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吃點止痛藥吧，巫山神已經拿過來了，先躺下好好睡一覺。”

江晁點了點頭，然後低著頭昏昏沉沉地問：“你不會趁著我睡一覺的時候，將所有人都裝到罐子裡去吧！”

舒在牀榻邊說：“是睡一覺，又不是進休眠，明天天一亮就醒過來了，我總不至於一晚上就將所有人裝到罐子裡去吧！”

江晁頭疼得搖搖晃晃，舒突然扭頭，大喊了一句。

“醫療艙主機！”

外面傳來快速的淅淅索索的聲音，然後便看見巫山神外面衝了過來，在燈下拖著殘影然後瞬間定住，站在了牀榻邊上。

江晁吃了止疼藥，又擡起手，便看見巫山神給江晁打了一針，然後總算是睡著了。

房間裡恆溫系統開啓，巫山神取下了電熱毯，替雲中君蓋上了被子。

然後守在一邊，一不。

而這個時候。

舒站了起來，發的眸子看向了外面的人間大地，然後一閃過後便失去了澤。

“真慢！”

其一步步朝著外面走去，虛幻的形漸漸消失在現實之中。

腦後的月神圓一點點斂去，其臉上突然失去了任何彩，看上去就和玉雕刻的一般，不像是。

漸漸地，從一個充滿儀式的賽博神仙。

重新變回了那個人工智能。

——

隨著江晁病了。

他也沒有多時間再去看著人間發生了什麼變化，外界的信息也關注得了。

而醫療生命中心基地的建設速度，也在江晁生病之後明顯加快了。

而且快得不是一點半點。

——

大江兩岸，廟祝同一時間接到了地神傳來的法旨。

一座座或恢弘、或破舊、或嶄新的社廟之中，一位接著一位廟祝跪在地下。

手捧玉圭、甲、玉盤等諸。

中唸誦著咒語。

立時，便看到有芒從神像之中傾瀉而下。

這一次的字是金的，還伴隨著迴盪在整個廟宇之中的聲音。

“天界法旨，召長江之龍趕赴巫江，十日，江河主幹道神鬼妖魔通行，凡人辟易，阻撓通行者生死勿論。”

“天界法旨，召雲郡阜縣天工立刻乘江中之龍速至巫山神峰下，逾期不至者打幽冥地獄。”

“天界法旨，胤堇二州當四方通行，百鬼遊神夜行四方，萬妖千魔界，各地廟祝當迎鬼神夜行，不得有誤，違者遭天譴雷罰。”

“天界法旨，四方地神廟祝聽令，所有地神、廟祝十二時辰監察各地，稟報於九天之上，一切異阻擾神鬼通行者生死勿論，違者遭天譴雷罰，鬼神相誅。”

社廟之中，一個個廟祝猛地擡起頭。

臉上出震驚無比的表。

然後越聽下去，臉上的表也漸漸地化爲驚恐。

不論是已經當過一段時間廟祝的，還是剛剛當上廟祝的。

他們還都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

令他們猝不及防。

那法旨的口吻雖然並不凌厲，也並不急促。

但是一道接著一道一道又一道法旨落下，就覺像是雲端之上響起一道道巨鍾之音，一道接著一道敲擊在所有廟祝的心頭，讓他們的也好像不斷地加劇著抖。

尤其是這一系列法旨最後的結尾，輕則生死勿論，重則天譴雷罰，打幽冥地獄。

那種並不急促，也不蘊含任何的口吻，也變得越發讓人害怕起來。

“天界法旨？”

“天界法旨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是雲中君頒下的麼？”

“天界怎麼突然頒佈下這麼一系列法旨，還如此急促？”

“這和之前的法旨，完全不一樣啊？”

“竟如此嚴苛，這便是天條之森嚴，上界之法度麼？”

衆廟祝擡頭，看著那社廟泥胎上的地公土伯的神像。

間。

他們的目彷彿也穿了地神的目和頭頂，看到了雲霄之上的景象。

他們彷彿看到了那一座座神像也低垂下頭，跪於大地之上朝著九霄雲外的天界拜叩首，而層層雲海之上，屹立著一個和明月融爲一的神仙。

那神仙和雲中君不一樣，用冰冷得猶如看螻蟻蟲豸一樣的目看著他們。

彷彿。

他們和那路邊的草芥，江中的魚蝦沒有任何區別。

一瞬間，他們背脊生寒，額頭生出層層細汗，而耳畔也響起了最後一段話。

“違者遭天譴雷罰，鬼神相誅。”

