續深，便會進沙漠，難以修建道路。此道上，每隔五十裡設一小驛，置驛兵五十人，百裡設一大驛，置驛兵百人，每日由玉門關和關守軍前往巡視，以此維護往來秩序，更向西域昭示大漢之威。”

“嗯，此計亦是絕妙。三四百裡，幾乎已然修到了類、車師、鄯善等國國門之外，我大軍日日巡視，此乃威服西域之必要手段。假若微臣所料不差，這其三，當有恩服之策了吧？”

劉赫掌大笑：“文若果然神機妙算。不錯，廣元所提四策之三，便是與西域各國通商，而非單純索取朝貢。西域諸國商隊，必須沿此兩條道，分別進玉門關與關所在城池，行關登記，繳納關稅，方可進大漢各地往來易。我大漢商隊前往西域，亦是同理。”

孟建提出了疑問：“既然是恩服，這關稅稅率，想必不可過高。然我大漢如今商稅本就高於田賦等其余賦稅，假若與西域通商之關稅反比國較低，豈非落人口實，更不利於我大漢境商貿之發展。”

劉赫一個很是滿意的眼神，投向了孟建：“公威能想到此節，足見心開闊，眼界也到了中樞首輔重臣所應之條件。”

“蒙陛下謬讚，微臣愧不敢當，全賴陛下提攜指教。”孟建謙遜道。

不久之前，劉赫將祿勳孟建，調任為史中丞。

東漢時期，司隸校尉，史中丞，尚書令，為三獨坐，掌握了實際上的朝政大權，堪稱形的宰相，在桓靈二帝之前，經常由三公，偶爾由大將軍代錄尚書事，劉赫登基以後，則很快架空了三公，陸續由荀彧、荀攸、崔鈞、錢理、孟建等人陸續擔任過三獨坐的職。

如今荀攸外放為豫州刺史，崔鈞則隨張遼和諸葛亮大軍川，做了益州刺史，由張松做益州別駕，黃權為長史，法正做軍師將軍，安益州地方。

這時，荀彧展開奏折看了看，也是大笑起來：“公威啊，你所想到的，廣元他們也都想到了。他二人在途徑各國仔細盤查，得知昔日鮮卑、匈奴，以及如今的貴霜帝國，對西域各國盤剝極甚，所收各類名目之賦稅，總計十七八，不可謂不重。”

“嘶……這些番邦蠻夷倒真不給人活路，無怪乎西域各國如此焦急要派使節來我大漢，這是來尋活路啊。”

孟建對這個稅率到極為震驚。

“正是。故此，廣元建議，我大漢將與西域之關稅，定為十其四，如此遠高於大漢境之商稅稅率，卻又只有貴霜所定稅率的一半，西域各國非但不會覺得賦稅過重，反而會恩戴德，高呼大漢之仁義。”

劉赫笑道：“非但如此，廣元還推測，我大漢與西域往來之商貿貨，多為綢、玉、食鹽、瓷、漆、珠寶、胡、葡萄酒等，本就是價值不低之商品，借此關稅，不出三年，朝廷收當可增加至五。且西域也有諸多奇巧技，能工巧匠，雙方往來，互通有無，即可使大漢愈發繁榮，更能憑借大漢比之西域要璀璨百倍之文化，使得西域日漸靠攏大漢，難以分割。數年之後，西域各國，將以說漢話、著漢服為榮。”

“好，好啊！”孟建欣喜若狂：“真能如此，不出意外，百年之後，西域各國，將徹底為大漢領土，說不得那時大漢又要多出幾個州郡來。”“呵呵，這卻是後話了。廣元所呈奏章，還有第四策，文若，你來說說吧。”

“遵旨。”

荀彧將那份奏章重新疊好，恭恭敬敬放回到了劉赫的案上。

“這第一是打開通路，奠定基礎。第二是威服，第三是恩服，這第四麼，卻已不僅僅著眼於西域了。”

孟建有些納悶：“不著眼於西域，那還能著眼何？”

荀彧看著他：“公威怎得忘了，西域各國所接壤之強國，可並非只有大漢。”

“你是說……”孟建恍然大悟：“北匈奴和貴霜國？”

“不錯。北匈奴雖然衰弱，卻也時常擾西域，貴霜更是奴役西域數十年至今，令西域各國苦不堪言，此二國，非但會威脅大漢對西域之統治，長此以往，更可能會直接與大漢產生衝突，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廣元之意，在於利用西域，節製匈奴與貴霜，就算不能令其自，也要使其無暇他顧，疲於應對，待朝廷南征，一統天下之後，再行征討，借此徹底征服四夷。”

“嗯……計是好計，只是如何節製法？那貴霜國我雖不曾見過，可他既能奴役西域二十余國數十年之久，國力必定不弱，單憑西域，如何反抗？”

“誒，公威可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劉赫笑道：“西域各國，小邦爾，他們要強，要弱，要扶持，要製，還不是聽憑我大漢之心願？”

“傳旨，待石韜等人拜訪西域各國歸來之後，不必回京，就地赴任涼州刺史，兼任西域長史，甄儼為涼州別駕，杜憲即從益州趕回涼州，與吳勤分別擔任玉門關、關守將，此二關及城池修建之事，開春後立刻工，不得有誤。另外，從京師調一萬五千軍，三千大戟士騎兵，趕往涼州，分別由杜、吳、石三人聽用。”

劉赫正在興頭上，外面龔三兒卻再次捧著一大堆奏折走了過來，荀彧見狀，急忙上前接過。

“這麼多奏折，誰送來的？”劉赫有些詫異。

各州郡，以及三公九卿日常公務的奏折，幾乎絕大多數都已經擺在劉赫案頭了，雖說不員時常也會有一些額外的事務，臨時啟奏，但總不至於有這麼多員同時都出現了這種“額外事務”吧？

荀彧將這不下六七十份奏折，全部擺上了劉赫的案頭，與孟建開始整理了起來。

可是他們理著理著，剛剛還十分歡喜的臉，便漸漸沉重了下來，這讓劉赫也察覺到有些不妙。

“怎麼，出事了？”

荀彧看著劉赫，語氣之中不無憂慮道：“陛下，一直擔心的那件事，終於來了……”

劉赫先是瞳孔一，隨後驟然冷笑一聲：“哼哼，他們果然忍不住了麼？朕可是等了好久了。來便來吧，朕乃真命天子，何懼幾個宵小之徒？趁此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豈不痛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