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大宅坐落在M市東郊的一座山頂。
正值夏季,車延環山公路盤旋而上,目之滿是一片翠綠蔥蘢。大雨過後的空氣清新至極,微微放下車窗,已經可以聽見清脆的蟬鳴。
凌冽是凌家四公子中唯一一個外居的孩子。
他的三位哥哥至今都隨著凌家的長輩們一起住在凌家大宅里。
只因凌老爺子疼惜小兒子的殘疾,不忍他市裡市外來回奔波,才會在市裡給他買下了一座漂亮的宅子,其名曰讓他安心休養,實則就是已經棄了他做凌家接班人的意思。
凌冽深深懂得這一點,也不破,甚至他更樂意與那一宅子的豺狼虎豹分開居住。
事實上,自從凌冽十七歲起搬離了凌家大宅之後,他的生活還真是安寧了不。
薄薄的卡片一掃,緻的電子門應聲而開,卓然將車緩緩駛凌家大宅。
將近一年沒有回來過,這座宅子還是如過去一樣,即便是立於山頂,看似普照,卻也著令人抑的厚重,與院門外鍾靈毓秀的景緻、還有清新怡爽的空氣完全不搭。
車子越過了園子的停車場,直接在別墅門前停下,這是凌冽才能夠擁有的特權。
卓希從後備箱里取出椅,於後車座的門口打開。
管家過來接走了卓然手裡的車鑰匙,卓然走過來跟卓希一起小心翼翼地將凌冽從車裡攙扶出來、安穩地放置在椅上。
大雨過後,山頂的天邊掛起了一彎絢爛的彩虹。
卓希推著凌冽緩緩走向別墅大門,那一幕映襯在里,凌冽下那抹銀宛若耀眼的戰車,竟有著令人目眩神迷的璀璨。
然,椅剛剛轉過門口有牆壁般高大的水族箱,凌冽甚至還沒看清裡面海的正臉,幾道戲謔悠揚的聲音已經越過玄關傳了過來——
「小四!你終於回來了!」
「呵呵,還是咱爸有號召力,幾個電話一追就把小四追回來了。」
「這也不能怪他,他不能走路也不能說話,生活全要靠著卓然跟卓希倆料理,回來一趟不容易,大哥二哥,你們就別苛責他了,畢竟咱們好手好腳還能說話,小四那樣的,是咱們不能同的。」
「哈哈哈!」
「老三說的是!」
卓希的臉很不好看,與健全的其他三位爺相比,凌冽無疑是遭凌家歧視的。從爺們平日里的稱呼上就可以看出來,別人都是:老大、老二、老三,到凌冽就了:小四。
對此,凌冽卻是表淡淡。
椅繞過玄關,凌冽的影完全落大廳中央幾人的視線中之後,卓希彬彬有禮地微微低首:「大,二,三!」
沙發上三人還未來及有反應,視線已經被側邊電梯里出來的老爺子所吸引了過去,竟不約而同道:「爸爸!」
一襲橘紅的影,一半依偎一半攙扶著這位凌家的大家長凌元緩緩靠近。
便是凌元的第四任妻子曾倩。
凌家大跟二,乃是凌元的原配妻子所出。
後來凌元迎了二太太進門,大太太年僅四十歲便鬱鬱而終。
二太太進門后一直無名無分,直到生下三才被凌元承認了份,領取了結婚證,還大擺了婚宴。
而凌冽的母親,是凌元在瑞士的時候邂逅到的一位風華絕代的佳人。
凌元一直瞞自己已婚的事,苦苦賴在瑞士追求佳人兩年時,待佳人懷有孕后,才將其帶回國來。
凌冽的母親發現被騙的時候,執意離去,而凌元也下定決心要跟二太太離婚。
上一代人的恨糾葛,錯綜複雜,人之間的爭鬥也使得幾位爺們彼此戒備隔閡,而緣由種種,皆源自於凌元的多與薄。
而今凌元已經老了,折騰不了,前面三位太太全都早逝,這才又娶了一位年輕貌的小妻子曾倩,終日陪伴在自己邊。
問問這四位爺,對於凌元,他們心中哪兒有不恨的?
可生長在大家族裡,懂得審時度勢跟權衡利弊,是他們生存的基本。
「小四回來啦?」凌元微微一笑,示意曾倩將自己扶去沙發前就坐。
老大立即奉上老爺子最喝的雲霧茗,老二拿了個的靠背墊在老爺子後,老三親自為老爺子點上了一雪茄。
凌冽依舊坐在他的椅上,表淡淡。
卓希將鋼筆跟手掌大的小本子塞進了凌冽的手心裡,便安靜地退在一邊。
老爺子的眼神在凌冽的臉上掃過好幾瞬,問:「近來如何了?」
凌冽拿起紙筆,回了一個字:「故。」
就是說,一切如故,還是老樣子。
凌元似乎厭惡極了小兒子這副不吃、油鹽不進的態度。
這些年,不論他們之間談什麼話題,凌冽對他寫下的,永遠只有一個字。
他知道,兒子這是因為當年三太太的事耿耿於懷著。
不過,也正是小兒子上這份難得的骨氣,讓他在老爺子心裡跟其他只會趨炎附勢的兒子們區別開來了。
可惜的是,這樣有骨氣的兒子,卻是個殘廢!
凌元不再看他,目在幾個兒子上一掃,徐聲道:「星燦紡織的慕家,有個獨生今年十八歲,你們誰娶?」
短暫靜默,眾人各懷心思。
老三終是打破沉默道:「大哥孩子都上中學了,家庭和睦的,顯然不合適。二哥雖說剛離婚,但是年紀比起慕家的閨大了十來歲,顯然也是不合適的。我雖說三十齣頭了,但是一直單著呢,爸,我看,這燙手的山芋還是我來接著吧!只要這門姻親能給家裡帶來利益,娶誰我都無所謂,從小家裡的恩惠庇佑長大,也是我回報家裡的時候了。」
老大不屑地白了老三一眼。
老二撲哧一笑,道:「咱爸這次把小四回來了,顯然,小四也是在咱爸的考慮範圍之的。」
老三蹙眉:「不會吧?人家慕家的獨生,那是掌上明珠般的寶貝著的,豈能捨得嫁給一個殘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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