他們便知道，此刻他們若是不接下這法旨，怕是立刻天譴便會降下。

最後，所有廟祝都整齊劃一地跪地領旨。

“謹遵金旨（法旨）。”

廟祝倉惶地走出社廟之中，立刻將這消息散播了出去。

聽到這一道道法旨的，有的謹記在心立刻遵從，有的沒有當回事覺得和自己並無干係。

不過那天上的“神仙”並不在意，能夠發個通知已然是擔心某人說而剋制了。

尊不遵循，那是凡人的事。

而罰與不罰，那纔是的事。

大江兩岸。

廟祝和門下的道士、弟子站在大堤之上，方纔剛向衆人宣佈完江河之中的變，告知衆人近期裡所有人可以在江邊出行，但是不要隨意乘船進江中央，以免衝撞了江龍。

尤其是在各個過路的渡口港埠，他們更是通知朝廷的船和過路的商船，莫要堵塞了河道。

兩岸的百姓還在議論紛紛，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的時候。

“這是何意？”

“爲什麼龍要去巫江？”

“巫江出什麼事了？”

“沒聽說麼，巫山神降世了。”

而這個時候，法旨之中的過江之龍已經來了。

大江之上，衆人擡頭遠。

便看見日之下麻麻的龍種霸下，已經量的龍種鴟吻從水中浮起，掀起層層波瀾朝著上游而去。

浩浩，一波接著一波。

夜裡。

有船過路，乘船的人急著趕路，不願意停歇。

“莫怕，無事。”

“之前也有人遇到江中蛟龍，也沒有看到出什麼事，怕甚。”

“沒錯，沒錯，那龍看起來駭人而已，又不會吃人。”

“咱們可是有急事，神仙若是知道，也定然會諒解的吧！”

不過這一次。

況不一樣了。

船帶著過路的人從江中經過，途中遇到一過江霸下，因爲河道狹窄，攔住其去路。

那船也不讓路，結果便看到霸下張開冒出火，發出一系列的怪響。

“突突突突突！”

便看到船之上開出一片，船上的衆人嚇得吱哇，左右搖晃。

“龍！”

“龍要吃人了，惡蛟要吃人了。”

“快些讓開，莫要擋住龍的去路。”

他們這個時候才害怕了起來，想起了什麼，口中念起了那句傳言之中能夠制惡蛟的咒語。

“奉請雲中君法旨，奉請雲中君法旨……”

而那霸下也沒有理會他們，徑直地穿過他們邊，朝著遠遠去。

幸好，那船開出的並不算大。

讓他們在沉沒之前，船慢慢停靠在了岸邊，擱淺在了灘塗之上。

他們這才驚魂未定地看著那離去的惡蛟，突然明白那不是那惡蛟不吃人，而是有人讓他們不能吃人。

而一旦那個人不在了，或者不再看著他們，他們便明白這些惡蛟有多麼地恐怖。

它們“吃起人”來。

甚至遠超那神話之中的惡蛟妖龍。

自此，第一道天界法旨應驗了。

——

堇州雲郡。

阜縣。

阜縣的匠神廟是最近才修建的，在匠神廟前爲天工的人也不多，都是從縴夫、礦丁以及工匠之中選拔出來的佼佼者，最後被選了天工一族。

不過當他們一躍爲天工的時候，份一下便有了天和地的差別，周圍的人看他們的目，就好像看著鬼神一般。

雖然的確如此，他們就是活著的鬼神。

或者說將來的鬼神。

連帶著那些縴夫、礦丁以及工匠，也因爲他們的存在而染上了一些神的彩，不再是地位低賤之輩了。

而爲天工一族沒有多久，他們便接到了法旨，要前往巫山神峰下。

衆天工提著琉璃燈，站在江邊等候。

“真的會有龍來接我等麼？”

“當然有。”

“莫要說話，快看，龍已經來了。”

“嘶！”

