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陸夫人起勢跟我們黜龍幫起勢是同一年。”張行幽幽一嘆。“這些年只多拿下了一個奔馬城?”
“當然不至於。”許敬祖笑道。“看今日局面,這藍司命明顯是向著陸夫人的,而如果藍司命所在的安車衛是屬陸夫人,那昔日冰流城,如今被稱爲冰沼城的地方,就在奔馬城、聽濤城、安車衛中,就算名義是被劉文周這位宗師佔據,可如果沒有應許,便是宗師又如何站得住腳?所以,劉文周也要算到陸夫人那一邊。”
“也就是說,咱們之前按照地理給北地劃的三塊裡,北部西路,臨苦海這一片,基本上算是陸夫人獨佔了?”張行若有所思。“了不起。”
“確實了不起。”許敬祖也慨起來。“北地這個地方,屬下也看出來一二,最大的麻煩不是人的事,也不是神仙真龍,而是冬日太長,是山脈阻隔,魔衛之所以能屹立千里,固然是有至尊之命,有大宗師坐鎮,但他們能爲北地維修道路,控制山野獵場,調解戰團爭端,卻不是佔據了富庶之地一意自的諸公能代替的。而陸夫人能越過魔衛,收攏一片地方,安住當地諸多戰團,與巫族保持和睦,控制往來混部落,委實了不起。”
張行連連點頭,看出來藍大溫纔是陸夫人那一邊,而陸夫人親爹陸惇反而講究一些,只是基本的人世故,而能說出現在這番話,便是真懂得一些北地本質了。
說白了,北地這裡,階級矛盾是有的,地域爭端是有的,真龍和凡人的矛盾也有,魔衛和封建領主矛盾更是明顯,中原跟北地之間的對立更是清晰無誤。
但除此之外,必須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天文地理條件導致了北地現在的生存方式。
譬如說,不能講這裡的自然條件多麼惡劣,可問題在於,這種氣候和山脈的存在,以及地廣人稀的客觀條件,不使用戰團這種生產組織,如何能在北地自立?
而另一個重大的核心問題在於,戰團這種細碎化的生產組織之外,誰,又如何能夠向所有人提供整的公共服務?
道路誰來檢修維護?
貿易糾紛誰來仲裁?
港口誰來優先使用?
祭祀活誰來組織?
這些東西,不是靠奪隴比賽就能決定的,而這也是魔衛能夠久存,卻又日漸不支的本原因,也是張行一定要加上給北地修路這個條件的緣故。
黜龍幫想要主北地,必須要承擔起提供公共服務的責任。
回到眼前,張行繼續來問許敬祖:“還有什麼報嗎?”
“有……”許敬祖猶豫了一下。“下午的時候,有本地人宴請了賈大頭領。”
“他是北地人,有認識的也屬尋常。”
“屬下來這裡說這個,其實是擔心一件事,賈大頭領心思單純,而陸夫人又素來以行謀詭計著稱,賈大頭領會不會被人家賺了,然後反過來誣陷我們?”
“比如呢?”張行認真來問。
“比如他被騙去晚間見陸夫人,卻被陸夫人誣陷爲行刺。”許敬祖小心來言。“畢竟,常理來說,眼下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兩家相搏,只要一個首領沒了,魔衛便只能跟另一家合作……到時候我們不免百口莫辯。”
張行笑道:“大宗師眼皮子底下,一目瞭然,做這種事必不能,到時候反而徒增可笑。”
許敬祖緩緩搖頭:“首席,必不能是對的,可你再想想,事本果真那麼一目瞭然嗎?如果大家都覺得出了這種事是陸夫人自導自演,那爲什麼我們不能主做這種事?然後陸夫人爲什麼不能指責是我們主做此事?要我說,只要這等腌臢事鬧出來,咱們倆家就都是癩蛤蟆上了牀。只是偏偏……”
張行心中微:“只是偏偏咱們是做事的,人家是壞事的,所以癩蛤蟆上了牀,總是咱們吃虧……是也不是?”
“是。”許敬祖笑道。“所以,首席若有意,何妨鬧出點事來?”
“你呀!”張行指著對方有些無語,乃是擺出了領導架勢來。“小許,不是不許玩弄人心,但那一定是要到了必要時候,沒有必要的時候做這些事,收益可有可無不說,指不定哪日就要失控落馬……記住了,你的年齡、才能、熱擺在這裡,遲早要做幫骨幹的,越是如此,越要懂自制。”
許敬祖趕肅然。
“當然,現在是做文書,有什麼話說什麼話也是可以的。”張行復又安,儼然還是不開對方的謀詭計。
正說著呢,張首席忽然自行住,然後詫異擡頭,隨即外面一陣喧嚷,許敬祖也趕退到一側。
須臾,秦寶進來,蹙眉告知:“三哥,賈越醉醺醺被陸夫人親自帶人送回來了,問你有沒有安歇?”
張行一愣,旋即失笑:“告訴,我素來懼,妻子未至,孤男寡,不敢晚間相見。”
秦寶愣了一下,轉去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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