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桌子上坐了六七個臭男人,還在互相勸酒談天說地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原則上沒法趕客人,跟酒鬼也說不清道理,強行收攤很容易引起鬧事,之前就有過先例,服務員只能委婉提醒,之后便是等。
一直熬到十一點半,客人才終于醉醺醺離開。
季凡靈和呂燕快速收賬,打掃桌面和衛生。
玻璃門鎖,四周只剩趙三串大排檔牌匾的白冷,空的街道寂冷,十二月底的夜里風聲呼嘯,空中飄起雨狀的細雪。
呂燕的出租屋就在附近,沒走幾步就跟道別離開。
季凡靈洗完抹布的手凍得冰塊一樣,在羽絨服口袋里,站了一天的腳痛得要命,想到因為幾個醉鬼,又要走很遠的路趕公,心頭躁躁地厭煩。
著兜帽,剛走出兩步,余看見一輛黑車安靜地劃破夜,打著雙閃,緩慢靠著路邊行駛。
電石火地,季凡靈想到傅應呈。
然后又覺得可笑。
真是染上壞習慣了,一走不就惦記傅應呈那輛車。
季凡靈裹領口,目不斜視地頂風往前走,突然聽到黑車一聲鳴笛。
季凡靈轉頭,看見駕駛室車窗搖下。
夜濃風急,伴著加速的心跳聲,清冷地映出男人眉眼的廓。
有一瞬間。
季凡靈還以為自己是困懵了。
傅應呈看著路面,單手搭在方向盤上。
見半天沒,不耐地側過頭,屈起的指尖敲了敲,似乎是有點不耐煩:
“……坐了這麼多次了,還認不得我的車?”
第17章 浴室
季凡靈反應過來,快步繞到副駕駛上車:“你怎麼來了?”
傅應呈目不斜視:“還能是來接你的?”
那必然是不能。
“這個點還工作?”季凡靈手在出風口捂了捂,覺暖和多了,“難道也在這邊吃飯?”
“不是,剛在基地做完MDCloud37批量測試,”傅應呈說,“雖然早拿到NMPA批準,但在歐洲上市的話還要據MDR做一系列細微調整,量子平臺這類譜診療械調整不大,但Bio-Robot 3.0和ASYSM系列都是基于我國患者建立的數據架構,應用海外容易出現知和決策上的問題。”
“時間比較,最近我都需要去盯一下。”
季凡靈:“……”
誰家好人說話還夾英文。
“沒聽懂?”
傅應呈瞥了一眼,見信以為真,糊弄過去了,不輕不重地扯了下角:“那你還問。”
季凡靈:“……”好好好我多我不該問。
手機亮起。
季凡靈低頭看去,發現程嘉禮又在微信給發了好友申請。
備注:是我,程嘉禮。
……誰不知道你是程嘉禮。
季凡靈按滅了手機。
車里一安靜,就犯困,沒幾分鐘就睡著了,甚至還做了個夢。
或許是因為剛剛看到程嘉禮的好友申請,夢里是高中時候的事。
那時候程嘉禮已經說了喜歡,經常大課間背著吉他來高三七班找,開口就是:“凡靈,我昨晚夢到你了。”
季凡靈眼都不抬:“夢到我揍你?我可以讓你夢想真。”
“什麼啊,”程嘉禮笑,斜坐在樓梯扶手上,調了調吉他琴頭的弦鈕,“我夢到你給我唱歌,就是這首。”
年抬手撥弦,在人來人往的樓梯口邊彈邊唱,聲音清朗,引得很多生星星眼圍觀。
季凡靈懷疑自己是不是對浪漫不開竅,總之既不喜歡聽歌,也不喜歡為人群的焦點,帽檐得很低,低著頭,腳尖來回蹭地,不得他趕唱完。
之所以沒跑開,只是因為程嘉禮每次唱完都會說:“這首歌不是我寫的,是夢里的凡靈唱給我的。”
周圍的同學全都發出哦喲哦喲的怪聲起哄。
程嘉禮抱著吉他,狐貍眼彎彎地看向:
“——哪有藝家不自己的繆斯。”
……
季凡靈只是單純喜歡那一刻。
到自己這樣的人,也有用的瞬間。
*
那之后的一周,傅應呈可能經常要去實驗室,總是和一樣十一二點才回家。
又有一次,季凡靈沒趕上末班車,突然想試試看能不能等到傅應呈,結果等了不到五分鐘的功夫,還真讓等到了。
周四的黃昏,夕投下暖的柱,孜然和辣椒的香味隨風彌漫,大排檔逐漸開始上客。
季凡靈正端著熱水壺給客人倒水,突然到圍里手機在震。
還以為是傅應呈的電話,快速跑到一邊接起:“喂?”
“是我。”男人的聲音笑的。
“程嘉禮?”季凡靈莫名其妙。
“沒看見我的好友申請?”
“看見了,”季凡靈肩膀夾著手機,“但,我也不是什麼人都加。”
“我是什麼人?”程嘉禮低笑了聲,“還你東西還請你吃飯的好心人?”
季凡靈不說話。
程嘉禮又笑了笑:“有急事找你,你現在在哪兒?”
“什麼事?”
“電話里說不清楚,真急的,”程嘉禮說,“見個面怕什麼,我還能吃了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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