一條很明顯是載人型號的霸下來到了江邊，看向了琉璃燈，逐漸地靠近江岸，然後看向了爲首的提著琉璃燈的人。

目注視著那人，掃描著其權限，最後放下了一隻“手臂”。

衆人小心翼翼地登上龍背甲，一個個沉默無言，不敢說話。

而每過一個人，那龍也會掃描其一遍，似乎在審視其有沒有登船的權限。

直到最後所有人被掃描了一遍，登船程序完畢之後，龍才游回江心朝著上游而去。

不過在途中，衆天工發現了怪事。

有人看見江水之中似乎有千百條怪蛇沖刷而下，綿延向遠方，而且那怪蛇一個個奇長無比，影子看上去似乎一眼不到盡頭。

任由誰看到，都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麼正常的魚蛇之類的東西。

而且這麼多的怪蛇之影潛藏在水底下，看起來越發地長了，讓人覺得這東西好像本沒有尾和末端一樣。

於是船上天工抑不住驚恐，大聲地呼喊了出來。

“妖魔，妖魔來了。”

“水底下有妖怪。”

“真的有妖魔。”

“這水下穿行的究竟是何？”

“這麼多，這麼長，這是什麼蛇，怕不是有千丈長？”

“這都過去多久了，還沒有到頭。”

有天工從社廟廟祝那裡已經提前知道了消息，聽聞最近有一批妖魔會進兩界，從世過境穿過九地之下進間，打通前往幽冥地獄的通道。

其立刻安了這些人，口中說道。

“莫要驚慌。”

“這些妖魔應當是從巫山而來，遵從巫山神之令，聽從天界法旨，路過兩界。”

“爾等也是天工了，莫要大呼小大驚小怪，反而惹惱霸下和江底的妖魔，耽誤了事。”

衆人這才定下心來，看著水底下。

“早就聽聞這巫山之上有著妖魔，今日算是看到了。”

“你看看這妖魔，多駭人。”

“再駭人的妖魔，天界一道旨意下來，巫山神一聲令下，不也得聽令麼。”

終於。

那麻麻的黑影還是走到了盡頭，消失在了水面之下。

衆人這才鬆了口氣，看來這“蛇”還是有尾的，至不是無窮無盡。

不過沒有過多久，衆天工又遇到了一批，不過這一次他們看起來就要鎮定了許多了。

天工們似乎也開始悉起來了這個他們剛剛邁的，怪陸離充斥著神鬼妖魔的世界，並且也不再拘束，也敢在龍的背脊上說起竊竊私語來了。

在他們眼中，這的神鬼妖魔的世界雖然詭異荒誕。

但是看起來。

似乎也並不是那麼可怕？

而隨著不斷前行，阜縣的天工一直來到了巫山山脈外，進了巫江水脈的範圍。

他們這一次看到的不僅僅是一條條從上下游穿江而過的龍種霸下，還看到了一條真正的“龍”，雲中君的坐騎。

丹龍。

不過世人更喜歡稱呼其爲赤龍或者火龍，亦或者龍王爺。

因爲其口吐天罰雷劫一般的神火，曾一口神火將阜縣之後的丘陵的山頭點燃，至今那丘陵還是一片焦黑。

那一幕，甚至在場的天工也有人親眼目睹了。

因此。

當遠遠看到那猶如江心流火一般的背脊，衆天工便紛紛起立站起，不知所措地指向遠方，口中說道。

“火龍。”

“龍王爺來了。”

“快看，那江心流火，是龍王爺在這裡。”

只是這一次，那龍上並沒有雲中君在駕馭它。

它被天界下來的一道法旨控制著來到了這裡，是負責來打通一條從巫江通往神峰的道路的。

而隨著霸下逆著水流前進，上面的衆多天工一族他們也便看到了另外一幕。

“天怎麼是紅的？”

“是啊，快看那邊。”

“雲也是紅的。”

“不對，還有煙，那邊起火了。”

遠。

大片的森林燃燒起沖天大火，鋪天蓋地的火將天都給燒紅了。

而這個時候，一道火自丹龍的龍角之上亮起。

隨後，遠便響起了更大的一片火，還有更劇烈的聲音。

“咚咚咚咚咚！”

丹龍號連續數炮將一片片森林摧毀點燃，火海更猛烈了，似乎將視線之的一切都燃盡。

它似乎就是故意在點燃這裡的一切，要將這遮擋住山野的林木燃燒殆盡。

這片自蠻荒開闢以來就人跡罕至的林，凡人不敢踏足留下種種恐怖傳說的巫山妖魔之地，第一次經歷了人力所帶來的毀天滅地般的力量。

不僅僅如此，沿途可以看到許多地方不斷地響起劇烈的炸聲。

沿著那炸聲看過去。

一條經過嚴計算，只要簡單清理出來，便可直接通往到神峰下的路的雛形便出現了。

只是此時此刻。

凡人眼中所看見地。

是大地萬亡命齊奔，天空萬鳥驚竄飛。

遠遠去盡是火海煉獄，所見的一切盡數被摧毀，寸草不留。

幹完這一切，丹龍號離開了巫江，朝著下游而去。

霸下俯首，衆天工莫敢擡頭。

良久之後。

他們纔看著丹龍的影子起，不知道那條能夠擁有著他們眼中能夠毀天滅地的龍這一次要去哪裡，又要做些什麼可怖無比的事。

突然間，一個天工驚慌地喊了起來。

“不好，天快要黑了。”

“莫要誤了時辰，速速登岸。”

“我們要在明日趕到神峰下，逾期不至者打地獄之中。”

一個個天工匆忙地從霸下上下來，一個個行匆匆。

雲中君或許會饒過他們，逾期不至或許也頂多只是奪了他們天工的份，那下令燃盡這裡一切的那位神仙可不會。

說逾期不至打地獄，那定然是要打地獄的。

而這些天工所接到的第一個任務。

便是在這片大火燃盡的土地之上建立起一座巨大的倉庫和地下儲存基地，然後不斷地將資從這裡運輸到巫山神峰中的醫療生命基地中去。

而這個地方，同時也是藤妖的中轉之地，這片羣山深林也真正爲了百萬大山的大荒妖魔之地。

它們自巫山之中誕生，自這裡沿著長江水脈走向大地，紮於神州大地。

而至此，第二道法旨也應驗了。

——

藤妖。

這些妖魔自巫山而來，一批批穿行過水底之下，但是卻並不是都朝著一個目的地游去，它們每一個都有著規劃好的位置，要在那裡紮下來。

更有妖魔有的潛於水中，有的抵達了目的地便游上岸。

而按照法旨，陸上當有著廟祝和鬼神在這裡等候迎接著它們。

鬼神是先一步而來的。

它們大多數本就聚集在周圍，暫時放下了探礦的工作聚集而來。

深夜裡。

一尊尊鬼神於月下列隊前行，途中被不夜中出行的人看見。

世人見鬼神羣結隊的穿行過大道林中，立刻躲開藏匿於道路兩旁，那鬼神行匆匆也沒有注意他們。

廟祝在社廟外等候，看著那一尊尊鬼神夤夜前來。

腦海之中紛紛想起了那第二道法旨之中所說的第一幕場面，忍不住喊道。

“百鬼遊神夜行四方。”

第三道法旨之中。

社廟的廟祝主要的職責是隔絕外界的窺探和影響，讓線纜的鋪設順利完。

鬼神到位之後，社廟廟祝也便來到了江邊。

唸咒。

迎接藤妖上岸。

這些藤妖在廟祝和暗的鬼神的迎送之下，一批接著一批鑽地底消失不見。

那長達百餘丈的軀不斷地地底之下，最後全然沒其中。

看上去好像真的鑽了九地之中一般。

廟祝看著這些麻麻登上岸的“妖魔”，也自然想起了第二道法旨之中所說的另一句。

“萬妖千魔界。”

如此多的妖魔自水中登岸，這般多的藤妖穿過水麪之下，看到的自然也不僅僅是廟祝，也有著兩岸的百姓。

就連兩岸的百姓也知道了第二道法旨，其中的關鍵這一句“百鬼夜行四方，萬妖界”也自然傳揚得更遠了。

水底下一條條線纜從巫山一路鋪設向鹿城，然後又從不同的節點上岸，連接向各地的社廟和小地獄，麻麻地縱橫向各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